第832章 魔幻的江戶城

  東瀛，江戶，江戶灣，穿著一襲青衣的陳小川帶走幾個侍衛走下了船，那個找他賣狗頭金的高個壯漢也在人群中，經過兩個月多的海上航行，所有人都疲憊極了。

  「老爺們下船咯！大老爺！小的扶著您，您慢著些，小的這裡有美味的飯糰和清茶，還有醃梅子解疲解渴！」

  幾人剛下船，還沒站穩，當然他們也站不穩，海上漂泊幾個月後，早就習慣了那種能把腦漿子盪出來的感覺，以至於剛接觸到陸地之後，十有八九是要摔跤的。

  不過陳小川剛剛暈了幾下，隨著這聲諂媚的聲音，兩個香香軟軟的女子穿著日式和服就扶住了他，陳小川一看兩個和族小娘子長得還不錯，順勢就把頭一歪，直接枕到一對飽滿的東西上，假裝好像體力不支一般，這女子也不退避，甚至還把陳小川摟的更緊了些。

  這是一處靠近碼頭的小茶店，修在一個略微突出的大石頭旁，滿滿的和族風格，略帶鹹濕的海風吹來，幾人點了些飯糰、小點心、一大壺清茶、一碟醃青梅隨後坐定了。

  在他們對面，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子正在輕輕彈著小曲，剛才扶他們來的女子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當然他們沒老實的，憋了兩個月了，母豬都變貂蟬了，雖然不能真箇實戰，但動動手腳沾點便宜還是可以的。

  吃吃喝喝、玩玩鬧鬧，也不過就半個時辰，幾個月海上航行的疲憊感和眩暈感就消減了很多，作為東出美洲的第一大出發地，江戶灣的各個碼頭附近，很多這樣的帶著風月氣息的場所，專門為從北美回來的人服務。

  就在幾人被幾個和族風月女子勾得雙眼噴火的時候，剛才那個諂媚的聲音又出現了。

  「幾位大爺可還滿意，要是滿意，小的馬上安排馬車，小的東家在江戶城也有產業，住店吃喝玩樂，足足給您全方位的服務。」

  「去去去！什麼你東家有產業，少拿那些瞎話糊弄大爺我，弄張帖子來，介紹個好地方，少不了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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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川幾乎都要一口應承了，話說身邊這兩和女長得還不錯，溫順的很，還懂漢話，在北美時媳婦管得嚴，船上也憋壞了，他正想答應呢，身邊負責保衛的晉國公侍衛處上尉軍官老黃就擺著手拒絕了。

  叮叮噹噹！三四枚銀元就丟在了桌子上，老黃看著陳小川，「長史大人，咱們還是先把東西送過去再說，這小子就是掮客，這裡的女人也沒啥玩的，到了江戶城，大人你才知道什麼叫人間天堂，去了一次這輩子都值了的那種。」

  「咳咳！」陳小川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也是個官了，他對外說的什麼晉國公請他去當官他都不去，完全是扯淡，他暗地裡的身份就是晉國公葉晟安排在金山的暗探之一，只不過現在終於走到明面上來了。

  拉客的掮客盯著桌子上的銀元眨了一下眼睛，遇到豪客了，不過這些客人的下一句話就更讓他震驚了，他們不但是華族人，還是有官身的華族人，在東瀛，沒有官身的華族人都是人上人，有官身的那就更不得了了，當然，沒有官身的華族人也不多。

  「小的眼拙了，不知是哪位官人駕到？小的這裡有上好的馬車，這些銀元還請大人收回去，鄙店東主最佩服為帝國開拓北美的勇士，萬萬不敢收您的錢！」

  「哈哈哈！」老黃仰天大笑了幾聲，「你這東主還是個人物，不過咱老子乃是陛下的勇士，軍中漢子就沒有吃自己人白食的習慣。

  在你面前的，是定北總理大臣，晉國大公麾下儀衛司右長史陳大人，馬車也不用了，找些好馬來，咱老子有緊急事務去護東大將軍府，稍後讓你東主自己派人去大將軍府取馬！」

  七八個人騎著店家提供的馬匹往護東大將軍府馳去，這是江戶市區，當然不允許高速飆馬，因此幾人騎得都比較慢。

  而現在的江戶和以前德川幕府時期的江戶可不一樣了，現在江戶城的規模比之前大了三倍以上，貴族區和平民區也不像以前那樣分得非常嚴格，三百鎮藩現在也只有大一些的鎮藩還保有江戶城的藩邸，畢竟很多小藩財政上仍然有些吃緊。

  當然，江戶的護東大將軍李復也並未對撤銷江戶藩邸的東瀛鎮藩有什麼不滿，因為這是大明的政策決定了的，朝廷就是要刻意削減江戶大將軍的影響。

  目前護東大將軍的權威，就遠不如幕府時代的征夷大將軍，而且還在呈逐年下降的趨勢，要是等到今年十三歲的薩國公秦齊興成人接任的時候，護東大將軍估計也就能指揮得動江戶城左近，以及能對關東鎮藩有個名義上的管理關係了。

  而與之相對的，是三百鎮藩仍然保持了在東京順天府（京都）的藩邸，新一任的東京留守是原名叫做種子島久照的種（chong）久照，他是在去年十二月上任的，此人是尊華攘夷派的核心人物，是最早到大明擁護脫和入華的三十二人之一。

  他的前任東京留守，就是尊華攘夷派的首領（佚父）季保，此人現在已經進入大明朝廷中樞，擔任工部尚書去了。

  這是目前和族人在大明坐到的最高官職，雖然工（商）部已經被拆成了工部（類似建設部）、工業部和商務部三部，比不得以前那個龐大工部位高權重，但任然是大明有數的正二品以上高官。

  比起高升的季保，種久照這個東京留守就不太好當了，倒不是有人反對入華，而是大量人才都被徵召出去之後，東京順天府雖然是大明四京之一，但地位下降的飛快，財政、人才、建設都很落後，跟其他三京比起來，猶如蠻荒之地一樣，種久照是寧願去上海府當個同知，都不願意在這當這個管著幾百萬人的東京留守的。

  而且為了弱化東瀛地位，北京奉天府，南京承天府的留守都是從一品的高官，而現在的東京留守僅僅只是正三品官而已，同時還要聽命於護東大將軍調遣的。

  說是大權獨攬，但好像又沒有攬到，只攬了那麼一點點，不過要是等到秦齊興接任的時候，情況可能會好很多，因為薩國公秦齊興估計很難有他義兄揭陽郡公李復李阿水這樣可以指揮東京留守的威勢了。

  「嘖嘖！黃大哥，你要不說這是東京，我還以為是我們老家正定府呢，就是比正定可大的太多了，這街上的人，也就是比咱挨了那麼一點，老有些點頭哈腰的，除此之外就沒啥區別了。」

  由於騎得慢，陳小川甚至還有閒心觀察四周的街景，冒著黑煙發出『突突突』聲音的吃煤車，叮噹叮噹作響的黃包車，穿著小號軍服剛放學的孩童，來來去去的男男女女，面帶敬畏看著他們的街邊力夫。

  「這東瀛啊！確實已經跟大明沒啥區別了，誰能想到當年成吉思汗和洪武爺都沒幹成的事業，到陛下手裡就是輕輕鬆鬆呢。

  我上次回來，還能看見專門穿著東瀛武士服亂逛的人，這就不過一年時間，竟然都快看不見了。」

  老黃也很感慨，他原先是駐紮在昆明的陳文淇西南方面軍老兵，在葉晟開國之後，被調入了晉國藩軍中，常年負責替晉國公聯絡國內，是以跑的比較勤。

  「庫庫庫庫！」幾人正在閒聊，遠處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老黃趕緊往前一看，一群穿著墨綠色軍服只是沒有肩章的『軍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了過來，他們手上都套著白手套，肩扛復興1796燧發槍。

  「板載！板載！大皇帝板載！」

  「為了陛下！為了帝國！」

  「捷報！捷報！帝國勇士擊破河中三汗國聯軍，陸軍中將東鄉伯羅總督收復淪陷千年之漢唐故地！」

  「東瀛大阪徵召團屢建奇功，超百人受封鎮藩，大阪人洪太幸受陛下接見，贊為猛虎之士，已受封平西東湖伯，石高七萬三千！」

  更加喧鬧的喊聲傳來，幾人這才發現，在這支奇怪的軍隊後面，還涌動著潮水般的人群，看上去男女都有，他們各自打著『恭祝萬壽聖安』『武運長久』『武運昌隆』等旗幟大喊大叫，氣氛相當的狂熱。

  不單是他們，兩邊的各式打扮的男女，乃至黃包車夫和小學童都跟著興奮的吼叫了起來。

  「羅總督在河中打了大勝仗啊！還成了東鄉伯，這可是帝國爵位！難得啊！」老黃騎在馬上張大嘴巴感嘆道，他去年走的時候，河中大戰還處於準備階段，今年回來就打勝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還不下馬？衝撞了遊行隊伍你們可吃罪的起？」老黃還在感嘆，幾個穿著黑色制服帶著大檐帽的警察飛快的跑了過來，陳小川看那警察的意思，如果不是看見了他們騎著高頭大馬看起來就不好惹，已經準備直接將手裡的棍子敲上來了。

  陳小川正要下馬解釋，但老黃卻相當的豪橫，他抽出馬鞭不輕不重的對著領頭的警察就抽了過去。

  「既無肩章，也無番號，這是什麼的軍隊？這游得什麼行？還敢讓人下馬，這是哪家的規矩？」

  「瞎了你們的狗眼！敢讓爺們下馬！就是陛下的近衛軍來了，也得跟老子說句客套話！」老黃豪橫，他身後的幾個晉國侍衛也不多讓，幾人就在馬上罵了起來，氣勢洶洶跑來的幾個警察頓時有些吃不准他們的身份，直接氣勢上就呆住了。

  這時候，遊行軍隊已經靠近了，他們相當不滿意的對著幾人怒目而視，一個同樣騎著馬看起來是軍官傢伙策馬過來，不過他還未開口，老黃直接爆喝一聲。

  「來者何人？是何部隊？有何軍銜？任何職務？」騎馬過來的軍官也跟警察一樣呆了一下，隨後瞟到了他們座下馬鞍上打著的六瓣菊花紋。

  也就是老黃這樣的粗坯和陳小川這樣地位暴漲的農家子弟不知道這紋飾的來歷，但日本人都知道，這打著六瓣菊花紋的，是原幕府征夷大將軍，現大明江戶郡公徐家齊的家紋。

  徐家齊這些年過得很不錯，葉開依照承諾給了他江戶郡公的爵位，還給他留了關東五十萬石的財產，不過這位到底是當過日本國大君的，深知他這樣可以算是亡國之君能有現在的待遇，已經是古來罕有了，自然知道如何夾緊尾巴做人。

  他不但把自己十五歲的長女淑姬送到了葉大皇帝的床上，還把尾張德川家的長女同樣只有十五歲的筱姬也送進了宮，德川家的葵紋當然不能用了，現在幾家徐（德川）家通通用了菊花紋，還積極響應皇帝號召在北美投了資。

  而這個給陳小川他們提供馬匹的店，就是徐家齊的產業，尋常人可用不到他們家的馬，只有那些有官身的才能得到這樣的禮遇。

  像這樣的店，徐家齊在江戶和北美都開了不少，為的就是幹這種跟拍馬屁差不多小恩小惠，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徐家齊已經從日本國大君變成了大明勛貴。

  所以這個沖陳小川等人來的軍官只看馬匹就知道，面前這些人肯定是有官身的華族，所以他飛快的在馬上鞠了個躬，隨後用比警察更標準的普通話回答了一句。

  「敢問諸位是哪裡來的官人？我等是神奈川皇家第一步兵學校的在校士官，今日正在進行河中大捷遊行，按護東大將軍律令，除了華族官人外任何人見到軍人遊行，都要下馬致意，就算是三百鎮藩之屬員也必須照此！」

  一席話，把陳小川和老黃等人說的臉上都帶著了幾分得意之色，哪怕就是陳小川這樣剛到江戶的人都能感覺的出來，華族人到了這裡，那就是人上人啊！

  『咳咳！』陳小川乾咳了兩聲，努力壓制著心中的興奮，以免說話的時候帶著顫音失了自己官人的身份，這麼個官身在北美真不算什麼，在北美，人人都有槍，個個不是善茬，秩序嘛，實際上也就那麼樣。

  除了各地治安官和晉國藩軍中的高級軍官有點當官的感覺外，其餘的真沒什麼特殊的，可現在看來，在北美不算什麼的官身，在江戶還是很尊貴的嘛，看來自己不能拿北美的官不當乾糧了。

  「本官是定北總理大臣、晉國大公儀衛司右長史，率晉國藩軍親衛侍從處黃上尉等有緊急公務在身，請恕我等不能下馬了！」

  「嗨！原來是開拓北美洲的長官，在下真田信三郎，出身東都挺身軍，以上尉軍銜退役，現任神奈川皇家第一步兵學校馬術教授，魯莽衝撞各位大人，還請贖罪！」

  陳小川剛說完自己的官職就看見那個騎在馬上的軍官飛速的翻滾下馬，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在他馬前鞠躬致意，緊接著就趕緊自報家門。

  所謂東都挺身軍，其實並不是大明陸軍的建制部隊，而是定川郡王葉明啟當年平定京都後設立的維持關東地區穩定的軍隊。

  在徐家齊和山城國天皇被遷往中原後，就被裁撤了，其中一部分被葉皇帝發給各地朱印狀趕到外面給大明當打手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就就地轉成了警察、吏員和各個學校的教官，看來這真田信三郎就是其中之一。

  「諸位學員，在你們面前的就是為帝國開拓北美，為我等子孫打下萬世基業的華族長官和勇士，現在我命令，全軍止步，敬禮！」

  唰！數百隻帶著白手套的右手猛然舉起，數百雙欽佩和尊敬的目光齊刷刷射了過來，陳小川頓時感覺一陣電流從頭頂麻到了尾椎，他顫慄的舉起右手回了一個並不標準的軍禮。

  從正定府到伯力再到霍山，渡過了冰海（北太平洋），穿越了珍珠群島（阿留申群島），這一路的艱辛一幕幕迴響在他腦海中。

  「為了帝國，為了陛下，為了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