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馬背上的決戰（二）

  重騎兵進入戰場一般是先步行再小跑最後才會疾馳衝鋒，而且疾馳衝鋒的距離一般都不長，很多時候甚至只有在剩下四分之一路程的時候才會選擇疾馳衝鋒。

  更重要的是，對於衝鋒的重騎兵來說，保持完整的隊形比速度更加重要。

  隨著葉興元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馬槊，他身邊的兩個胸甲騎兵上尉也舉起了手中的紅色三角小旗，這是在給所有的胸甲騎兵標示隊列，讓他們以此為中心靠近。

  葉明帝國的胸甲騎兵採用的是橫隊衝鋒模式，首次這一千騎兵排成了六橫排，他們緊緊的擠在了一起，完全按照訓練中的要求馬鐙挨著馬鐙，騎兵腿挨著騎兵腿的模式，兩側外面的都是中尉以上的軍官，他們是用來控制隊形的，最中間的則是戰鬥力稍弱的士官。

  這一千人擠成了一團，甚至某些隊伍中間的騎兵已經疼得臉色蒼白面容扭曲了起來，這純粹就是被擠得，以往甚至發生過，在訓練中位於中間的騎手被直接擠斷了腿的事情。

  而在對面，也開始緩慢移動的布哈拉埃米爾重甲騎兵的隊形就要鬆散許多，也要雜亂許多，他們的訓練強度不足以讓騎手和馬匹排成更加緊密的陣型，冷汗和恐懼浮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諸君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這句話本來是唐太宗誇獎一代名將尉遲恭的，現在被當成了葉明胸甲騎兵的格言，今天在葉興元的嘴裡說出來，別有一番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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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虎！虎！」回應他的是三次聲震四野的三呼虎！

  「衝鋒！」隨著葉興元的再次怒吼，已經開始小跑起來的胸甲騎兵猛地開始加速，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千萬不要以為胸甲騎兵的馬匹跑不快，恰恰相反，胸甲騎兵的戰馬瞬間加速是非常快的，幾乎都是些馬中博爾特，比耐力不行，比爆發力絕對是所有騎兵坐騎中最快！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葉興元已經能看見對面騎兵那驚慌的眼神了，就在他舉起馬槊的一瞬間，原本還保持著一定陣型的布哈拉重騎兵，突然轟的一下就潰散了。

  無數的馬兒噦噦叫著往四周避開，無論騎手們怎麼控制，這種智商還行但也不夠高的生靈，就是不會服從這個在它們看來找死的命令，畢竟戰馬不是不人，它們可沒有非要乾死對面戰馬的必要。

  「贏了！」葉興元大吼一聲，其實重騎兵對沖就是這麼回事，因為戰馬和訓練的關係，總會有一方在即將發生碰撞的時候退縮，或者訓練好一點的，會在前面二三十騎接觸後退縮。

  哪怕就是歷史上拿戰時期的法國胸甲騎兵和毛熊近衛胸甲騎兵這種精銳，他們對沖的時候都會有一方的騎手或者戰馬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懼，而選擇避讓或者潰散。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在《制勝的科學》里提到過，法國胸甲騎兵和毛熊的胸甲騎兵精銳，曾經有很多次在戰場上對沖，結果在距離雙方只有二三十米的時候，雙方的馬兒選擇了集體停下，尷尬的雙方騎兵大眼瞪小眼。

  以至於後來發展出了胸甲騎兵也配卡賓槍的戰術，遇到這種情況之後，這些穿著重甲的騎兵甚至會像線列步兵那樣對射！

  不過這些，那都是發生在最精銳的胸甲騎兵之間的，葉興元這種還處於兩百年前的布哈拉埃米爾重騎兵，根本沒有對沖的勇氣。

  滿天的煙塵中，一個驃騎兵軍官勒住戰馬驚訝的看著遠方，四千布哈拉重騎兵和三千遊騎兵在不到一千胸甲騎兵的衝擊下，如同雪崩一般的直接崩潰了，他們就像是被摧毀了窩的白蟻一樣開始四散奔逃。

  在後面，作為預備的皇家第一警蹕胸甲騎兵營中校營長也興奮了，又是兩面紅色三角旗升起，他們向著布哈拉騎兵潰散最多的地方發起了衝鋒。

  這一次更加容易，中校手中的馬槊左抽右打，基本沒遇到一個敢和他正面對刺的騎兵。

  「所有人不准私自追殺！整隊再沖！」渾身噴滿了敵人鮮血的葉興元直接殺透了整個布哈拉騎兵陣，他回頭一看，身邊還跟著的尚有六七百騎。

  這是檢驗一支胸甲騎兵是否精銳的第二個標誌，畢竟在戰場人很容易打著打著就上頭了，追著敵人的後背捅刺，可是一件極度爽的事情。

  而集合起來的再衝鋒也很有必要，畢竟很多時候不能期望總是遇到布哈拉騎兵這種弱雞隊伍，在面對異常堅韌的步兵方陣的時候，往往要來回衝鋒三至四次才能保證擊潰敵方。

  兩分鐘內，葉興元重新聚集起了七百騎兵，他們重新整隊後，對著人喊馬嘶極度混亂的布哈拉騎兵開始了再一次的衝鋒。

  這個戰場從遠處看去，基本就是葉明這兩個胸甲騎兵的表演賽，兩千餘騎在六七千騎兵中來回從橫，殺的屍橫遍野。

  浩罕人軍營，愛里木可汗兩父子幾乎同時一屁股癱軟在了地上，「這是哪裡來的騎兵？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騎兵？」

  布哈拉騎兵的實力愛里木可汗是知道，因為他的浩罕汗國就是從布哈拉汗國中分離出來的，雖然他嘴巴上很看不起現如今控制布哈拉的曼吉特家族，但並不妨礙愛里木可汗知道他們真正的實力。

  兩個小時都沒有，兩萬精銳布哈拉騎士就崩潰了，要知道這兩萬騎兵實際上是曼吉特家族派來看熱鬧的，能收復浩罕他們就跟著撈點好處，打不過他們就會退走，可現在，兩個小時不到，竟然就要全軍覆沒了。

  「可汗殿下，這個世界上有這種實力的胸甲騎兵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法蘭西終身執政的胸甲騎兵，沙皇陛下的近衛胸甲騎兵都有這樣的實力！」

  愛里木父子兩腿軟的時候，一個身材消瘦的俄國人爬上了塔樓，正是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

  「可是這也不是法蘭西和你們俄國的重騎兵啊！這些被趕出家園的桃花石異教徒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騎兵隊伍？」馬迪爾王子不停的搖著頭表示不解。

  「特使大人，你的意思還是，我們面對的不是桃花石異教徒，而根本就是桃花石皇帝的近衛軍？」還是愛里木可汗有見識，他一下就猜到了答案。

  「答案正確！但我寧願可汗殿下沒有答對。」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苦笑一聲，他伸手把癱坐在地上的愛里木可汗拉了起來。

  「如果能讓我們選擇的話，我想我們寧願面對再多一倍，不！兩倍的桃花石異教徒，也不願意來跟我作戰的是桃花石皇帝，可真相就是如此殘酷，桃花石人覺醒了，他們要像一千年乃至兩千年前那樣，再一次進入河中了！」

  「瘋了！瘋了！真主啊！為什麼？為什麼桃花石皇帝會在一千多年後要想再來當一次天可汗？你說的沒錯特使大人，不管是月即別人還是哈薩克人或者是你們俄國人，我們的麻煩大了！

  我的祖先跟桃花石人打了上千年的交道，我深深知道，一個覺醒的桃花石帝國有多麼可怕！」愛里木可汗看著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滿臉都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那麼可汗殿下，帶上你的心腹騎兵跟我一起走吧！我會向奧倫堡匯報的，相信可以在小玉茲劃一塊土地安頓你的族人，面對桃花石這個敵人，我想我們必須要聯合起來。」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向愛里木可汗伸出了右手。

  「特使大人，感謝你的幫助，但我們能在那支恐怖的騎兵的馬蹄下逃走嗎？」愛里木可汗的自信已經徹底被摧毀了。

  「可以的，胸甲騎兵雖然恐怖，但並不擅長追擊，那些穿著亮銀色東方式甲冑的驃騎兵才是我們的應該注意的敵人。

  不過這裡可有十幾萬人呢，他們短時間是啃不下來的，可汗殿下，我想你可以讓馬迪爾王子帶領兩千騎兵去收攏一些布哈拉騎兵，然後讓他們往撒馬爾罕去。」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摸了摸下巴慢吞吞的說道。

  愛里木可汗一下就知道這個俄國人是什麼意思了，這是要讓他賣了自己的兒子和不是最心腹的部隊啊！不過還是損失兩千騎兵和一個兒子能讓自己脫困的話，還是很划算了。

  「父親！」馬迪爾王子絕望的看著自己父親，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我的兒子，我會讓馬哈茂德.阿里將軍輔助你的，特使先生說過了，桃花石的人數太少，他們不一定能攔住你的，等你平安歸來，你就是浩罕汗國的下一任大汗了！」

  愛里木可汗看似在寬慰兒子馬迪爾，但安排卻很巧妙，馬哈茂德.阿里是愛里木可汗最信任的將軍，而且馬哈茂德.阿里的家人都在愛里木可汗手中，他相信馬哈茂德.阿里一定會按照指示行動的。

  當然馬迪爾王子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他只能無奈的擦乾眼淚，表示自己是個大孝子，願意聽從父親的安排。

  「那麼特使先生，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合適？」有了撤退的希望，愛里木可汗臉色好看了許多，也鎮定了許多。

  「這裡臨近沼澤，被掘開的錫爾河水也在西面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淺水湖泊，這幾天溫度下降的很快，我想不久就會起霧了！」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點點頭說道。

  「是的！大霧將是我們最好的掩護！」愛里木可汗眼睛一亮，精神大振。

  。。。。

  新襄陽城外，殺戮還在繼續，甚至就是新襄陽城內的戰鬥都未停歇，人數超過十七萬的河中三汗國聯軍對切割成了大大小小二十幾個包圍圈。

  其中最大的位於新襄陽城外三里處，這裡是希瓦人的大營，他們在九個月中用鵝卵石加上木材修建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城寨，城寨中還有以希瓦人為主的五六萬人，一時間還啃不下來。

  不過嘛，戰局基本沒什麼懸念了，羅思舉騎在一匹汗血寶馬上，滿臉都是得意，報捷的使者已經一波一波的出發了。

  不過十一天天時間，他羅思舉就指揮著八萬軍隊擊敗了十七萬人，雖然現在還沒吃下，但已經沒什麼懸念了，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繞後的九千人仍然沒有音信。

  「去通知白鬼騎兵第九混成騎兵旅的李將軍，放棄原本繞道堵住西北的計劃，讓他們第九旅抽一個營的騎兵往塔什干搜索情況，剩下的人作為機動兵力使用，隨時聽我調動，讓第二十七背嵬軍團抽一點人作為聯絡兵，任何一處有河中人要突圍，就立刻發出警報！」

  羅思舉當機立斷的改變了作戰策略，因為攻擊計劃實在太順利了，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儘可能的將這些軍隊都留在新襄陽城外，至於撒馬爾罕、布哈拉和查爾朱，只要留住了這些軍隊，那些所謂的大城堅城，傳檄可定！

  。。。。。

  「捷報！捷報！安西總督羅大人一戰而定乾坤！三汗國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布道使王廷詔大人生擒希瓦近衛大將納扎爾以下軍將數千，俘虜敵軍數萬，新襄陽之圍已解！」

  天府盆地中，沿著襄江修建的馳道上，背上插著紅色八百里信使疾馳旗的報捷使者，從早到晚絡繹不絕，他們用漢話和月即別兩種語言大聲的傳達著好消息。

  從最靠近新襄陽城的鎮西第三堡起，不斷有騎著駑馬，帶著明顯漢人特徵的年輕人甚至年輕女子追著報捷使者跑，喜訊如同春風一般吹響了整個天府盆地，馳道兩旁的男男女女臉上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

  天府盆地，南陽府，唐縣，驛站，背插紅旗的報捷使者剛勒住馬，就被驛卒們七手八腳的扶下了馬。

  早就等候在這裡唐縣知縣和鄉老、傳頭們就一擁而上，他們七嘴八舌的打聽著最新的消息，雖然他們已經早就在前幾波信使那裡聽過好多次了，但仍然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聽到前線捷報的機會。

  隨著緩過氣來的信使將最新消息傳達給早就在唐縣等候的下一個使者之後，他就被直接熱情的鄉老、傳頭們抬回了縣衙，狂熱的歡呼聲傳得老遠，就連小孩子們也跟著嘻嘻哈哈的樂的滿地亂蹦。

  最興奮的還是那些傳頭和鄉老，因為這一戰的勝利就表示著白蓮天國將會控制更多的土地，到時候他們這些離著官就差一線的人，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官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