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6章 圖窮匕見

  一時間，班銘都有些懵了。

  旋即，班銘立刻催動戰體進行抵擋。

  然而，戰體對於本源法之類的攻擊，可以輕鬆應付，但對於這種自殺式的燃燒生命和本源的自爆，哪怕是外放世界本源氣息都無法順利抵擋。

  不得已，班銘只得操控戰體，帶著他和兩女不斷閃騰挪移，最終眼中厲色一閃，沉默地一揮手，那淪為傀儡的光頭老人眼中立刻殺機鼎盛，修為爆發的同時，沖入了人群中，開始了殺戮。

  頃刻間，血雨傾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多的人瘋了一樣攻擊我們，其中絕大多數人根本就是在找死一樣。」蘭冰雲發出驚呼。

  「他們就是在找死。」班銘眼神變幻，陰沉如水，沉聲說道：「這天地起了變化，先前因為我和風連天的那一擊，這第二門世界的天地間充斥怨氣，但也僅此而已，可是現在，這些怨氣似乎在某種力量的引導之下，大量進入了生靈的體內，使得他們的心志發生了改變……」

  「什麼！」兩女都是花容失色。

  「這一切都是人為？」夕夢研眼中冷色一閃，道：「有人想要以這樣的方法，操控更多的人，來消磨你的力量？」

  「也可能是另外的原因……」班銘暗自搖頭，從被烙印萬古罪印的一開始，那種不好的感覺，再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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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樣殺下去。」蘭冰雲愁眉道，臉色有些發白。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瘋狂太血腥了，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絞殺，光頭老者所過之處，就像絞肉機一樣。

  班銘面色微動，眼中閃爍果決之色。

  突然間，戰體的身上，散發出了怨氣。

  這些怨氣，在戰體體內始終是深深壓抑，直到此刻，第一次在第二門世界中顯露出來。

  這乍一顯露，就如同點燃了的火藥桶……

  轟！

  整個天地，猛烈一震！

  兩女嬌軀震動，臉色發白。

  「我怎麼感覺，好像聽到了天地間有一個巨人在咆哮？」夕夢研說出自己的感受，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戰體。

  此刻的戰體，身上怨氣沸騰，使得周遭的天地光線昏暗，風起雲湧，剛剛還是晴天，一下就變成了烏雲密布，天地間充斥了隱隱的鬼哭神嚎之聲，空間中的溫度在直線下降。

  仿佛剎那間，這天地就變成了一方鬼獄。

  夕夢研眼中驚顫，她雖然已經聽班銘講述過，他曾經遭受了來自大千世界的怨氣攻擊差點死去，但終究是沒有直觀印象，直到此刻，她才終於知道，班銘究竟是遭遇了怎樣恐怖的攻擊。

  而那些本是徹底瘋狂了的人，這時候也都是齊齊一震，旋即不約而同目光僵直地看向戰體。

  驀地，所有人像是怪物一樣，張開了嘴，他們嘴巴之大，猶如蛇張開嘴吞噬獵物一樣。

  隨即，一股肉眼可見的色澤灰暗的怨氣，從他們的嘴裡噴涌而出，化為無數的猙獰面孔發出無聲的充滿詛咒的嘶吼，朝著戰體涌了過去！

  僅是一瞬間，戰體就已經是被滔天的怨氣所吞沒。

  在場所有瘋狂者體內的怨氣，頃刻間被戰體吞噬一空，他們的眼神緩緩有了神采。

  頓時，一陣驚呼連連。

  「這、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

  「天哪，那是什麼！」

  「是萬古罪印者！」

  「太恐怖了，快逃！」

  恢復正常心智之後，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敢對萬古罪印者有絲毫企圖，大呼小叫中連忙四散奔逃。

  而此刻，因為戰體主動外放怨氣，使得一切都變得無法控制。

  這第二門世界中充斥的怨氣，在這一刻仿佛是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整個世界的怨氣，都四面八方匯聚，瘋狂湧入了這片天地，倒灌進入戰體的體內，就仿佛是要將它撐爆！

  整個天地陰風陣陣，鬼哭神嚎，哪怕是本源強者都一陣毛骨悚然，感受到了生死恐怖的危機，再也不敢呆在這裡，遠遠遁走。

  「班銘！」夕夢研一聲滿是不安的呼喚。

  班銘牽住她的手，發現蘭冰雲臉色發白身軀顫抖，略一遲疑，伸出另一隻手，將她的柔荑輕輕握住。

  感受到從班銘手掌中傳遞過來的溫暖，兩女都是心中一松，沒有那麼緊張。

  而班銘也是第一次牽蘭冰雲的手，發現是出乎預料的柔弱無骨，雖然覺得眼下不是亂想的時候，但是想到這個女人已經不是蕾絲，並且傾心於自己，心中不由是有些古怪難言的感覺。

  他偷偷看了夕夢研一眼，好在她現在似乎沒有多想。

  暗暗深吸口氣，班銘向兩女傳音道：「如果有人想要用天地間的怨氣來搞鬼的話，那麼，我就將這些怨氣都給收掉就好了。」

  「這天地間的怨氣何其之多，你的戰體真的可以全部吸收嗎？」夕夢研不可置信地道。

  班銘溫聲解釋道：「如果是以前的紅塵本源，的確是做不到，上次能夠容納的已經是極限……但是現在，心意本源卻不一樣，只要有心，便可以承受所有。」

  兩女聽得都是似懂非懂，不過都是明白，似乎是不用再擔心了。

  她們並不知道，此刻的班銘，後背已經是被汗水濕透，他所承受的，遠非言語中的那麼輕描淡寫。

  戰體的確是能夠承受無量的怨氣不假，但他和戰體乃是心意相通，戰體等同是他的另一個身軀，該承受的怨氣入體的痛苦，乃是一點不少地反饋到了他的身上。

  此時此刻，那種夢魔般的痛苦再一次地出現了，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在被惡鬼啃噬，神魂像是在被無形的磨盤不斷研磨……那種痛苦，天地之間，也唯有班銘能夠體會，而且是反覆體會。

  事實上，班銘神魂中被滲透的怨氣其實一直沒有被驅散，從來到第二門世界之前開始，就已經是在時刻承受常人無法想像的如億萬鋼針穿刺神魂的痛苦，只是他一直沒有在蘭冰雲和夕夢研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而現在，這種痛苦更加劇烈百倍，遍布身體每一個角落。

  上一次在鬼城星域只有他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他可以嘶聲力竭地大喊大叫，而這一刻的他，卻是為了不在兩女面前表現出異樣，苦苦忍耐，像個沒事人一樣。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無論夕夢研還是蘭冰雲，都沒有發現異常。

  真的如班銘所說的那樣……只要有心，便可以承受所有。

  這句話，聽著很輕飄，其實很沉重。

  葬界山。

  「人心，還真是世上最不可思議的存在啊……」

  「脆弱的時候，可以一碰即碎，但是堅強的時候，卻可以戰勝所有……」

  大千之主看著影像中顯現出來的畫面，發出了一聲輕嘆。

  御蒼生目有異色地看著承受極致痛苦卻表現的渾若無事的班銘，說道：「這兩個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遇到這樣一個男人，是多麼幸運的事情……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真想請他喝酒。不過看起來，你是輸了半局了啊……」

  大千之主眼中明滅，不無讚嘆道：「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用這種方式來化解……心有多純粹，心意才會有多強大，他能夠為了他身邊的人，承受住時間一切怨，一切恨，一切痛，這半局，我是輸得心服口服。」

  「不過，最終的勝利，必定是屬於我。」大千之主的語氣，瞬間堅定。

  「所以說，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席地而坐的御蒼生晃晃悠悠地起身來，施施然往亭外走去，他目中含著期待，像是要去赴一場約會。

  大千之主看著御蒼生灑脫的背影，那光霧朦朧的身形，有了一剎那的不穩。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

  一切，最終化為淹沒在風中的一聲嘆息。

  他曾以為，自己早已經是鐵石心腸。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可原來，還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絲……

  人性？

  御蒼生循著來時的小徑，從葬界山上緩緩走下。

  而他的每一步，都比上山時走得更為緩慢，也更為用心。

  因為，這也許是他人生，最後一段路。

  不過，哪怕他走得極為緩慢，下山的路顯得蜿蜒綿長，也終究是有走完的一刻。

  當御蒼生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已經是走下葬界山的時候，愣了愣，然後輕嘆了一句：「還真是，人生苦短啊……」

  隨即，他的眼中顯現出從未有過的光彩來，「不過，生命，就是在在最璀璨的時候綻放，才能展現出最極致的美麗。」

  葬界山，是大千世界無數人心目中的聖地。

  而在經歷了不久前的劫難之後，這裡更是成為了很多心靈脆弱者的靈魂寄託。

  此時此刻，葬界山的周遭，跪拜了很多祈禱的人。

  而當御蒼生的身突兀出現在葬界山之下，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然後紛紛認出了他的身份。

  「啊，是盟主大人！」

  「參見盟主！」

  一時間，參見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多人都激動得難以自制。

  對於普通武者而言，萬族聖盟的盟主，就猶如國家領導人一樣高高在上，一輩子能夠看見一次都是天大的福氣。

  御蒼生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不過眼前這一幕帶給他的感覺，和過去大有不同，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都走吧，我要在此地靜修一日。」御蒼生淡淡地揮手。

  雖然不解，但古往今來，國家領導人出行的時候封路禁行還少嗎？盟主的命令大過天，不能不聽，嘩啦聲中，在葬界山周圍祈禱膜拜的人如潮水般退去。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離開了。

  有一些人，不僅沒有離開，而且身上隱然有蓄勢待發的本源氣息流淌出來，目光中殺機四溢，盯著葬界山下面龐白淨如書生的男子。

  「御！蒼！生！」有人發出低吼，每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充滿恨意，筋骨齊鳴中，身形相貌發生了變化。

  同樣形貌變化的，還有其餘十幾人。

  御蒼生看了這些人一眼，輕輕地笑了笑，道：「大千已經是過去，三聖三魔地凌駕眾生之上的時代，也已經是過去，你們聚集在這裡，是想做什麼呢？做人呢，最要緊的是懂得感恩，如果我真的要將你們這六地趕盡殺絕，至少是有五種方法，你們應該感謝我的仁慈，既然已經是敗犬，就該老老實實地找個洞躲起來舔傷口，現在做出這幅姿態是要怎樣呢？想透過葬界山重新撿起以前的輝煌嗎？」

  「廢話少說，御蒼生，當年如果不是我們六地，你也不可能坐上這個盟主之位，現在居然反噬我們，到底是誰不懂感恩？」一名魔天谷出身的年輕天驕喝問道。

  「大千世界是回不到過去了，現在要走的是另一條路，所以你們六地也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我所做的，只是順應天道……當然，我說這些你們可能聽不懂，那麼我就說一些你們聽得懂的吧。」

  御蒼生搖著頭，輕笑道：「我只所以說，我很仁慈，是因為你們應該慶幸，在這之前，我始終是沒有親自出手，否則輪不到你們現在站在我面前犬吠。」

  這番話，頓時讓眾多三聖三魔地的倖存者怒火中燒。

  不過，下一刻，他們的臉色紛紛慘變，露出驚恐和不可置信之色。

  只見這一刻，御蒼生體內有本源氣息釋放出來，數量從少到多，不斷增加。

  五種、十種、百種、千種……一千五百，兩千，直到……三千！

  超過三千種本源氣息，在御蒼生的身上出現了。

  御蒼生僅僅是將氣息顯現出來而已，並非盡情釋放，然而即便如此，這方天地也是為之共鳴，無數的法則明滅不定，無數的璀璨色澤在御蒼生的身後凝聚沉浮，交織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仿佛有星球宇宙，大地萬物，毀滅創生，時代更迭，眾生萬象……都在這光影之中一閃即逝。

  萬道沉浮！

  這一刻的御蒼生，仿佛蒼天之帝，不僅是人間主宰，更是法則主宰，本源主宰，當之無愧的道之帝王！

  旋即，本事散亂的本源氣息交織起來，在御蒼生的頭頂上方凝聚，最終化為了一顆通體金色的……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