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4章 盡歸吾身

  也因此，這兩道世界本源，和跨界而來的蘊含負面世界本源的怨氣，竟然是陰差陽錯，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反而延遲了班銘的死亡。

  世間之事如此奇妙，班銘在推動世界種子進入空間通道的瞬間，收回了兩道世界本源，這是在給大千世界留了一線生機的同時，居然也是給自己掙得了一絲生機！

  當然，這也只是延遲而已，並不能真正改變結局，不過，對於現在的班銘而言，這個延遲，意義重大。

  「啊！」

  此時的班銘，身子正是像過電一般劇烈顫抖不止，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這樣的一幕，若是讓已經對他高山仰止的鬼城和永夜族眾人看到，必然是要大跌眼鏡。

  而在這樣的劇痛之中，班銘的腦中卻突然有一個念頭閃現——如果有人能夠替我痛就好了！

  這念頭一出現，班銘頓時覺得自己隱約要把我住了什麼，驀地一道閃電般的靈光在心中划過，一個匪夷所思的瘋狂念頭出現了！

  「這個辦法，雖然異想天開，但或許，真的可以讓我……活下去！」班銘的眼中流露出瘋狂之色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可行或不可行，但凡有一絲可能，班銘都願意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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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白之匙，拿走我的壽元，演化法則！」

  瘋狂之中，班銘心中一聲長嘯，將自身壽元不要錢似的注入到頭頂上方的空白之匙當中——現在可不是節省壽元的時候，人若是死了，留壽元有何用？

  玉碟狀的空白之匙頓時光芒大做，玉碟旋轉不休，光芒不斷閃耀，進行最為極致的推演。

  而這個過程，對於承受著劇烈痛苦的班銘來說，格外漫長。

  突然，空白之匙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天地法則氣息，從空白之匙中散發出來。

  「成了！」

  班銘心中狂喜的同時，仰頭一聲長嘯，九陽神魔體本源氣息爆發！

  霎時，一具巨大的猶如魔神般的身形，出現在了班銘的身後虛空中。

  這身形，身上光芒流轉，點點光芒的映照之下，這魔神般巨大的身形變得清晰起來，可以隱約看清，這是一名男子，而這男子的面容，居然和班銘絲毫無差！

  一定要說的話，這具人形本源異象的面孔，比起現在的班銘來，多了幾分成熟，看上去更為寶相莊嚴，氣質也是不同，眉宇間有一種無敵的睥睨之意。

  這還不是全部，就見這魔神般本源異象出現之後，在這巨大身軀的腦後方，升騰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烈陽！

  一共，九輪！

  九輪烈陽以圓形排列，懸浮於神魔體的腦後，光芒照耀了這片星宇。

  襯托得這具本源異象猶如神中之神，魔中之魔！

  九陽神魔體！

  而班銘的眼中，此刻流露緊張和瘋狂，身子無法動彈的他，心中一聲沉喝：「去！」

  空白之匙微微一震，立刻就有一道法則之光射出，落在九陽神魔體本源異象的眉心。

  頓時，這本是屬於虛幻的本源異象一震，竟然變得真實，冰冷的眸光中，仿佛是多出了一縷生氣。

  轟！

  霎時間，班銘體內的怨氣以及兩種僵持不下的世界本源陡然就從身軀里傾瀉而出，同時往那本源異象中涌去。

  同時脫離班銘身軀的，還有那滔天的怨氣。

  本源異象來者不拒，猶如鯨吞一般，將怨氣和兩種世界本源不斷吸納。

  神體和魔體，各自容納一種世界本源。

  剎那間，這本源異象的身上怨氣驚天，同時身上有驚人的世界本源氣息不斷散發。

  「成功了！居然真的將這本源異象變成了替身！」班銘內心狂喜，大鬆口氣。

  他早就發現，在真正爆發本源之時，會有類似蜃樓的異象出現，但這種異象並非虛影，而是介於虛實之間，具有真正的殺傷。

  而在空白之匙的幫助下，法則演化，將自己的這具九陽神魔體本源異象變成了類似替身傀儡一樣的事物，代替他來承受一切……這樣異想天開甚至可以說有點兒無恥的念頭，居然化為了現實，而且真的行得通！

  哪怕是正在闖登天路的風連天，都不會想到，班銘會想出這樣的怪招，來化解此次本不可能化解的危機。

  幾個呼吸的時間，班銘體內的世界本源以及怨氣，已經是離開了近半，使得他痛苦大減。

  然而這時，班銘卻心頭一緊，因為他突然發現，那本源異象的吸收速度慢了下來，本源異象本身，巨大的身軀也是出現了顫抖，體表更是開始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不好！本源異象的承受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班銘立刻醒悟過來，本源異象畢竟是本源異象，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軀，更何況連他自身都無法承受的東西，本源異象再強，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住？

  「既然如此……」

  班銘眼中閃過決絕，心中一聲嘶吼。

  「九陽！」

  剎那間，九顆烈陽光芒萬丈，更是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吞噬之力，將大量正常的世界本源吸納吞噬。

  就見那九顆烈陽，一顆一顆，都是散發出了世界本源的氣息。

  而在這時，班銘的心中再度一聲吼。

  「九陰！」

  他身軀顫抖，一股從未自他身上出現過的本源氣息，從無到有誕生出來，旋即，極致爆發！

  頓時，在那人形本源異象的腦後方，九顆烈陽迅速地移動位置，僅是占了圓圈的左半邊，空出來的右半邊，有九顆漆黑的星體出現了。

  這星體，不是月，因為它不是太陽的陪襯，而更像是太陽的對立面，是屬於黑暗中的太陰！

  九陰之體！

  班銘並非一開始就是九陽之體，而是在經過了慘烈的磨礪，吸收了無盡雷霆之力，這才最終完成了九陰化九陽，成就九陽之體。

  而擁有九陰極脈的他，其實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擁有……九陰之體！

  世界本源在不斷地同化他身軀的過程中，卻是讓班銘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深入了解到自己的身體，使他明白，哪怕已經九陰化九陽，但……九陰，從未消失。

  霎時，九陰之體本源爆發，九陰異象顯現的同時，開始大肆吸收負面世界本源，一個又一個的太陰都開始有世界本源的波動綻放開來。

  「還是不夠？」

  班銘心中一沉，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是破釜沉舟，沒有退路可言。

  「紅塵！」

  內心嘶吼，從班銘的體內，再有一種前所未現的本源波動出現，這波動出現得極為艱難和勉強，仿佛隨時會消失一般，但，它終究是出現了。

  而在這本源波動出現的剎那，那人形本源異象的四周，頓時是浮現出了一片充斥著芸芸眾生的世界。

  這世界中，無數的人影綽綽，嬉笑怒罵，相愛相怨，生老病死，悲歡離合。

  在這世界中，看不到強者無敵，蓋世之威，有的只是最普通的柴米油鹽，生存煩惱，結婚生子，母慈兒孝、愛恨糾葛……然而就是這些紅塵世界中數量最多最普通最不被所謂強者看在眼裡的人，組成了紅塵，讓這紅塵，處處充滿了人味。

  這紅塵萬象乍一顯現出來，班銘體內剩餘的世界本源和怨氣立刻洶湧而出，盡數灌注其中。

  霎時間，顯化出來的紅塵萬象似受到怨氣影響，多出了很多爭吵和欺騙、乃至鬥毆和兇殺，而世界本源則仿佛是投入了河中的石頭，進入這紅塵萬象之後，居然沒有太多的反應。

  一時間，班銘體內的怨氣和世界本源都是一掃而空，大鬆口氣的他立刻念頭一動，想要收斂本源。

  然而下一刻他就神色劇變，因為他發現，雖然自己已經是將本源收斂，但本源異象卻並沒有像過去一樣全部消失，紅塵萬象微微掙扎了一下之後消散於無，但那看上去擁有和自己一樣面龐的九陰九陽神魔體，卻是一動不動。

  甚至，班銘感覺到，這人形本源異象的眸光仿佛是在他身上掃了一下，心中不由有些發毛。

  剛剛他藉助空白之匙製造替身，乃是異想天開的兵行險招，現在看來，雖然是成功了，但卻終究是出現了超出預料的事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本源異象和他之間，仍然是有一種妙不可言的聯繫，給班銘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多出了一具分身。

  無暇再想更多，班銘深知自己危機並未完全解除，世界本源和怨氣雖然離體，但之前造成的既有傷害卻是事實。

  他的身軀被世界本源同化超過百分之六十，此刻已然是隱隱有了世界本源的氣息從身體各處散發，雖然沒有進一步惡化，但卻已經明明白白不是純粹的血肉之軀了。

  放眼古今，哪怕是大千世界中，都找不出第二個像班銘這樣擁有如此古怪的身軀的人。

  不過，不管是人是鬼，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隨著班銘念頭一轉，體內的世界本源氣息收斂，他的身軀重新凝實，看上去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唯有他自己清楚，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而怨氣帶來的傷害，也是不可忽視的。

  此刻的班銘，神魂已經是從裡到外都是漆黑，而且像是蜂窩煤一樣坑坑窪窪，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身體內的怨氣都已經傾瀉而出，但他的神魂之中，所被侵入的怨氣，卻是沒辦法驅除了。

  這些怨氣猶如腐蝕性的氣體，不斷腐蝕著班銘的神魂，帶給班銘常人無法想像的巨大痛苦。

  不過，這種程度的痛苦和他剛剛所經歷的痛苦相比，又算不得什麼了。

  神魂受創，肉身異變……班銘發現，自己現在猶如是植物人，雖然仍然能思想，但精神和肉身之間的聯繫卻斷開了，無法再有一絲動彈。

  至於說，用創始之意來進行恢復……創始之意和終焉之意，早已經是融入精神世界之中，成為世界種子的一部分，已經是在大千世界炸開了。

  現在的他，已經是沒有了精神世界，曾經做為他底牌存在的創始之意和終焉之意，也都隨之失落了。

  雖然說，他還是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重新將這兩種天地法則領悟，但不可能是跟得自神話之門的創世終焉之意相比了，不可能到百分之百。

  雖然損失慘重，班銘倒是想得很開，凡事有得必有失，他做了這麼大的孽，總不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出。

  身軀無法動彈，功法無法運轉，班銘只能讓自己冷靜下來，靜靜地領悟創始之意，僅僅片刻，便已經是卓有成效，他的身上出現了淡淡的創始之意的波動。

  畢竟曾經擁有過創始之意，感受真切，所以重新領悟起來並不困難，至少起步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過，讓班銘心中一沉的是，創始之意雖然讓他受創的神魂迅速恢復，但卻無法將神魂中的怨氣化解或驅逐，如被無數鋼針同時穿刺的痛苦依然存在。

  甚至，在創始之意的刺激下，那些如跗骨之蛆般滲透神魂各處的怨氣，變得更加狂暴，一瞬間的爆發，幾乎要讓班銘意志崩潰，這才趕忙停下。

  班銘細細體會一番，終於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些怨氣，與其說是怨氣，倒不如說是……詛咒，是大千世界死去的眾生，對我的詛咒，讓我時刻生活在痛苦之中，讓我生不如死。」

  暗自搖頭，班銘有些明白過來，哪怕是創始之意，也無法徹底化解大千世界以及死去眾生對他的怨恨。

  不過，慶幸的是，隨著神魂的恢復，他感覺自己和身軀有了聯繫，可以翻一翻眼皮動一動手指了。

  對於如何化解這種詛咒力量，班銘一籌莫展，他動了動脖子，非常僵硬地微微抬頭，注意到，上方的那傾瀉怨氣的空間漩渦，正在緩緩地收攏。

  而就在這時，陡然間，班銘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給盯上了，身心都是一寒。

  與此同時，班銘並不知道，在鬼城星域的邊緣地帶，正是發生著一場與他相關的爭鬥。

  包括夕夢研在內的眾多妖族強者，這時候都是如臨大敵地看著前方虛空中的那名白衣青年。

  哪怕是滅境強者的眼中，都是出現了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