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皇甫璃

2024-05-02 21:36:54 作者: 木川

  這一番變動,應雪泥也略有耳聞,並未放在心上,楚嵐在後院行走,見冷氏日日木著臉,頂著一臉的血痕在宸宮服侍長公主,心裡對她的選擇十分嘆息。

  這改嫁之事還是她向皇帝回話之時幫忙爭取的,原想著她這樣青春的年紀,就這麼守著也是可憐,誰知她還是選了這條路。

  事已至此,她是愛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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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安頓好了瑜仙長公主,便對外宣稱慶陽侯病逝,還賞了個不痛不癢的諡號,略提了瑜仙長公主,然後集中筆墨大讚了一番冷氏的「貞烈」,沒過多久,一個女子便找到紫陌來,在別宮外頭長跪,聲稱是慶陽侯府的大小姐。

  皇帝沒空,讓皇后見了見,那女子自稱皇甫璃,「原是府上長房柳姨娘所出,許配某同進士,京城大亂之後便與夫家走失,十分飄零,聽聞兄長去世,祖母多病,願侍奉祖母,以終餘年。」

  皇后聽了,命人去察訪,果然能對上,且她夫家也沒人了,於是命她與冷氏一齊服侍瑜仙長公主。

  皇甫璃被瑜仙長公主認了出來,一口一個「庶出小賤人」,也不打冷氏了,專打她,那皇甫璃本以為從此錦衣玉食受用不盡,誰料竟是如此局面,心裡叫苦不迭,卻是騎虎難下了。

  冷氏挨打已挨出了經驗,見她被打的十分不堪,私下時常提點,兩人就這麼熬著日子。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快到上巳節了。

  這一日,皇帝將楚嵐與應雪泥一齊招來,道:「清河的生辰便是上巳節,眼看就要到了,寡人慾派賢弟夫婦去安樂郡看望,也送上皇家賀禮。」

  上巳節也是楚嵐的生辰,應雪泥原本打算好好替她慶祝一番的,聽說要去安樂郡送生辰禮,也是不大願意。

  皇帝見他神情,忙道:「二位切勿推辭,送禮只是其一,寡人有心查看安樂郡的局勢,若安樂郡也能俯首稱臣,寡人便要預備迴鑾,那時候九郡在手,順王就是螢火之光,不足為慮。能者多勞,此事非賢弟夫婦莫屬啊!」

  應雪泥楚嵐聽了,也知茲事體大,見皇帝神情懇切,只得應了。

  皇帝見二人答應了,心裡鬆了一口氣,他聞弦音而知雅意,道:「賢弟可是有什麼事要辦麼?只管明說,寡人替你料理妥當。」

  應雪泥道:「上巳節那日也是內子生辰,微臣本想替內子慶賀一番。」

  皇帝聽了,這才想起還虧欠楚嵐封賞,卻是被皇甫嬰一事耽誤了,於是笑道:「竟是這般湊巧,弟妹果然與皇家有緣,待弟妹回來,寡人便封弟妹為淮南夫人,位比內宮公主,如何?」皇帝原先的打算弄出個祥瑞天意來,冊封楚嵐為淮南公主,這樣便與清河公主比肩,二女共侍一夫,也有理由了。

  如今清河遠嫁,事情也多,皇帝也就沒那麼多功夫搞這些噱頭,便走了夫榮妻貴的路子,封為夫人,便是內命婦提拔,也少了眾人猜測。

  楚嵐卻覺得封賞太重,正要推辭,應雪泥已代她謝過了。

  皇帝見二人肯受,自覺也是有來有往,他怕的就是這二人無所求。

  此時皇帝心情愉悅,又道:「還有一事要二位勞心,如今風朔在辭樹郡暫代主官,此人英勇不凡,寡人慾留他坐鎮漁陽,除此之外,還欲派一位文官前往治理庶務,二位冷眼瞧著,可有人選推薦。」

  楚嵐思慮了一會,道:「吏部侍郎伯夷素來有才幹,對陛下也忠心耿耿,可擔此任。」

  皇帝臉上的笑意消散了,伯夷已死,只是皇甫嬰刺殺一事不好明說,皇帝便尋了一個其他的藉口,追封他為護國公,靈位就供奉在別宮一處院子裡。

  如今楚嵐突然提到伯夷,皇帝與應雪泥一時皆不知如何開口。

  楚嵐見他們的神色,心狠狠的一沉,她回五雲郡之後,一直在宸宮辦差,前朝來的不多,偶爾想起那一夜驚心動魄,只當眾人都逃出生天。

  如今看他們的神情,莫非,伯夷出事了?

  應雪泥斟酌片刻,決定還是據實相告,楚嵐冰雪聰明,瞞是瞞不過的,於是道:「伯夷大人為皇甫嬰所害,已不在了。」

  楚嵐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突然明白了許多疑惑。

  難怪當初他們過了一小會時間才攀上石縫,難怪從石縫出來皇帝不讓她清點人數!

  原來,原來那時他就留下了!

  皇甫嬰的手段她很清楚,伯夷必定受了許多折磨。

  她沉痛的閉上了眼睛,淚水滑落,心裡酸苦難耐。

  當時他們從石縫出來,走到石板路上用了不少時間,隨後皇甫嬰就緊追而來,除去在石縫口等待的功夫,伯夷幫他們爭取了逃命的關鍵時間!

  皇帝此刻也落了淚,道:「攀那石縫之時,他進言要留下拖延,寡人不允,他便說倘若不允,就要撞牆而死,寡人只得先行,事後在山洞裡尋得遺體,斯人已逝!寡人追封他為一等公爵,奈何高官厚祿也換不回忠魂!待迴鑾之後,寡人必將愛卿的牌位配享太廟!」

  應雪泥不忍楚嵐難過,低聲安慰道:「仵作查驗過,伯夷大人是服毒自盡的,那毒十分劇烈,他走的時候並未受太大的罪。」

  楚嵐沉默許久,道:「我欲去祭拜伯夷大人,請陛下准許。」

  皇帝自然是同意的,命人帶他們去那處小院。

  那是一個清幽的院落,遍植翠竹松柏,靈位放在主屋正堂,大概時時有人前來照顧,一塵不染,還供奉著瓜果香火。

  應雪泥之前來祭拜過伯夷,知道香火放在耳房,他取了香,遞給了三根給楚嵐,二人一道給伯夷上香。

  楚嵐凝視著他的牌位,見諡號寫的是文純,輕聲道:「他果然是個純臣。」

  應雪泥道:「伯夷大人一身傲骨,不偏不倚,是難得的君子。」

  楚嵐想了想,道:「眼下既然沒治皇甫嬰的罪,以後大概也不會了罷。」

  應雪泥「嗯」了一聲,心知殺害伯夷的皇甫嬰雖然伏誅,所作所為卻要沉入宮闈秘辛,不會廣為流傳。

  楚嵐臉上露出一絲遺憾,靜靜的看了一會牌位,道:「若不是他,我和皇帝都會死。」

  「我已打探到了他家人的所在,待到天下太平,我們登門致謝吧。」

  楚嵐點了點頭,靜靜的看了一會牌位,道:「你說,這場紛爭何時才是個終結?」

  死了皇甫嬰,還有諸葛戾、陳莫隱、順王……

  應雪泥道:「古人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皇家步步為營,大概快了。」

  「我還是更懷念在天寶村時的日子。」

  「我也是。」

  「只盼著,咱們能早日把酒東籬了。」

  「會的。」

  他們在伯夷的靈位前致了哀,然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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