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你別怕我

  楚嵐連連搖頭，皇甫亥戲謔道：「小東西慣會騙我，待我查看一番。」說著就要伸手，楚嵐死死的握住領口。

  她醒來時已發現自己換了衣裳，只不知是誰換的，又不想問王殤，心裡催眠自己忘記，如今聽他一說，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這人竟要上手，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皇甫亥見她如此，道：「罷了，我總不會比不上他。」這個「他」便是指應雪泥了，他轉過身，將一旁的面具覆在臉上，恢復了原先的模樣，然後出去了，過了一會，帶了個面無表情的婆子進來，對楚嵐道：「嵐兒好生聽話，如若不然，就由我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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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亥又走到外屋去了。

  楚嵐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婆子木著臉走過來，冷冷道：「夫人請罷。」楚嵐心知定是逃不掉了，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她換好了衣裳，那婆子手裡拿著一根絲絡，絲絡上掛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牌，婆子出去了，很快，皇甫亥走了進來，手裡把玩著那玉牌，

  楚嵐故作氣憤的上前：「還給我！」

  皇甫亥將手一擋，道：「這可不行。」楚嵐還要伸手去抓，皇甫亥卻將她扣在懷裡，將那玉牌在她面前晃了晃，聲音有些冷淡：「這麼寶貝？莫非是什麼信物？」

  「不要你管！」

  皇甫亥嗤笑一聲，將玉牌握在手中，道：「以後，你的每件事都歸我管！」

  他細看了那玉牌一番，見一面刻著精美的紋路，只不知是什麼，目光微閃：「這是什麼意思？」

  楚嵐叫道：「這是他師父給他的！你還給我！」

  皇甫亥心裡便以為是符籙一類，笑道：「那就更不能給你了。」

  他捏了捏她的臉，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楚嵐幾步追上去，門卻被關上了。她本來也是做戲，隨意推了幾下，見推不開，也就罷了。到了晚上，皇甫亥又回來了，看上去一副大功告成的神情。

  進屋後，他在屏風後頭洗漱了一番，見楚嵐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心情突然變得極好，他坐到床沿上，笑道：「我數到三，你若不過來，便由我親自抱你過來，如何？」

  楚嵐慢慢的挪了過去，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將她帶進懷裡，楚嵐掙扎著要起身，他的臂膀強勢的圈住她，低聲道：「別動，我什麼都不做，你讓我抱抱。」

  楚嵐聽他這麼說，勉強放心，也是十分無奈，暗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她催眠自己靠著的是個人形抱枕。

  但皇甫亥的心跳和體溫她卻真真實實的感受的到。

  她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惆悵，原先皇甫嬰也曾擁抱過她，她心裡沒有任何的波瀾，但皇甫亥卻讓她有一絲真真切切的感傷，她也不明白，這樣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一燈如豆，皇甫亥擁著楚嵐，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心和滿足，他慢慢的描繪著想像中的未來，那裡有攜手天涯，白頭到老。

  楚嵐沉默的聽著。

  到了深夜，油燈漸漸熄滅，他撫了撫她的長髮，道：「睡吧。」

  楚嵐突然道：「那個羊皮冊子的主人，最後怎麼樣了？」

  「他丟掉貨物跑了。」

  「那，真正的王殤呢？」

  皇甫亥沉默了一會，道：「嵐兒，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已經放下了，你可願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聽到這裡，楚嵐心裡突然覺得十分好笑，皇甫亥與他的兄弟皇甫嬰真是殊途同歸，恩威並施的手法如出一轍。

  他將天寶村眾人遷來，又將這羊皮紙的內容翻譯好了給她看，就是在暗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更有殘暴手段，讓人心生畏懼，眼下卻與她訴衷腸道真情。

  她心裡幾乎是匪夷所思的，這些人憑什麼認為，用這種方式可以換來真正的感情？

  也許，在他們的世界裡，只要有手段，一切都不是問題，什麼都可以到手，金錢可以，地位可以，感情也可以！

  她心裡的惆悵慢慢的散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

  皇甫亥突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嵐兒，你別怕我。」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

  「我改變主意了。」他輕聲說。

  楚嵐沉默不語。

  「我和應雪泥不一樣，他是在錦繡堆里養出來的貴公子，哪怕落難，也有凌虛閣閣主親自出馬，保駕護航，我是侯府通房所生，生母是侯府大太太的洗腳婢，大太太視我為奇恥大辱，不滿五歲，我便被扔到芒碭山學藝，十六歲那年，投入五鬼門，多少次九死一生，才換來如今的局面，過往種種，並非我天性殘忍，而是這弱肉強食的爭鬥，註定是你死我活，倘若應雪泥與我異位而處，他未必比我仁慈。」

  楚嵐終於開口，道：「我又豈不知凡事皆有因果，只是過往種種，不是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可以一筆勾銷的，你將來莫要後悔。」

  「有你相伴，我不悔！」

  楚嵐很想說「我一定會離開。」可是此時，她卻不願再與他做無謂之爭。

  她知道，她一定會離開。

  既然如此，又何必逞口舌之快呢

  夜深了，她漸漸睡去，縱然身不由己，卻還是懷抱著希望。

  她相信他在找她，也願意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辭樹郡

  黃昏時分，浩浩蕩蕩的兩萬人馬開進了辭樹郡與武陵郡交界的田陳縣，冷郡守率著手下兵士，在城外十里長亭相迎。

  皇甫嬰坐在馬車裡，面沉如水，這一路他並不輕鬆，沿途不敢走大路，只因皇帝必然傳書讓各個郡縣抓捕於他，縱然是小路，他沿途也被攔截了好幾次，好在手下兵士眾多，那些攔截之人皆是小縣衙役屯兵，不是對手，到底叫他進了辭樹郡。

  此時，冷郡守遠遠看見車馬揚起的沙塵，心中不由得浮出一絲冷笑，面上卻是一派恭敬之色，甚至還帶著人，趨步前迎。

  馬車走到了冷郡守面前，他深深作揖，道：「恭迎君侯。」

  皇甫嬰從車駕里下來，身後跟著手下與幾個謀士，他見冷郡守頭垂的低低的，十分恭敬的模樣，心裡有幾分滿意，暗自慶幸當初未透露機密，這冷郡守果然以為自己只是回京祭拜的。

  他有心籠絡，快步上前把冷郡守扶起，口中道：「岳父大人多禮。」

  其實真正論起來，那冷氏只是妾侍，冷郡守算不得正經親戚，可他偏這般尊稱，便是抬舉之意了。

  冷郡守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樣，站直了身子，道：「君侯客氣了！侯爺一路風塵，先在這田陳縣將就一日，明日本郡守伴駕，護送侯爺折返漁陽。」

  皇甫嬰見冷郡守行事十分周到，心裡越發滿意，客氣了幾句，二人攜手入城，倒仿佛親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