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劍拔弩張

2024-05-02 21:34:46 作者: 木川

  那校尉見楚嵐如此疾言厲色,又提及虞夏,心裡咯噔一下,暗道,竟與虞夏有關?果然茲事體大,於是話也軟了,道:「尊駕稍等片刻,末將這就去通傳。」

  楚嵐罵道:「混帳,等你一來一回,大事也叫你耽誤了!再推脫,管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校尉聽這話,心裡一抖,忙道:「那,請隨末將上山,到了地方,我先通傳,再引您面聖。」

  楚嵐勉強點頭,一疊聲的催促。校尉叮囑其他兵士「仔細守著」,便帶著楚嵐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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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嵐見唬住了這校尉,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此番祭祀是皇家操辦的,這些兵士必然也是皇帝的人,若守衛的兵士是熟人便罷,若不是熟人,她一身普通衣裳前來求見,兵士必然不肯理會通傳,弄不好還要先捉拿起來。

  眼下事情尚未分明,又不能與這些兵士說的太清楚,不然兵士把不住嘴,打草驚蛇可就不妙了,故而她先去羅敷那兒換了行頭,再假稱公主。

  皇帝的姐妹不止清河一人,她故意不說封號,以免露了破綻。

  男女授受不親,這些兵士自然也不敢問。

  可嘆她最初去找羅敷,不過是為了一條退路,原先聽應雪泥說,羅敷頗通易容喬裝之術,她送金絲牡丹給羅敷,就是想在擺脫皇甫嬰之後,到羅敷店裡換件普通婦人的衣裳,讓她幫忙喬裝改扮一番,去尋皇帝,以免被侯府之人發現。

  沒曾想,陰差陽錯,竟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好在第一關過了!

  千萬要趕上啊!

  她跟在兵士後頭,大步上山,偶爾一抬頭,只見明月當空,一片清亮。

  且說此刻那祭天之處,卻是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景。

  祭天的所在名叫武丁台,是半山腰一大片開闊空地,武丁台最前面有絕壁高聳,絕壁上方一塊突出的巨石仿佛玄鳥銜珠,泉水沿著那「寶珠」滴落在下方的江山晚年鼎裡頭,。

  此刻,皇族世家齊聚一堂,左昭右穆,站的分明,火把燈燭將偌大的武丁台照的極亮。

  皇帝站在江山萬年鼎前面,滿臉憤怒。

  一日的水陸道場做下來,安樂郡王的頭顱也作為祭品獻上了,江山萬年鼎里的珠露也滿了,按照慣例,該由皇帝用鼎旁的九龍杯先滿飲一杯,餘下的珠露再由宗室子弟以麒麟盞分飲。

  可誰料順王竟是搶先一步,用九龍杯舀了露,一飲而盡,然後放回鼎邊。

  此舉一出,滿場寂然。

  皇帝幾乎是怒不可遏了!

  順王如今據雁門、長樂二郡,麾下兵馬二十餘萬,幾乎與皇家比肩,拿下毗鄰的燕然郡只是時間問題。

  此番會盟,隨行大軍八萬,赫赫揚揚,君臣交鋒,已是幾次出言不遜。

  但皇帝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順王竟將他的驕橫直接擺在檯面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帝還未開口,站在江山萬年鼎旁的伯夷已是勃然大怒,斥道:「放肆!」

  他是此次祭天的司禮官,見順王有如此舉動,頓時怒火中燒,出言斥責。

  順王斜睨了伯夷一眼,認出他是個三品文官,冷淡道:「區區小吏,也敢在孤王面前耀武揚威。」他話音未落,跟著他的侍衛已衝上前,對準伯夷的腦袋就是一拳。

  可憐伯夷一介書生,哪經得起,一拳便打暈了過去!曹掌印忙命幾個宦官將他扶到一旁。

  眾人見順王連朝廷命官都敢暴打,越發噤若寒蟬。

  皇帝強忍怒氣,冷聲道:「順王此舉何意?」

  順王卻答非所問,道:「廟堂之上,陛下居嫡,宗室之內,孤王居長,以孤為尊,又有何不可?」

  這明明白白是與皇家唱對台戲的意思,在場的宗室和世家皆知順王實力雄厚,個個低頭,不敢掠其鋒芒,

  皇帝見眾人如鋸嘴葫蘆,似乎都懼怕順王,心底怒氣如岩漿沸騰,一句亂臣賊子就在嘴邊!

  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王爺此言差矣,祭天為國之大事,自然先行國禮,國之大禮,嫡庶尊卑分明,王爺不可亂了綱常。」

  說話之人是皇甫嬰,他站在世家的最前頭,神情肅穆。

  皇帝沒料到皇甫嬰竟站在自己這一邊,心裡疑竇叢生。

  那廂順王見他出頭,一挑眉,這人素日裡小動作不斷,這會子倒充起忠臣良將來了,他冷笑一聲,道:「若論國禮,你區區一外室子又何德何能,承繼這侯門爵位?」

  皇甫嬰臉上掠過一絲難堪,順王這話揭在了短處,他心頭暗恨,面上卻從容道:「本侯承繼爵位,也非王爺所賜,而是聖上加恩!」

  這話說的皇帝心裡熨帖,對皇甫嬰改觀了不少。

  皇甫嬰躬身,道:「陛下文治武功,天下皆知,帝閣之主,理應為尊,請陛下滿飲珠露,按部就班,以免耽誤吉時!」

  順王聽了這話,面上嘲諷之色越盛:「京城譁變,逆王兵臨,皇家不戰而退,抱頭鼠竄,太廟蒙塵,庶民罹難,如此『文治武功』,果然震鑠古今,真不知日後山陵一崩,帝降九泉,又有何顏面,去見我殷周列祖列宗!?」

  這話已說的極為挑釁,皇帝此刻怒髮衝冠,用手指著順王,氣的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你,你……」

  順王傲慢一笑:「難道,陛下覺得為兄說的不對麼?」

  皇帝越發急火攻心,正要出聲斥責,這時,一個校尉穿過鴉雀無聲的眾人,走到最前面,行禮道:「啟稟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告。」

  皇帝見這校尉是把守在山腳下的,心裡一驚,以為有變,壓下火氣,道:「何事?」

  校尉道:「有一女子自稱皇家公主,說有大事,求見聖上。」

  皇甫嬰聽了這句話,眸光微閃,面上不動聲色。

  皇帝聽聞「公主求見」,心裡疑惑,此番來京,並無公主隨行,這公主又是誰?

  這事有古怪!

  他思慮了一瞬,道:「何事竟驚擾祭天?」

  校尉道:「據此人所說,事關虞夏。」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虞夏如今也亂著,原先便有探子來報,說是舜族二十四長老已與虞夏皇徹底翻臉,刀兵已起,不過殷周眼下自顧不暇,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現在,竟有人自稱皇家公主,稟告與虞夏有關的秘聞,莫非有什麼大事麼?

  眾人皆低聲絮語,順王也皺起了眉頭。

  皇帝此時恢復了冷靜,不欲與順王正面衝突,正好借著此事揭過,便道:「讓她過來。」

  校尉忙退下去請。

  很快,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武丁台的入口處,一身流光溢彩的宮裝,髮髻上一朵纏絲牡丹映著月光,熠熠奪目。

  宗室世家默默的讓開一條路,月光傾瀉在地上,

  她踏著這一地月光,趨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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