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人財兩空

  她在鍋里燒著熱熱的油，把排骨倒進去，肉一變色就加大量的清醬，用木鏟子炒幾下，倒入一大碗水，再用小火慢慢的熬煮。

  摘下的小白菜菜葉切成細細的絲兒，放在一旁備用，菜杆子改刀，切成菱形的方塊。又切了些生薑大蒜放一旁。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鍋里的湯水也收了汁兒，濃稠的紅褐色醬汁裹在排骨上，油光鋥亮，極為誘人。

  楚嵐把燒好的排骨用一個大碗裝了，再扣上個盤子，以免熱氣散發走。

  接著，她麻利的洗了鍋，又放了一點油，加上蔥姜，等香味爆出來，便把白菜杆倒進去，這次卻不加清醬，而是倒大量的香醋，翻炒幾下，一斷生就出鍋。

  最後再把鍋洗乾淨，燒了一鍋水，把菜葉絲兒倒進去，又打了一個雞蛋，水沸騰後倒進去，再加細鹽和香油，一碗香噴噴的菜絲兒蛋湯就好了。

  到了晚飯時分，她把飯菜端上桌，又點了油燈。

  應雪泥從屋裡出來，見桌上一碗油亮亮的紅燒排骨，一盤酸香撲鼻的姜醋白菜杆，還有一碗極清爽的菜絲蛋湯，笑道：「阿嵐的手藝越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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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嵐拿了碗筷來，戲謔道：「你的嘴是越發甜了。」

  應雪泥道：「吃飯，吃飯。」

  兩人坐下開動，紅燒排骨的火候恰到好處，微微一抿，排骨上的一圈兒肉就下來了，醬汁鮮香，偶爾有脆骨夾在肉裡頭，十分的有嚼勁。

  白菜杆酸香清爽，吃起來嘎吱嘎吱的，倒像上好的蓮花白一般。

  菜絲蛋湯味道清清淡淡，菜葉子有植物特有的芳香，蛋花又嫩滑，在香油的襯托下，味道十分出色。

  兩人將飯菜一掃而光，應雪泥意猶未盡：「若有一壺薔薇露酒，便再好不過了。」

  楚嵐想了想，道：「薔薇露酒倒是沒有，明日我去買些米酒，做一碗酒釀沖蛋可好？」

  應雪泥笑道：「阿嵐可真是無所不能。」

  楚嵐道：「你也不遜色，我原先只以為你滿腹詩書，沒想到商場上也是無往不利。」

  應雪泥嘆道：「先前在師父門下，他老人家成日與我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喝醉時還要罵『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言談中頗看不起商旅之人，如今我冷眼瞧著，這商場之上的學問，竟不下列國之間的縱橫捭闔，商人們往來買賣，滔滔不絕，亦有當年蘇秦張儀的雄辯之風，前陣子我還自持聖人門生，不為五斗米折腰，與阿嵐相處久了，才知人間煙火。」

  楚嵐笑道：「你這一車子話，倒把我說成點化眾生的菩薩了，我哪有那本事，只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人總要找條路不是，只要不殺人放火傷天害理，靠本事吃飯沒什麼三六九等的，得了，我去洗碗，你也歇兩日吧，銀子是賺不完滴。」

  她把碗筷收拾了，趁著外頭天還亮，趕緊在井邊打水把碗洗乾淨，然後抱著碗筷放進廚房裡。

  她這邊正放著碗筷呢，突然聽見二兩在門口慘叫。

  她忙放下碗筷，出去看，只見二兩面前有一隻橘貓，嘴裡叼著一個……老鼠？

  她又仔細瞧了瞧，發現這橘貓似乎是那日打魚的時候順手餵的，心中疑惑，它怎的來了？瞧著也不缺食兒啊。

  橘貓瞪了二兩一眼，然後走到楚嵐面前，前腿併攏，後腿坐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楚嵐。

  應雪泥也走了出來，見那橘貓的模樣，笑道：「莫不是來報恩的？」

  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一般，那橘貓低頭張嘴，放下那半死不活的老鼠，然後往楚嵐面前推了推。大眼睛裡露出一絲得意與……期待？

  楚嵐結結巴巴的問應雪泥：「它，它是什麼意思？」

  應雪泥托著下巴，戲謔道：「大概是希望你當面吃了這老鼠吧。」

  楚嵐：「……」

  楚嵐哪裡敢吃老鼠，只得老老實實道：「那什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自己留著吃吧……」

  橘貓「喵」了一聲，尾巴甩呀甩，似乎很不滿意。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叫罵聲，似乎是兩個男人廝打了起來，那橘貓一驚，嗖的一聲跑了。

  楚嵐顧不得橘貓了，循聲望去，見幾個看熱鬧的村人正往那兒走呢。

  楚嵐道：「這是怎麼了，快晚上了，怎麼又鬧了起來。」

  應雪泥道：「橫豎無事，不如去看看？」

  楚嵐也是個好奇心重的，正好也吃完飯了，全當消食。

  兩人順著看熱鬧的人走到一處宅子前，見這宅子卻是與普通的村人不同的，院子裡亂七八糟不說，宅子的門上貼著一副對聯。

  上聯是「懸壺濟世賽華佗」，下聯是「妙手回春笑扁鵲」，橫批「包治百病」。

  看對聯就知道是那賽華佗的家裡了。

  只見此刻桂娘的兒子正與賽華佗扭做一團，打的烏龜不認得王八，桂娘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的抑揚頓挫。

  王春站在一旁，口裡道：「罷了喲，這叫什麼事兒？」

  王春見應雪泥和楚嵐也來了，忙過來打招呼：「公子，夫人。」

  應雪泥道：「這是怎麼了？」

  王春訴苦：「我早就說那女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不，才分家沒幾日，趁著我那缺心眼兒的侄子不在家，卷了地契和銀子跑了，地契典在了隔壁村放利錢的『豹子頭』那兒，嘖嘖，二十畝水田連上桂娘後頭買的宅子院子，三百兩賤賣了，現銀十兩，也沒了，還留信罵他，說什麼公雞沒種，倒埋怨母雞不下蛋，又說賽華佗是被她買通的，訛了她五兩銀子，還調戲她，您瞧著這事兒鬧得。」

  正說著，那桂娘的兒子與賽華佗也分出勝負了，賽華佗哎喲喲的躺在地上，門牙也落了一顆，嘴裡無力道：「你個龜孫，有本事找那小娘皮算帳去，我就得了五兩……」

  桂娘一聽，嚎啕大哭：「你們淫婦忘八串通好了害了我兒！」

  又罵兒子：「我說那女子來路不正使不得，你個敗家子兒偏不聽。」

  桂娘的兒子面如土色，垂頭喪氣的坐著。

  一個老成些的村人道：「罷了，全當破財消災吧。」

  還有的說：「那豹子頭最是個刮地三尺的，你們母子還是別雞蛋碰石頭啦。」

  母子二人抽抽噎噎，桂娘哭夠了，看著王春，道：「明日，明日豹子頭要來收房子，大伯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