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三十兩佣金

  方孺子見他語塞，又道：「我卻不知你們家產幾何，這也是你家私事，不好過問，只是，如今家中就剩你們母子，至少也要一人一半，不然若是你不孝順，真要叫你母親一根繩子吊死麼？」

  桂娘的兒子面紅耳赤，道：「我，我定不會……」

  方孺子冷哼一聲：「那只有天知地知罷。」

  桂娘被點撥了這一下，也躊躇了起來，微微一福身，道：「多謝方爺爺。」

  方孺子淡淡道：「你聽我一句勸，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

  桂娘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一樁分產之事，就以他們自己回去商量而告終了。

  應雪泥和楚嵐看完這一出便回了住處，此時，已快到中午，楚嵐見廚下養著的螃蟹有些死了，於是撈出來，埋在菜地里當肥料。

  剩下的螃蟹洗刷了髒污，一個切兩半，用蔥蒜辣椒炒了，又把小魚收拾乾淨，煎的焦黃噴香，再煮了一鍋蛋湯，兩人坐下來吃飯，邊吃邊聊。

  

  楚嵐道：「桂娘家的事兒也多，我看那蝶兒不是好對付的，若是生了孩子，只怕桂娘日子更不好過。」

  應雪泥笑道：「哪有什麼孩子，不過是哄那呆子罷了。」

  楚嵐驚訝極了，道：「可連郎中都說……」

  「那個庸醫？」應雪泥懶洋洋道：「懷孕一個月哪裡有什麼滑脈？至少四五十日才能顯出脈象來，若不是被人買通，便是信口胡說罷。」

  楚嵐道：「不會吧。」

  應雪泥道：「你並不知這些秦樓楚館的規矩，姑娘剛買來時，不論大小美醜，先灌一副絕子湯，以免弄出私孩子來，耽誤老鴇賺銀，除非是自賣自身的暗門子，還沒聽過哪個樓里的姑娘有身孕過，便是有了，也早早的料理了，經年累月的，早已絕了子女緣分了。」

  楚嵐愣了半晌，喃喃道：「她不是見紅……」

  應雪泥不說話了，臉有些不自在，楚嵐才回過神來，所謂見紅，大概是來親戚了。

  她也覺得尷尬，這件事便不再提起。

  到了下午，應雪泥說要出去轉轉，騎著黑馬便出去了，楚嵐又去沙田處溜達了一圈，熟悉地形。等到她下午回來時，應雪泥也到家了，坐在堂屋裡喝茶。

  桌子上擺著兩錠銀子，看上去成色極好，約有三十兩。

  楚嵐驚訝極了，這應雪泥出去一趟，怎的弄出這麼多銀子來。

  應雪泥悠閒的抿了抿茶水，道：「縣城牙商也多，知曉遠處州府行市的卻少，我替兩個藥材商人牽了線，吳茱萸在咱們這兒不值錢，在蘭陵郡卻是難得的好東西，他二人以後自去打交道，這三十兩銀子便是佣金了，你收好做家用。」

  楚嵐見他動動嘴皮子就得了三十兩，笑道：「你也是真人不露相，我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應雪泥道：「不過幾十兩銀子，哪裡算什麼本事。」

  楚嵐收了銀子，道：「真真是富家公子哥兒，我被賣進侯府時，也就二十兩，這麼多銀子，夠買一個半我了。」

  應雪泥聽她說起過去，道：「是誰賣的你？我替你報仇。」

  楚嵐搖搖頭，道：「兩清了，沒什麼仇不仇。」便轉身進屋了。

  應雪泥見她豁達，也就不問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還算平靜，楚嵐種的小白菜長勢甚好，轉眼間已是綠油油的一片，蘿蔔秧子也活了大半，籬笆下頭，絲瓜彎彎曲曲的藤正攀沿而上，十分喜人。

  倒是那些扦插的苜蓿，果真如楚嵐之前預料的，死了一小半，剩下一半發了點嫩芽兒，似乎活了，而長在院子裡那些帶根的苜蓿，卻越長越茂盛。

  黑馬二兩見外頭這麼多好吃的，常咴咴叫，意思是要吃苜蓿，有一次還偷跑出來，差點沒把楚嵐的蘿蔔秧子給糟蹋了。應雪泥出面教訓了它一頓，這才好些。

  這一日傍晚，楚嵐見小白菜長的差不多了，拔了一些，在井水旁洗乾淨，將老葉子扔到雞窩前的食盆里，留下嫩嫩的，用一個竹籃子裝了，拿進廚房。

  剛把米飯燜上，外頭就傳來二兩的嘶鳴聲。

  她忙出門一看，只見應雪泥騎著馬進院子。

  二兩趁機狂吃地上的苜蓿。

  應雪泥下了馬，從馬鞍上取下兩個包袱，見了楚嵐，遞過去笑道：「給你買的，看看可喜歡？」

  楚嵐接過包袱，略略一翻，見一個包袱里是些精緻糕點，另一個包袱卻是一套簇新的楊妃色衣裙，笑道：「前幾日才買了衣裳，今兒又買，錢有多是怎的？」

  應雪泥道：「今兒又成了一樁，這縣城裡也沒什麼好料子，繭綢罷了，不值什麼。」

  楚嵐道：「那便多謝你了，如今卻不用再添了，多攢些銀子買地是正經。」

  應雪泥也笑了，道：「機靈鬼。」說罷，把馬牽到耳房裡，自己進屋喝茶了。

  自從上次應雪泥從城裡弄回三十兩銀子，仿佛開了竅一般，隔三差五往城裡跑，幾乎從不空手而歸，多則數十兩，少則十餘兩，楚嵐算了算帳，一個月的功夫，竟差不多有一百兩紋銀了。

  來錢這般快，她倒有些不安，唯恐應公子打家劫舍劫富濟貧來的，應雪泥卻道：「我一文弱書生，除了三寸不爛之舌，還能殺人放火不成？」然後又解釋，全是在商行間牽線搭橋得的佣金。

  家中銀子寬裕了，日子也滋潤了不少，飯桌上葷腥也多了，村口一個賣豬肉羊肉的見楚嵐常來，心知是個大主顧，便道：「夫人若不嫌棄，咱們每日送些好肉上門給夫人挑選如何？」

  楚嵐還有些猶豫，那人又道：「便是瞧不上，也沒什麼，您聽我報個價再說可好？」

  聽他這般殷勤，楚嵐只得應了，那人也實在聰明，來了幾遭，便估計出了大概，時不時來一遭，不多不少，剛好是楚嵐要的分量，且都是新鮮的好肉。

  今兒送來的是兩根排骨，都剁成三寸大小的方塊兒，楚嵐用清醬抓糖醃在那兒，準備做紅燒排骨。

  她把應雪泥買的衣裳和糕點放進房裡，便進廚房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