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口角
2024-05-02 21:23:36
作者: 木川
那叫蝶兒的女子見著那書生,懶洋洋道:「你這殺才,原先哄我說什麼自家是書香門第,茂盛人家,原來是在這荒郊野外,窮鄉僻壤,罷了,奴家既是你的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還不快扶我下來」
說罷,掀開帘子,伸出一隻戴著玉鐲子與瑪瑙手釧的腕子來。
那書生忙將她扶下車馬,又忙不迭的付了車錢。
那蝶兒挎著一個小包袱,四處打量了一會,目光定在應雪泥身上,嬌滴滴的對那書生說:「這位郎君的夥計好生無禮,衝撞了奴家的車。」
楚嵐見她那一串行止,心中隱約猜到這女子的來歷,多半是哪家青樓里的頭牌從良,心中已有了幾分憐憫,又見那惹事的夥計不知所措,可憐巴巴的站在一旁,於是道:「他是年輕不知事的,娘子還請饒了他吧。」
蝶兒見楚嵐生的也不差,與應雪泥站一塊,如一對璧人一般,又看了看那白面書生,一副軟綿綿的模樣,心底有十二分的不平衡,道:「我與我相公說話,你這婦人插什麼嘴,莫不是想勾引人麼?」
這話說的刻薄,楚嵐面色沉了下來,剛要開口,應雪泥卻笑道:「你這女子,好生潑辣,從樓里出來的時候,媽媽竟沒教你些良家女子的做派麼?」
蝶兒被揭了老底,一張俏臉漲的通紅,帶著哭腔罵書生道:「你個下流沒剛性的,你老婆被人作踐,你就這麼看著?」
那書生被她一激,也漲紅了麵皮,罵道:「好殺才!竟欺到我頭上!」說罷,上前要動手,應雪泥動作極為敏捷,一手鉗制住他的手腕,微微一吐勁,那書生就哎喲喲的叫喚。
「這是怎麼了!」王春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人回頭一看,見王春領著幾個本家子侄,正往這邊走來。
那書生見了王春,叫的越發大聲,應雪泥淡淡一笑,鬆開了手,那書生忙拉著蝶兒躲的遠遠的。
王春走到跟前,皺眉看著那書生,道:「你是怎回事?一大早就在這狼嚎鬼叫的!」
那書生憤憤道:「族長好大的威風啊,不如編排個罪名也送我去塞外!」說罷,拉著蝶兒走了。
楚嵐一聽這塞外一詞,心裡頓時明白了這書生的來歷,必定是王寶的那個倒霉兒子了。
應雪泥也想到了這一點,對王春道:「一點子小摩擦,這書生被婦人一挑唆,就沉不住氣了,不是大事。」
王春嘆了一口氣,道:「咱們王家真真是家門不幸,這是王寶的兒子,公子道那婦人是誰?是我那好侄兒花五十兩銀子從青樓里贖出來的,媽了個巴子,因他母親不同意,所以一直藏在城裡,今兒他母親回娘家省親,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遣了一輛車,上杆子把人接了來,這樣的婦人,也充起正經人來了!」
應雪泥道:「那女子是自己來的,令侄兒連接都沒去接,沒準過兩日,他們自己散了呢。」
王春上前幾步,小聲道:「哎,公子哎,如今桂娘銀錢俱抓在手裡,他能遣車子去接,已是摳牙縫找的錢,他自己去接,多一個人的盤纏怎麼算?」
應雪泥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倒是情深義重了。」
一聽這話,王春越發的愁眉苦臉,道:「雖說從良再嫁也是常有的事,可到底是好說不好聽,罷罷罷,隨他去吧,倒別耽誤我正經事。」
楚嵐道:「王大哥且去忙吧。」
王春客氣了幾句,帶著人匆匆走了。
楚嵐和應雪泥引著兩個夥計回了宅子,那個惹事的大概見自己惹出一場口舌,有幾分不安,道:「娘子可是要用草木灰肥田?我幫娘子吧。」
說罷,不容楚嵐拒絕,便扛著灰包將翻好的田地灑遍。另一個人也幫著搭了把手。
楚嵐見他們誠懇,去廚下包了兩小包杏干給他倆:「一點子零嘴,多謝二位幫忙。」
那兩個夥計其實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大孩子,得了杏干,也是十分開心,道了謝,便高高興興的走了。
應雪泥見了這一幕,道:「阿彌陀佛,可見是善有善報。」
楚嵐一翻白眼:「哈,公子是在慶幸有人幫你灑灰了吧。」
應雪泥道:「阿嵐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楚嵐一哼,道:「先放著幾日,讓肥料吃透些。」說罷,進屋了。
肥料吃進土裡還要時日,楚嵐看了看天氣,只見陽光明媚,便到院子裡漿洗衣裳。
應雪泥的衣裳是他自己動手,只有碰到一些頑固的污漬,才會央求楚嵐幫忙,見楚嵐忙著,他想起自己還有兩件外衫沒洗,於是也拿出來漿洗。
楚嵐見他動作熟練,玩笑道:「洗的這般熟練,連我也要拜下風了。」
應雪泥道:「自出了娘胎,便是個飄零草兒,只好自己動手吧。」
楚嵐哈哈大笑:「得了,說的怪可憐的,放著吧,我順手幫你擰了。」
應雪泥也樂得自在,道:「多謝了。」他起身進了廚房,準備燒些熱水,盤算著吃了午飯,便與楚嵐一道去新買的沙地轉轉。
火還沒點起來,就聽見王春在外頭嚷嚷:「公子,夫人,可有功夫出來坐坐?」
應雪泥走出來一看,見王春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頭上還帶著蹼帽,十分的體面。
於是笑道:「可是王大哥要辦喜事了,穿的跟個新郎官兒似的。」
王春撓撓頭,笑道:「我再當新郎官,你嫂子能把我撓死。」
楚嵐也笑了,放下衣裳,道:「王大哥,你別聽他胡說,可是有什麼事兒?」
王春道:「村裡頭遷了一戶人家來,戶主卻是十分爽快的一個人,他家既然喬遷,少不得請些個村裡的體面人家坐坐席,這是他的好意思,我想著,公子夫人若是無事,不妨賞個臉去坐坐。」
楚嵐見有酒席吃,正好也不想做飯了,道:「也好,不知要準備些什麼禮,我們並不大懂此地的規矩。」
王春道:「公子夫人能去便是瞧得起他,還談什麼禮,他若是敢收,我也替他羞死,您二位先忙吧,到了時辰,我便來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