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有備而來的芸娘

  應雪泥見她買種子，道：「阿嵐要種菜？」

  楚嵐點點頭，道：「我瞧著這幾日二兩將咱們院子裡的雜草啃的差不多了，該種點什麼了，日日買菜，又不是在城裡。」

  應雪泥笑道：「好個賢惠的小娘子。」

  楚嵐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勤勞的大丈夫也別閒著，明日翻地，都是你的活計。」

  應雪泥：「……」

  因想到要翻地，楚嵐又到農具鋪子那裡買了些鋤頭鏟子，正好旁邊有人在兜售油燈，她又買了幾盞油燈，打了半斤燈油。

  

  這麼零零碎碎，又去了幾百錢，兩人滿載而歸。楚嵐把東西放好，讓應雪泥去翻地。

  應雪泥拿著鋤頭，走到院子裡，楚嵐給他規劃好了翻地的範圍，叫他「耙地深三寸，濕土露七分」。

  應公子一肚子的經史子集，錦繡文章，卻對這個「三寸」怎麼個深法，「七分」怎麼個露法，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只有蠻勁，差點把楚嵐一百文買的耙子給弄壞了。

  楚嵐只好給他示範，還好他雖然五穀不分，學東西還是很快，老老實實在一旁翻地。楚嵐坐在水井旁洗菜，上午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十分的明媚。

  到了中午，她炒了一盤韭菜雞蛋，蒸了一碟子臘肉，還打了一個莧菜湯。

  應雪泥的地才堪堪翻了一小半，便已經汗流浹背了。

  他坐下來吃飯時，覺得前所未有的餓，就著三個菜，連吃了兩大碗乾飯。

  楚嵐想起他在那天香樓里細嚼慢咽的斯文勁，笑了。

  應雪泥放下碗筷，看她臉上笑意，哪裡還猜不到她在想什麼，轉移話題，道：「阿嵐買了什麼種子？」

  楚嵐道：「我來了這幾日，看這院子裡的地大約和王春說的土田差不多，光線也充足，若是細心點侍弄，能有些收穫，況且院子裡本就有水井，取水方便，所以挑了些喜潮喜光的菜蔬種子，也是些家常的菜，什麼蘿蔔啊，小白菜啊之類的，還有些莧菜，籬笆邊上我準備種些絲瓜黃瓜，爬藤上去，菜葉子一多，正好餵雞，省得它們四處吃草，也不知是不是吃壞了什麼草才不下蛋。」

  應雪泥不大懂這些，只說：「那我便等著了。」

  楚嵐笑了笑：「這些菜長的也快，就比如這小白菜吧，天這麼暖，最多20天，咱們就能吃上了。」

  應雪泥看著楚嵐，道：「阿嵐，你是從何處學得這許多莊稼事的，便是朝廷的工部尚書，恐怕都沒你懂的多呢。」

  楚嵐心底微微一跳，心裡暗道自己嘴快，又見應雪泥目光帶了幾分探究，於是道：「我本是農門小戶，懂這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呀。」

  應雪泥微微一笑，道：「噢？怎樣的農門小戶，竟養出阿嵐這般出口成章，一身風華的女孩兒，莫不是，仙家吧。」

  楚嵐敷衍道：「大概是了。」

  這時，外頭的母雞叫了一聲，楚嵐忙借著機會起身，去看哪位好心的母雞下蛋了，應雪泥也不追根究底，又去園子裡翻地了。

  應雪泥忙了一整天，才將那點子菜地翻了個遍，此時夕陽西下，村子裡飄起了陣陣炊煙，屋子裡有幾分昏暗了，楚嵐把油燈點上，將中午的剩飯加水熬爛，打了一個雞蛋進去，又加了點香蔥，油鹽，做出一鍋泡飯來。

  兩人就著前陣子買的辣蘿蔔皮吃了，各自洗漱，又閒聊了一陣，月亮便已爬上了樹梢，楚嵐去院子裡把籬笆的木門關上，準備回房休息。

  外頭卻閃著點點燈光，似乎，是個燈籠。

  入夜之後的村莊本就黑燈瞎火，冷不防冒出一個燈籠來，怪瘮人的，楚嵐心底一陣惡寒，退了幾步，應雪泥起身，走了過來，揚聲道：「什麼人？」

  那燈籠慢慢的「飄」了過來，來到院子籬笆前，楚嵐這才看清晰些，竟是一個披著灰斗篷的人，手裡拿著一隻玲瓏剔透的琉璃燈，裡面的蠟燭十分明亮。

  那人一手將斗篷的帽子往後摘，露出一張秀氣的臉。

  是芸娘！

  楚嵐見了她，舒了一口氣，道：「你可嚇我一跳，這大晚上的，你這衣裳也太不顯眼了，我還以為燈籠飄著呢。」

  芸娘慢慢道：「來者是客，二位不請我進去坐坐？」

  楚嵐忙打開籬笆門，把她讓進來。

  應雪泥目光閃了閃，也沒說什麼，跟了進去。

  芸娘跟著楚嵐進了堂屋，在飯桌旁坐下，並不急著說話，而是把琉璃燈放到桌上，提起燈上的小蓋子，把蠟燭給吹熄了。

  楚嵐這才想起該上茶待客，正要起身，芸娘道：「夫人不必客氣，我說說話兒就走。」

  楚嵐只得停下，道：「請講。」

  芸娘笑了笑，那笑容有幾分靦腆，道：「我知道二位是爽快性子，那我便不繞圈子了，今兒下午，我聽見族長在村子裡四處詢問，有沒有人要賣沙田，論理兒，他本該來問問我才是，不過是避嫌，獨獨繞過了我去，我便自己來了，還望二位莫介意。」

  「你也有沙田？」楚嵐來了興趣。

  「不多，4畝而已，緊挨著村裡的土田，真要論起來，村里所有的沙田，唯獨我家的取水最容易。」

  「不知娘子要價幾何呢？」應雪泥問。

  「十兩。」

  楚嵐驚訝極了，上午王春說了，沙田也要七兩半的銀子，便是降價，最少也要五兩，這芸娘竟然十兩銀子賣4畝地，算起來二兩五分銀子一畝，便是沙地，也是極為划算了！況且正好十兩，和楚嵐他們的預算一模一樣，要說是巧合，只怕不大可能。

  應雪泥笑了：「看來娘子是有備而來了。」

  芸娘溫溫柔柔道：「族長去我家旁邊的一戶人家家裡說這事，那家人只有半畝沙田，還有半畝土田，想湊一塊算十兩銀子賣您，他家人嗓門又大，一點子事兒能嚷嚷的人盡皆知，我便知道了。」

  應雪泥沉吟片刻，道：「這筆買賣倒是極划算，只是不知娘子為何如此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