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合我心意

2024-05-02 21:21:51 作者: 木川

  麵攤老闆家似乎十分的偏僻,三人走了許久才到,

  旁人的房子都修在一起,獨他家遠遠的在田埂旁空地起了一個院子,用細竹子扎出籬笆,圍成院子,院子裡種著一些花花草草,簇擁著一幢簡陋的泥皮瓦房。

  若不看瓦房,單看院子,倒與那族長家的有幾分相似。

  老闆領著兩人進了院子,還未進屋,便聽見朗朗的讀書聲,一隻小黃狗聽見動靜奔出來,見到男主人,圍在腳邊上使勁撒歡兒。

  

  讀書聲在他們進門後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

  「爹爹!」屋子裡頭又衝出一個小男孩,撲進漢子的懷裡,然後偷偷看向楚嵐和應雪泥:「他們是誰呀?」

  老闆摸了摸男孩的腦袋,道:「叫公子,夫人。」

  男孩做了個鬼臉,道:「哥哥,姐姐!」

  老闆作勢要打,那男孩扭了扭,又沖回屋子,道:「娘,娘!爹爹回來啦,還帶回來兩個漂亮的哥哥姐姐!」

  裡屋傳來一陣咳嗽和布料摩挲的聲音,那老闆道:「二位先進來吧。」

  楚嵐與應雪泥進了屋,在堂屋的桌子前坐下,老闆進了廂房,很快從廂房裡扶出一個面色蒼白的婦人,道:「這便是拙荊了。」

  應雪泥與楚嵐見了禮,那婦人道:「妾身王甄氏,見過公子,夫人,方才聽相公說,幾位要在家中住宿,我與相公的東廂房是極好的,今日便能收拾出來。」

  應雪泥道:「客隨主便,哪有攆走主人的道理?大嫂隨意收拾出一個房間與我夫妻二人便可,如今時辰還早,我與夫人橫豎也認了門了,先出去轉轉,您慢慢收拾。」

  那夫妻二人忙應下,楚嵐與應雪泥於是走了出去,沒走兩步,楚嵐突然道:「糟糕,忘了給唐前輩捎早點了。」

  應雪泥道:「不急,前輩說了,他總要睡到日上三竿,只怕不到中午起不來。你我現在去買,也使得。」

  兩人穿過田埂,向村口走去,迎面碰上昨日好心介紹他們去破廟的老太,她正坐在牆根曬太陽,見到二人,笑道:「可找著房子了?」

  楚嵐笑道:「找著了……」說罷指了指田埂方向:「主人家很和氣。」

  老太太一聽,臉上的笑意也沒了,似乎有幾分欲言又止,到底什麼都沒說,把眼睛一閉,繼續曬太陽。

  楚嵐心中犯疑,應雪泥卻不以為意,兩人一道往外頭走,

  此時街上的人越發的多了,小商小販的吆喝也是此起彼伏,楚嵐一眼看見那老闆原先擺攤子的地方被那賣炊餅的小販給占了一半,旁邊還有幾個賣豬頭肉、蘭花豆的。

  楚嵐道:「那前輩大概愛吃肉,我去買上幾百錢。」

  應雪泥道:「正是。」

  楚嵐與應雪泥走到一家燒肉鋪子旁,稱了一塊紅燒豬耳,半個豬頭肉,又到旁邊賣果子的攤子上買了些果子。

  這時,一旁那賣炊餅的小販湊過來,道:「夫人可是與公子去了那王大傻家裡?」

  楚嵐疑惑的看著他,不知是什麼意思。

  那小販見她不說話,露出一抹挑撥的神色,道:「哎呀,我的好夫人,您聽我一句話,就是睡田間地頭,也不能住那傻子的宅子呀!」

  「為何?」

  「您有所不知,那宅子原是族裡的義莊,放死人的地方,十足的陰宅,晦氣到家了,全村也就是王大傻願意吃這號明虧,且他德行也不好,村里人都當他是條死狗,跟他沾上關係,平白也要倒上幾分血霉!」

  楚嵐笑道:「那你有何高見?」

  那炊餅販子窺著楚嵐的臉色,諂笑道:「我家是村頭數一數二的積善之家,公子與夫人不妨下榻我家,價格咱們好商量。」

  楚嵐道:「我與那老闆說好了,每月一兩白銀,伙食另算,這樣的價格可還公道?」

  那小販喜不自禁,道:「公道!極公道!」

  楚嵐笑意不變:「我也覺得公道,只是這錢呀,你是賺不著了!」

  「為何?」

  「與你這等德行的人沾上關係,平白也要倒幾分血霉吧。」

  那小販一聽這話,登時大怒:「好你個給臉不要臉的賤人……」

  他還有許多罵人的髒話未出口,便被一拳打翻在地上,應雪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罵誰賤人?」

  那小販被應雪泥一拳打的不知東南西北,本要破口大罵,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琉璃色眸子,卻如同被扼住喉嚨的閹雞一般啞了火,

  那雙眼太亮,太冷,仿佛沒有一絲一毫人的情感,

  那販子咽了一口口水,只抱著臉呻吟,不敢還嘴,看熱鬧的人漸漸圍了過來,應雪泥對楚嵐道:「阿嵐,我們回去吧。」

  楚嵐與應雪泥一道向那破廟走去,她問:「那戶人家的宅子是義莊,是嗎?」

  「嗯。」

  「你一開始就知道?」

  「開始不知道,後來看了那屋子的格局,猜到了幾分。」

  「什麼格局?」

  「那屋子遠離人煙,是孤伶之相,幾條田埂組成一把長刀的形狀,屋子正好在刀刃上,是鎮魂之意,義莊一般都是如此格局。」

  「噢。」

  「阿嵐可害怕?」

  「不怕。」

  「為何?」

  「死人哪裡有活人可怕呢。」

  「呵。」聽到這個回答,應雪泥笑了,那一笑,如二月桃花,破冰而開:「阿嵐說話,總是合我心意。」

  這樣的情話說出來,一般的姑娘都要臉紅耳熱,楚嵐卻不是一般人,而是懶洋洋的換了個話題:「那老闆是什麼人?你為何非要與他扯上關係?」

  「那老闆是族長同父異母的兄長,老父偏心繼母生的弟弟,本就日子難過,又遭了陷害,失了族長的位置,一絲兒家產也沒撈到。」

  「那你的意思是?」

  應雪泥戲謔道:「既然族長不與我方便,換一個方便的就是了,其實阿嵐早就與我心有靈犀,又何必再問。」

  楚嵐翻了個白眼,道:「你想換族長,只怕沒那麼容易。」

  「蒼蠅不叮無縫蛋,這些個族長啊,都一樣。」

  「你昨晚和唐前輩就聊了這些?」

  「還有一事。」

  「何事?」

  「他問我們何日拜堂,他好當個證婚人。」

  楚嵐聽的惱羞成怒,飛起一腳就要踹,應雪泥早閃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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