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小國寡民的戰爭
2024-07-19 21:57:24
作者: 榮譽與忠誠
一場夜戰……
開戰之初場面壯觀,薩珊的攻城部隊還算是氣勢洶洶,過去大約一個小時才算是有攻城的士兵攀上城頭,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站穩就被砍死丟到城下。
一個小時左右之後,先後有薩珊的士兵上了城頭,可是屢屢並沒有清除一片城牆段,是被有數量優勢的白沙瓦守軍殺死。
當薩珊的兩座攻城塔總算是被推上來之後,攻城戰才算是進入精彩時刻。
白沙瓦的守軍自然知道攻城塔的威脅程度,兩座攻城塔進入到弓箭射擊範圍之內,守軍就狂射火箭,只是火箭射過去不是沒能釘住,就是釘住了也沒能引燃攻城塔。
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過後,攻城塔被推到了城牆邊上。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攻城塔抵近到城牆邊上的時候,波斯人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之聲。
與之相對的是,白沙瓦的守軍則是不斷有人驚恐地求援。
攻城塔的頂部,兩塊拼裝木板被推了下去,搭在了城牆的女牆上。
兩聲並不是太過響亮的木板和泥土的磕碰,拉開了這一場夜戰最為激烈的交戰序幕。
白沙瓦的守軍自然是蜂擁而來,薩珊士兵也是潮水一般是從攻城塔衝出來,狹窄的交戰地段一時間是人擠人,前排不斷有人倒下,後面的人可能是在發懵的狀態被擠上去。
另一方面,薩珊的破城錘是早就在撞擊城門,只是他們撞了好一會才突然發現,原來城門洞是早就堆滿了雜物,還特麼被弄來了泥土,整個城門洞壓根就是被堵死的狀態。
大批的白沙瓦守軍被兩座攻城塔吸引過去,後面的兵力似乎是沒有及時補上,造成了某些城牆段的守軍數量不足,利用梯子進行攻城的薩珊士兵其實也沒有多趕,甚至有些一直在犯懵狀態的薩珊士兵根本攻城塔已經被推上來,他們就是麻木地攀爬,上了城牆又再麻木地殺人或是被殺。
越來越多的薩珊士兵上了城牆,一些城牆段的白沙瓦守軍被殺光,新的白沙瓦守軍卻是沒有到位。
交戰到兩個半小時左右,出動攻城塔的西面戰場,薩珊軍隊控制的城牆段越來越多,大有成功占領西面城牆的趨勢。
這種狀況是隨著一支鐵甲軍加入戰場被改變。
寄多王室的鐵甲軍,從甲冑款式看去與阿三那邊是無比接近,只是又多了一些希臘的風格,例如明明是步兵甲卻有甲裙,同時一雙戰靴的防護板是從腳踝一直延伸到膝蓋位置,大腿卻是沒有防護。
他們的鐵甲是兩肋、肚子、肩膀部位為鱗片甲,胸膛卻是鐵板,背後是皮革的護套。這種款式的鐵甲不會像套筒一樣的甲冑那樣,一穿上就沒什麼靈活性可言。
套筒型的鐵甲,就是一個人形的烏龜殼,穿上之後以做出雙腳不動上半身轉動的動作,一般就是只有一些關節部位能動彈,其餘部位就是稍微彎曲都辦不到。這種甲冑防禦強不強另說,笨重卻是可以確定的事情。
對於寄多羅這種小國來說,有八百鐵甲軍是極為奢侈的事情,更為奢侈的是這一批鐵甲軍可不止有外部的一層鐵甲,裡面還穿著一套鎖子甲!
三百鐵甲軍從各個通道上了城牆,前排的鐵甲軍一手遲鈍一手持短矛,盾牌與盾牌互相搭著,短矛是隨著每一次盾牌稍微掀開被捅了出來,整個隊形就是一步掀開一次盾牌捅出一次短矛,有知曉歐羅巴戰法的人在場一看,會辨認出就是希臘人的打法。
鐵甲軍之中還混著一些沒穿甲冑的人,他們的個子通常會比較矮,身形也是偏向消瘦。每一個人都是背著一個竹簍子,裡面放的是一些短杆的標槍。他們就是在鐵甲軍的隊形空隙中靈活地穿插,抓住機會投出拿在手裡的標槍。
攻城的薩珊軍隊,看穿著是沒有薩珊的王牌兵種,甚至是穿甲的人都極少,看著像是軍官之類才有身披甲冑。
得到鐵甲軍支援的殘餘守軍,他們爆發出歡呼之後像是被打了雞血,原先的無助和彷徨沒有了,換上的是比之前更加的兇狠勁頭。
增援上來的並不止有鐵甲軍,普通士兵自然是不用說,還有一支專門玩弓箭卻是女性的部隊。
「我們寄多羅人,不止男性驍勇善戰,女人也能殺敵。」盧赫馬魯.寄多頗為自豪地對馬斌說:「看看她們,身手是那麼地靈活,每一次射箭都能射死一個波斯人!」
馬斌早就注意到那一支身穿綠色袍服的弓箭手,看武器是一種小型的角弓,無論是體格還是身高都顯得非常特別。
那一批娘子軍並不止有小型角弓,她們的腰間還有一柄連柄帶鞘大約三十厘米左右的短刀……或者叫匕首?
有些娘子軍在薩珊士兵逼近身之後,是抽出匕首與之戰鬥。看她們靈活地閃避薩珊士兵揮來的武器,再看總是能夠在奔跑、跳躍、滾地時抽冷子用匕首「劃拉」一下薩珊士兵,應該是有受過這種專門用來游斗的訓練。
當然不是只有娘子軍能殺傷殺死薩珊士兵,其實薩珊士兵逼上去之後,要是能兇悍地忍受被匕首劃一下,一刀或一劍哪怕是沒砍死或刺死一個娘子軍,沉重的力道也會弄得她們不斷後退或是乾脆摔倒。
馬斌好奇地問:「貴國有多少她們這樣的軍隊?」
盧赫馬魯.寄多得意地說:「一千。個個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進行挑選,三十個姑娘才能留下一個。」
馬斌其實不理解有什麼好得意的呢?在漢帝國那一邊的觀念是,除非是全國的男人都死絕了,要不然哪輪得到女人上戰場拼命。
不過,馬斌也沒有什麼好鄙視的就是了。
不是每個國家都是漢帝國,或者應該說不是每個國家都有充足的人口基數。
有些國家是小國寡民,男人不夠的前提下,訓練女人成為戰士,並沒有什麼需要被苛責的地方。
兵源不夠,難道就不想辦法增加兵力了?男女都能上戰場拼殺,甚至還要讚賞這個國家(民族)韌性十足和驍勇善戰。
「她們……」周辯不帶任何感情波動地說:「要是再繼續打下去,很快就要死光了。」
城牆上的戰鬥,是在一片寬度只有三米的空間,寄多羅的那一批娘子軍,她們接受的訓練更像是適合在開闊地形,哪怕是森林那種複雜的環境也合適,就是不適合在這種兵力擠在一團的戰場。
「她們的死亡,會激起我們更大的戰鬥決心!」盧赫馬魯.寄多有隨身翻譯,他一臉堅定地說:「一直都是這樣的!」
馬斌和周辯對視了一眼,都是頷首表示贊同。
無論承不承認,男人都是有保護弱小的本能,女性在男人眼裡就是屬於弱小的群體,需要得到保護。
上生到民族階段的時候,男人看到本民族的女性在戰場上不斷死去,心情絕對不會好受到哪去,尤其自己的身份是一名軍人的時候。
如果盧赫馬魯.寄多派出女性部隊是殺敵的同時為了激勵自己的戰士,那麼可以說他成功了。
白沙瓦的守軍,他們因為娘子軍的出現而歡呼,看到娘子軍把入侵者殺死會興高采烈。
畫面換成了娘子軍被擠壓著不斷後退,一個又一個身材纖細的娘子軍倒在入侵者的屠刀之下,白沙瓦的守軍則變成了睚眥欲裂。
「用一百『薩瑪』的戰死,換取那些男人拿出更大的決心去和敵人拼死作戰……」盧赫馬魯.寄多沒有任何的愧疚感:「難道不正是一名英明的領導者會做的事情?」
馬斌無論是有什麼看法都保持沉默。
周辯嘴唇動了動,想到這裡是白沙瓦,戰場上不是漢人,不予發表評論。
要是在漢帝國,有任何一名領導者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漢家女子受不可控原因出現在戰場,是被驅使著上去送死,用意是激勵己方戰士的拼死決心?且不論這樣做對不對,不但輿論要一面倒,哪怕戰爭的結果是獲勝,必然也要被朝堂甚至是天子追責。
白沙瓦守軍開始「暴種」了,他們吶喊著,像是感受到了恥辱,又或者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撲向了就近的薩珊士兵。
馬斌看到又有新的鐵甲軍在內部的城牆集結,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盧赫馬魯.寄多,斷定道:「這個寄多羅國主……至少是一名知兵的國主。」
西面進入到「暴種」狀態的白沙瓦守軍,他們的氣勢變強,又再次得到鐵甲軍的支援,一點一點地將攻上城牆的薩珊士兵殺死或擠壓空間。
白沙瓦的守軍氣勢變強,作為進攻方的薩珊士兵自然是士氣回落。
剛才薩珊的士兵可是集體興奮了起來,一度認為城牆的爭奪結果會是以己方獲勝。
士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其實就是伴隨局勢的發展而一再出現變化,一旦士氣高漲再膽小的人也會變得勇敢,可一旦士氣低落再勇敢的人也會變得膽怯。
在這一個戰場,至少是西面城牆的戰鬥,雙方就在因為士氣的變化而出現新的局面。
早先上了城牆的薩珊士兵,他們是經歷了興奮,認為絕對能夠獲得勝利。再到白沙瓦守軍瘋狂反擊的同時玩髒招,等待白沙瓦守軍開始「暴種」又懷疑能不能取得勝利,他們先是興奮一陣子又自我懷疑,局勢又明顯出現了不利的情況,不止是被白沙瓦守軍逼著在後退,實際上也是自己在遲疑中不斷退卻。
第一個認為打不贏又不想死在城牆上的波斯士兵縱身從四米高的城牆往下跳,有沒有被摔死不重要是,是給其他人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在白沙瓦守軍發出歡呼的時候,背景是殺得血流成河,屍體堆疊的七橫八縱的城牆面,有那麼些沒陣亡的薩珊士兵為了活命,一個又一個跳下城牆。
西面的戰鬥烈度在不斷降低,只有極少數的薩珊士兵還在攀爬梯子,能夠算得上還打得激烈的地方是在兩個攻城塔區域。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並沒有撤回攻城部隊,相反還先後向各個戰場增派部隊。
沒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不代表沒有薩珊士兵向後逃,一個又一個被督戰隊抓起來,被壓倒光線充足的地方處死,再有傳令官一再重複「逃跑者處死」的喊話,薩珊的士兵就是不想再攀城也要待在戰場上。
從攻城開始,一直到戰事烈度變小,時間是過去了四個小時。
「今夜波斯人無法再組織起更猛烈的攻勢了。」馬斌有自己的判斷:「除非是之前那些敗兵被撤回去,換上全新的攻擊部隊,不然接下來就是爛仗。」
勇敢會傳染,膽怯也一樣。
一支歷經血戰的軍隊,真正有勇氣又敢戰者,他們其實是大多數被消耗在了第一波攻擊梯次裡面。
要是血戰之後沒有取得勝利,敢戰者被大批的消耗掉,剩下的那些不會全是膽小鬼,更多是別人幹什麼我跟著幹什麼的類型,失去敢戰者的帶動,又失去了必勝信心,其實基本上這支部隊短時間內就失去了作為軍隊該有的戰鬥力。
如馬斌所判斷的那樣,最為激烈的交鋒結束,後面的漫漫長夜戰事並沒有停止,只是最為激情的時刻爆發過後,無論是失去了獲勝的信心,或是其它什麼原因,除了不防守就會毀家破國的寄多羅人,薩珊那一邊著實無法退回去的士兵都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所謂的表演是,俺們吼得很大聲,該射箭也會射,但就絕對不往上沖,還是好好地舉著能擋箭的玩意窩在原地,被強迫的時候再挪動挪動,奢望俺真的上去跟守軍拼命,你就是殺了俺,俺也不去!
「你覺得是薩珊的將校蠢嗎?」周辯問了一下,見馬斌搖頭,笑了笑揭曉答案:「不但不蠢,並且非常聰明。寄多羅在城外沒有留下部隊,只能是一味地防守,他們絕對不敢掉以輕心,一旦一個失誤就是失守。」
簡單的說就是疲勞戰,反正就是不讓守軍清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