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交換信物(2)

  段琛如今一腔滾燙，沸騰著，叫囂著要高舉起那紅艷艷的心給人看，唯恐人不知道自己有個心儀之人；那初始的，懵懂的，真摯的情感急需要一個出口，向外衝出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高喊著我來了，我愛著你，我需要你，奔跑向那心儀之人，將她揉進懷裡！自然希望那個從西京出來的就是他的華兒，就算不是，他也覺得是！

  而潘安鳴呢，只要夭夭安全！最好潛在水底，無波無瀾的，偷偷的消失那是最好！即便沒有辦法要突然離開那是非之地，自然也是快速的，突然的，在剛有些苗頭時，或乾脆渾水裡時，趁人不備時便有所動作了。而不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即將戰亂前，再去挑起事端。

  她如今只是個和親女子，安靜著沒人在意；可若她一走，新帝可能怕與大原有衝突，或大原因此而作為一個藉口，會發難引發一些國事，那便會四處緝拿她；甚至遷怒左相府或旁人，畢竟在名義上她還是左相府……如今的尚書府的人。

  因此，潘先生覺得，她即便要走，也不會自己三兩個人，舍下別人為她擔著風險。夭夭冷靜自持，不會這樣做。

  但此刻段琛所表現的那一腔熱情，一腔痴心，倒實實在在的打動了他。

  

  或許……夭夭那樣的孩子，那樣的冷情性子，正需要無痕這樣火熱的，滾燙的男子去捂熱呢？

  自己是他唯一的長輩，她再聰慧，到底是個孩子！有些事看得還不明白。

  自己這身子到底不會長久，他日段琛復國為帝，夭夭手中握著富可敵國的安記，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幫她撐著，她一個女子又怎麼在這亂世中立足？

  即便她不願意，可到時若段琛執意求娶，她又能躲到哪裡去？還不如如今定下來，自己於國有功，於無痕有義，再怎樣都不會虧待了她去！

  主意一定，潘先生再看段琛那急切的樣子，便多了些釋然，微板了臉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你身負重任，怎可冒那個險？若真是她要出來，安記自然會處置妥當，你出行反倒增加目標了！」

  段琛孩子似的笑著，復又在榻上坐下，說：「先生！我……那我去臨州見她！反正我正要去臨州與厲盛商談起兵的事！如今亂像已生，我與她見一面實在不易！先生既然心中也肯成全無痕，不如先定下來，我……我好與華兒說！我好名正言順的護著她！先生若不放心，便先不換文書，先……持信物！」

  說完，將自己青碧色錦袍上的一枚白玉龍佩解下來，雙手托著，又單膝跪了遞與潘先生說：「先生，這是父皇留給我的，您也知道這玉佩的來歷！如今我以此為憑，願求華兒為妻，一生愛護，白首不離！求先生成全！」

  話說到這種程度，還能怎樣？況這玉佩是歷代南霞帝王信物，以前段琛幽居不敢佩戴，如今洛州握在自己手中，才得以重見天日，段琛如此作為，真是心誠得不能再誠了！

  潘先生喜憂參半的看著那玉佩，遲疑了一會，伸手接了。

  段琛喜不自勝，吶吶如蚊語：「不知華兒可有東西留在先生這裡？我……我便當先生留個交待，什麼都可以……」

  潘先生想了想，示意段琛去將書桌上一個小匣子拿過來，在裡面拿出一枚黑色的虎形印信來，捏在手裡說：「或許……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當日華兒離開南邊時，給了我這枚印信。

  據她說是和武寧侯嚴諍做了一筆交易，也不知怎樣的交易，才能讓嚴諍老兒拿出這麼重要的虎符來！

  當日華兒將這個留給我，說萬一洛州一帶有事，你我兩人便可憑這印信，自由出入南境！如今想來，她倒真是時時為你打算！如今不要說洛州，半個南霞都握在你手裡了，這印信倒沒了用處，這……便給你罷！」

  段琛自己感受是一回事，從別人口中聽說祁華對自己的心意，那又是另一番滋味。那感覺呀，真真是欣喜若狂了！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那枚虎形印信，好似接了祁華的心，放在手中不知怎般愛護才好。要放在荷包里，又覺得荷包不是新的；拿出帕子來包，又覺得那帕子顏色不好；在那裡將印信握在手中，只覺得自己滿手的汗要醃趲了去。

  潘先生看著他那樣子，滿心笑意，卻硬板著臉將那匣子推給他說：「唉呀！放下吧！你……唉！先生都白教了你！這般喜形於色的！豈是帝皇行徑！你先坐下，我有話交待你！」

  段琛這才將印信收了，揣在懷子，端坐了聽訓。

  「你能這般愛重華兒，我自然也心安了的。只……華兒她……性子極烈的！似乎像她那祖母！唉！我想著，我身子不好，若我去了，這玉佩和印信便當作婚配信物，也算我作為華兒長輩做的主，而非你們私相授受！可若是華兒她不肯應承，你要答應我，只可問她三次！三次之後，若她還是不願，……無痕……你便再不可強求！你可肯答應我？」潘先生字斟句酌的說著。

  「這……」

  段琛想不到潘先生還有這個說法，這讓他怎麼說，他私心裡只覺得只要自己愛她，她必是接受的，況且她那般為她著想，難道不是對自己有情意？還要問三次做什麼？但……既然先生都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吧，不過是個形式罷了！也好安先生的心。

  「好！先生！我答應。日後我求親前，先問她三次，若她不願……不願……呃，我便不強求……」

  段琛話雖說出了口，可總覺得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但又不願去想真發生了怎麼辦，最後的話便顯得底氣不足。

  潘先生點了點頭說：「好，你自己要記得自己的話。若能遵守諾言，便不枉我們師徒名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