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情根深種(2)

  他們自顧不暇，一旦戰亂，自己這邊藏於海上的私兵，加上在南王那換到的三萬兵馬，無論如何足夠拿下如今的南霞了！

  況且還有臨蘇做屏障，厲盛他們手中也有藏於民間的兵力，真要起事也能抵擋一陣！最起碼，朱家兄弟內訌實在是個好機會！這一切都是華兒的功勞！天下間怎會有這般女子？！

  華兒你等我！

  潘先生自祁華從沙林海子走後，身子越發虛弱了，如今每日臥床的時辰越來越久，人更加瘦成張薄紙，但自知道段琛拿到許多兵馬和掌握了洛州之後，精神見好。

  此刻，段琛一來，潘先生就靠坐在榻上，臉色有些虛紅，溫和的看著意氣風發的段琛講述和南王談判的事情，時不時眯著眼睛笑一笑。

  

  段琛講完了，目光閃閃的看著潘先生一會，突然，在潘先生榻前單膝跪下了，滿含期待的說：「先生！我……我自問不是個魯莽的人，這些年得先生教導撫育，感激之情沒齒難忘！先生對南霞亦有蓋世之功！無痕知之、惜之、更重之！只如今……無痕不才，還有一事相求！但望先生答應！」

  潘先生笑盈盈看著他，心中明了，只想到夭夭那性子……，便不大敢隨便應承下來！便溫和的說：「無痕起來說話！你們名為師徒，卻情同父子，有什麼事不可以講的，要這般見外？！」

  段琛俊美無儔的臉竟然紅了起來，吶吶的語無倫次，但就是不見起身：「先生……那個……我不要情同父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若是先生心疼無痕，便讓無痕做您的孫女婿孝敬您！先生！我……愛慕華兒！從結識她的第一天起，她便長在我心上！如今已經根深蒂固，蔥鬱隆盛，再無可除！求先生，將她許配於我！無痕定當珍之重之！絕不辜負！先生！我……日後若能光復南霞，她便是我的後！我的後宮！無痕今生只愛重她一人！」

  潘先生目光深深，聽完反倒斂了笑，皺起了眉。

  唉！自古帝王不可情深！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這……幾時起，無痕對夭夭竟然情深至此了？！

  只愛重她一人？！這……可能嗎？不說別的，若有朝一日無痕真恢復了南霞江山，自然要開枝散葉多育子嗣才是！他父皇還不是因為只他一個兒子才受了梁帝的挾持！

  後宮只一人？滿朝文武，忠心義士怎肯放任他至如此？即便夭夭對復國功不可沒，言官史官也不會放過她！那時豈不是陷她於不義？這……

  可無痕的確是個好孩子，無論才貌身份，都勘配夭夭，若是錯過了，又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兒郎？

  如今夭夭無母，父……已經入贅的人，不配為父！自己就是她唯一的長輩！婚姻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己的身子只怕不長久了，若自己去了，夭夭的婚事誰來作主？難道讓她一個小娘子自尋婚配？自己已經虧欠了妻子兒女，切不可再虧欠夭夭了！這……真真是件難事！

  潘先生深嘆了口氣，有心要為她定下來，只要他日夭夭能多生幾個皇子皇女，後宮一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若真能如此，也是夭夭之幸啊！

  可再想到祁華曾經在提到段琛時表明的態度，潘先生又遲疑起來。

  夭夭是個特立獨行的孩子，若是自己不管不顧給她訂下了這婚事，也不知到底會不會拂了她的意，傷了她的心；可無痕又與自己有半子之誼，人品才貌這般好，哎呀，太為難了。

  段琛跪在榻旁，看潘先生面色變幻不定，又長吁短嘆的，心中便如有隻手在揉搓一般。

  他咬了咬唇，忽然又說道：「先生！您便答應無痕吧！無痕無父無母，只有先生疼我！如今無痕心中只有華兒一人！若是先生不將她許配於我，無痕此生便終身不娶！無痕立下重誓，絕不是虛言！請先生成全！」

  哎呀！這下事情大條了！

  潘先生驚訝得差點從榻上滾下來，慌張的起了起身，沒爬起來，氣憤地拍了拍榻沿道：「你胡說什麼！我一心輔助你！你竟說出這種話來？終身不娶？！你讓我怎麼去見你父皇！你……你……」

  潘先生氣得說不出話來，瘦成枯乾凸出的兩頰越發潮紅起來。

  段琛反倒嚇到了，趕緊站起來幫他順氣，分辨的說著，但話卻並不鬆動：「先生莫急！先生莫氣！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只娶華兒一個！我……心中只有她！」

  潘先生喘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虛累的半靠在段琛懷裡，說：「無痕，不是我不願意將華兒許配與你，我自是覺得你是個好的！」

  段琛臉上的喜悅如花綻放，看得斜睨著他的潘先生都有些不忍說下去，但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女，還是慢慢說道：「可華兒她……她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你該知道，她有主意得很！我若是不顧她的心意，貿然給她訂下這門親事，日後她若不願意，她定然恨我！

  先生這輩子已經太多人恨了，本該不在意的！可不知怎麼回事，對華兒，先生這心裡就是在意！在意得很！即便死了，若是華兒恨我，我也在意！無痕你可能明白？」

  說完沖段琛擺擺手，示意他放下自己，在一旁坐下。

  段琛坐了，看著潘先生半天，有些遲疑的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您自是同意的，只要華兒願意？可是如此？」

  潘先生無奈的點點頭，「不瞞你說，早些時候，我曾問過她，她似乎對你……並無男女之情，無痕，先生是過來人，這男女之情定然要兩情相悅才好，……若是華兒無意於你，你若強求，只是自苦，先生並不是迂腐的人，但情之一事最是難明難說，所以……我不敢貿然定下這件事。」

  段琛點點頭，卻笑起來，「先生不必多慮！華兒再與眾不同，她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娘子，總是……羞於啟齒的吧！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她又屢次幫我，定然也是有些情意的！只要日後我能日日在她身邊，時時疼她愛她，……她自然便心向於我！先生！您便成全無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