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之交臂(3)

  祁華問馮紹：「過了那關口，到你說的地方還要多久啊？」

  馮紹想了想，「走路要十天多。」

  祁華真想直接躺倒在馬路上了。又問：「坐馬車呢？」

  「快馬兩三天，馬車慢走四五天。」

  「好，我們坐馬車。」

  「哪來的馬車？」

  「不能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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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連車夫的話大概也要十兩吧，以前是這個價。」

  「多久以前？」

  「二十多年前。」

  「……」祁華頓時無語。

  十兩差不多是她一半身家了，還不知道去了那邊怎麼生活呢。這可不能隨便花。她還忽略了那是二十年前的價，如今也不知道什麼價了呢。可這樣走著去是肯定不行的，這不是在山裡，滿眼蔥綠，隨時也能休息，雖說累些但不花錢。這走在路上要吃要喝還要住宿的，四個人十幾天下來也是不少錢啊。何況……何況姐真的受不了這灰塵啊啊！祁華心中有個小人在吶喊。

  「容我想想辦法吧。」祁華起身拍拍灰塵，無奈的四人求醫組繼續趕路。

  日頭略斜時，四人已經來到了厚崖關。這關如其名，兩邊都是又高又陡的山崖，中間砌了高高的城牆，想想若不是裡應外合，這關是真很難破的，祁華心裡為曾經的臨蘇國感嘆了一下，真是千里之堤，毀於一蟻啊。

  入關很容易，反而是出關的人，看起來盤查的有些嚴，估計與他們的戶貼制度有關。祁華一行輕鬆過了關，入了街市，感覺風貌有些不同。街上倒也人來人往，但大多騎馬坐車的都趾高氣昂，行人都灰溜溜的貼著牆根走。祁華還是讓其他三人在不起眼的地方等，自己一個人理了理頭髮，拍了拍衣服去走走看看。

  一圈走下來，花了大概近一個時辰。祁華不會辨方向，只好死死記住各處轉彎拐角的印記特徵，怕自己走丟了。所以人被逼急了，為了生存總是能改變自己的。這厚崖關連著邊鎮，

  如今也駐了些大梁兵馬，幾條街便很有些熱鬧。不但有好幾間客棧，還有鏢局，青樓等等，更不要說飯館酒樓茶肆食鋪了。祁華來來回回在人最多的地方看了又看，最後跟著一群人進了一家客棧，看他們登記住店了，自己便也進去登記，同樣要了兩間房，付了三兩押銀，就回去把三人叫進來了。

  這客棧比昨日小鎮的大了一倍不止，房間卻小好多，價錢還貴。四人進了房，祁華不急著收拾東西，卻拉著馮大娘問事情：「大娘，咱們在山裡也不記日子，才剛問了樓下的夥計，我算算我娘……她走了也過三七了。只我這……是不是也該服孝啊？我這……實在不大懂……」

  馮大娘聽著心酸，說：「難為你想著。若是我們還在山下，自然還是熱孝里呢，可如今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要什麼沒什麼的。若論那大戶人家規矩大的，這斬衰三年的素服是一定要的。若是在貧寒之家，連飯也吃不飽的，就只能系根白布條了。況且我們如今像逃難一樣，太素又扎眼又惹人晦氣的，這也不方便不是。」

  祁華點點頭說：「是這個理，我聽大娘的，我就紮根白布條吧。」她不好意思和馮大娘多解釋自己怎麼突然想起服孝這回事來了，她肚子裡那些為了省錢的小九九實在不好向外人道也！倒是讓馮大娘替她難過了一會，心裡也越發想要疼愛她了！

  祁華翻出包袱，記得那時第一次幫喬治換衣服時覺得那衣服料子好，雖破也沒捨得丟，用牙咬著撕了條白絲帶子下來，理了理頭髮，綁在髮髻上。馮大娘看著眼睛有些發紅。祁華囑咐了他們幾個先一起呆在這房裡不要出門，自己出門辦事去了。出了客棧門，熟門熟路的去了剛才看好的幾個店鋪，買了幾包東西就折回客棧了，前後花了百十個銅子。

  進了房間，稍微洗漱了一下，便叫了飯菜上來。和上次一樣，祁華讓馮氏夫婦拿了去他們房間吃，自己也坐下來和喬治吃了，便拿出剛買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先拿出一疊包食物的紙，左折又折的，底下用剩的米飯細心粘起來，便成了一個個小小巧巧的紙口袋。祁華把它們放在一邊晾乾，怕底下不粘，又用手壓了壓。重新洗了手，把另外幾個包裹打開，把裡面的糖果蜜餞糕餅什麼的，一一分裝在那些口袋裡。

  做好這一切，看了看旁邊乖乖坐著的喬治，捏了一顆剩的梅子放到喬治嘴邊：「張嘴。」

  喬治乖乖張嘴吃了。祁華笑嘻嘻問：「喜歡嗎？」喬治搖搖頭。

  祁華笑的更歡：「就知道你不喜歡。哪有巧克力好吃，是吧？」

  祁華料定他不會答話，沒想到他說：「我也不喜歡巧克力。」

  祁華眼睛亮晶晶：「那你喜歡什麼？說出來，等以後姐姐給你做。」

  等了半天，喬治都不答話了。

  祁華掃興的說：「太小看姐姐了。姐姐會做飯，也會做衣服，也很會照顧弟弟，你小子不信我，那是你以前不認識我！」

  說完毫不在意的丟下他，去隔壁房間叫馮大娘了。

  祁華剛出門，喬治就輕輕的說：「我一定認識你。只是我現在想不起。」

  那話隨著關上的門，輕輕落在地上，就像雪花飄落在桃枝兒上，豪無聲息，卻積起點點情意，只等春暖，化作絲絲水汽催生那花開如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