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退路

  「破道之九十·黑棺。」

  光芒迸射，衝擊轟鳴，瘋狂對撞的能量照亮了整個無形帝國。

  不知不覺間，無形帝國的中心區域，除了正在交戰的段木與友哈巴赫外，已然空無一人。

  所有星十字騎士團成員與滅卻師大軍，都退到了與瀞靈廷相當大小的無形帝國邊緣，眺望著世界中心那場超乎想像的戰鬥。

  火炎、雷霆、斬擊橫貫天際……

  

  青炎、藍芒、靈箭劃破虛空……

  巨大的裂縫在無形帝國上空被撕開，沉重的吸力將建築崩潰後的殘骸紛紛吸入當中。

  而在裂縫下方，一道道足有十數米粗細的閃電，猶如一條條雷蛇般，瘋狂的向著當中兩人覆蓋而去。

  轟鳴驚天，巨大的聲響傳遍無形帝國!

  但……

  無論那因空間撕裂而帶來的閃電多麼猛烈，當降臨之後，還不等落於兩人身上，就會被化作了靈子被兩人吞噬，並且將之融入到自己攻擊當中。

  咕噥——！

  吞咽口水的聲音時而傳出，皆被掩蓋在轟鳴之下。

  眼下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認知。

  但更讓他們感到難以置信的是……

  死神當中，居然有人能夠與陛下打到這種地步。

  不對。

  那……

  真的是死神嗎？

  雖然無論從靈壓來看、還是從斬魄刀來看，那青年都毫無疑問是一個死神。

  可是……

  比他們遇到那些破面鋼皮還要強悍的防禦力；

  幾乎可以稱之位『奇蹟』的恢復力；

  還有那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怪力；

  拋開死神能力不談，對方所展現出的種種特別之處，簡直數不勝數！

  而且靈壓就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從戰鬥之初到現在，他所展現的靈壓沒有絲毫減弱。

  遠遠望去，無形帝國中心的上空，仿佛被從中一分為二，劃分為了兩個區域。

  他們的陛下，此時周身完全被青色的靈子濃縮火焰所包裹，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種讓無比灼熱的氣息。

  集結的滅卻師大軍前方，星十字騎士團成員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場戰爭。

  從領域內脫困後，他們便想過加入戰鬥中去。

  但卻被雨葛蘭·哈斯沃德所阻止，因為整片區域的靈子，還有他們自身的力量，此時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就算是參與進去也很難發揮出什麼力量。

  而且貿然參與到陛下戰鬥中去，只會毫無意義的犧牲。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硝煙於半空升騰而起。

  段木的身影倒射而出，此時的他，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所浸透，但段木卻沒有去關心自身傷勢，幾乎在退出同時，手中俱冥頓時化作靈子散開。

  隨即……

  他的雙手在胸前合攏，口中快速吟唱：

  「縛道之八十一·斷空！」

  蔚藍色的箭矢與透明壁障相撞，時間在這一剎那仿佛停滯。

  咔咔咔~

  不過僅在眨眼間，那透明壁障便傳出咔咔的碎裂聲。

  依舊處於後退狀態下的段木，眼中紫芒一閃，後退的身形雙手連揮：

  「縛道之七十五·五柱鐵貫。」

  「縛道之七十九·九曜縛。」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縛道之六十二·百步欄杆。」

  「……」

  一個接著一個縛道破空而出，向著硝煙之內的友哈巴赫襲擊而去。

  「已經被絕望沖昏頭腦了嗎？」

  友哈巴赫那平淡的聲音傳出：「明知道你的鬼道根本無法落到我的身上，居然還做這種毫無用處的掙扎。」

  一種未知的波紋蕩漾，段木所發出所有鬼道，都在這一瞬化作烏有，好似從未存在過一般，就連構成鬼道的靈子都沒有留下。

  見狀，段木眼中紫芒一亮。

  滋滋滋——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段木在虛空中劃出兩道硝煙後停滯身形，右手食指抬起，向著友哈巴赫所在一指。

  「虛紋·靈子斷絕！」

  嗯？

  硝煙之內的友哈巴赫，仿佛看到了什麼，眉頭一挑，竟是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幾乎同時，那些消失的縛道所在，突然浮現出紫色靈子，這些靈子並沒有聚集攻擊，而是於漆黑虛空中連成一道道紋路，形成了紫色的怪異靈紋。

  更嚴格的來說……

  那應該是虛紋，是由段木創造而出，有別於死神靈紋的虛紋。

  「原來如此，是斬魄刀嗎？」

  友哈巴赫一笑，他的『改變』是將鬼道直接進行抹除，所以才會連靈子都無法留下。

  而眼下這些構成虛紋的靈子，則是有些特別。

  因為……

  這些靈子是由段木的俱冥所組成，他在將俱冥化作靈子瞬間，便以靈虛紋將俱冥所化靈子納入體內，隨即摻和在鬼道當中一同釋放而出。

  嗡~~

  虛紋剎那構成，猶如繁星般籠罩當中的友哈巴赫。

  其所在區域的靈子，剎那消失，讓友哈巴赫周身青炎都為之暗淡。

  對此，友哈巴赫輕蔑的一笑，輕聲喚道：

  「自我賜予·靈子。」

  短短的一句話，卻宛若蘊含某種規則一般，讓其周身區域仿佛出現了一口靈力之井，無數靈子從中噴涌而出。

  隨著友哈巴赫手中滅卻十字刀一揮，巨大的靈子弓剎那凝聚。

  見狀，段木並沒有感到意外，而是輕吸一口氣。

  「靈虛紋·靈子轉換。」

  「哦？」

  友哈巴赫抬頭看去，只見正在凝聚的靈子巨弓之上，突然被染上了一層漆黑，當中透露出一種有別於死神與滅卻師的靈壓波動，那是……

  虛的靈壓！

  段木很少在戰鬥中運用虛紋，但他以前卻是經常將整隻虛化作虛紋，從而用於隱藏死神的氣息，而眼下則是通過虛紋與發育靈紋融合後所誕生的靈虛紋，將兩種性質靈壓，憑空對進行轉換。

  這種轉換，段木以前並沒有嘗試過，完全是在這場戰鬥中創造出來。

  不過，想做到這一點，卻需要能夠隨意化作靈子，並且可以包容一切能量的俱冥來進行支撐。

  「虛的能量對於滅卻師而言，確實是一種可以稱之為『毒素』的能量。」

  友哈巴赫頓了一下：

  「但很可惜，那是對於普通的滅卻師而言！」

  嗖~~

  半藍半黑的箭矢，在友哈巴赫話語聲落下瞬間，破空而出。

  不行嗎？

  這一幕，讓段木眉頭一皺。

  戰鬥持續到現在，他已經可以說是手段盡出，但除了高負荷的直接攻擊外，都無法對友哈巴赫造成絲毫影響。

  「破道之七十八·斬華輪。」

  腦海中念頭百轉，段木手中頓時凝聚出一把鬼道之刃，斬向襲來的黑白箭矢。

  然而——

  在這一刀揮至極致的剎那，段木手中突然一空。

  轟隆隆~

  硝煙瀰漫間，段木整個人猶如炮彈般激射而出，赤膊上身被高濃度的靈子火炎燒得焦黑。

  大意了！

  段木完全沒有想到，就連凝聚在自己手中的鬼道之刃，都會被友哈巴赫抹除。

  而且，選的時機也極為巧妙，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在那一剎那選擇硬抗來臨的攻擊。

  不過，這也讓段木確定了一點！

  友哈巴赫無法折斷自己的斬魄刀，俱冥雖然現在是以靈子的狀態呈現，但本質上依舊是一把斬魄刀，如果友哈巴赫能夠折斷自己刀刃的話，完全可以將構成虛紋的俱冥所帶來影響抹消。

  可從始至終，友哈巴赫對於俱冥所凝聚的虛紋，都選擇了無視。

  但以這種方式，依舊很難對他造成傷害。

  高負荷的近身直接攻擊，雖然有效，但彼此間的差距，與其近身廝殺，反而是自己受傷更為嚴重。

  而且雖然無法改變，但友哈巴赫依舊能夠看到，往往在最後一刻都會選擇以最小的代價來承接自己攻擊，同時以最強的能力襲擊自己。

  呼呼呼呼~~

  段木右手與雙腳一同按在虛空，讓自己身形停滯在半空當中。

  棘手——！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段木大腦一直都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下，但依舊沒有想到能夠對友哈巴赫有效的技巧。

  而自身體魄卻已經無法承受，甚至就連自愈力都因為超負荷的緣故，而變得無比緩慢。

  血液沿著段木的赤足，向著下方滴落。

  眉心將黑棺融入瞬鬨所形成的晶體已經消失，卻是他先前將黑棺完完全全的從體內釋放了出去，因為身體已經瀕臨極限，繼續融入鬼道只會讓自己敗得更快。

  甚至就連背後由兩種不同屬性鬼道構成的雙翼，此時都變得無比暗淡。

  右手中，化作靈子的俱冥逐漸凝聚。

  下一秒，灰色霧氣擴散開來，遮蔽領域將段木所在區域完全籠罩。

  「到達極限了嗎？」

  友哈巴赫身處高空，居高臨下的看著藏身於灰霧之內的段木，臉上露出一抹怪笑。

  但心中卻是不由鬆了一口氣。

  「你的表現已經足夠出色，在開眼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你能在我手中堅持這麼久的時間。」

  畢竟……

  眼下段木可以說是在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無形帝國。

  然而，這個年齡不足五十歲的小鬼，卻堅持了下來。

  各式各樣的招式、五花八門的技巧。

  甚至在戰鬥中，為了應對自己，還臨時創造出了許多針對滅卻師的能力。

  念及此處，友哈巴赫眼中殺機一閃，整個人徑直消失在原地。

  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然進入灰霧的範圍之內，徑直向著藏身在灰霧中心的段木而去。

  段木看著來臨的友哈巴赫，背後雙翼徹底化作靈子崩散，體表的高濃度靈壓之炎也隨之退去，體內暴躁的靈力波動逐漸歸於平靜。

  隨著身上的各種能量散盡，段木原本被隱藏起來的各種刀傷、箭傷、還有體魄超負荷而出現裂痕中，紛紛湧現出了鮮血，讓周圍灰霧都隱隱變得有些猩紅。

  與此同時，友哈巴赫穿過灰霧，出現在了段木身前。

  「你死之後，我會如你所說一般，幫你照顧一下虛圈。」

  友哈巴赫並沒有急於給段木最後一擊，反而猶如朋友之間交談一般，緩緩開口道：「因你所創造的十刃為我所用，而感到榮幸吧。」

  「呵呵~~」

  渾身鮮血的段木聞言一笑：「說實話，我挺喜歡你們這種傲慢的。」

  「哦？」

  「你不會是認為，我已經放棄掙扎了吧？」

  段木看著友哈巴赫，輕聲道：「我跟你不同，我這一路走來，就沒有遇到過順風順水的戰鬥，甚至於在與很多人的戰鬥中都是作為敗者，僥倖存活。」

  每說一句話，段木口中都會有鮮血流出。

  「就算是勝利，也大多是艱難獲勝。」

  友哈巴赫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斷，而是靜靜的看著段木。

  因為他看的出來，如今段木已經是強弩之末，體內靈壓散盡，身上的傷勢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更是會直接死亡。

  也就是說……

  眼下的他，無論多不服輸，都已經不可能再給自己帶來任何威脅。

  「但……」

  段木抬起頭，嘴角一咧，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

  讓一直觀察他的友哈巴赫眉頭微微一皺，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無論面對的對手多強，最後我都活了下來，並且從此以後，無論是那些戰勝我的對手，還是艱難取勝的對手，都已經無法再引起我絲毫的興趣。」

  友哈巴赫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手中滅卻十字刀向著段木斬下。

  雖然不知道心中湧現出的預感是怎麼回事，但友哈巴赫卻不打算在繼續讓段木講下去了。

  「已經晚了，當你來到我面前，沒有直接斬殺我，而是聽我廢話開始，就已經晚了。」

  嗡~

  段木的話語聲中，友哈巴赫斬出的刀刃一止，停留在段木頸間，只要在往下一點，就可以將段木的頭顱斬於刀下。

  然而……

  動不了！？

  友哈巴赫瞳孔一縮，看著面前面帶獰笑的段木，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之色。

  因為，他居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嗯？

  就在這時，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是血液？

  友哈巴赫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段木體內流淌的血液融入到周圍灰霧當中，他並沒有在意，因為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無用的掙扎罷了。

  因為在進入灰霧前，他明顯能夠感覺到隨著血液融入灰霧，段木的氣息在灰霧中瀰漫開來，所以他只當這是段木想要隱藏自身所在而已。

  但現在他才發現……

  那融入灰霧當中的血液，竟是不知何時於自己周身凝聚，形成一道道由鮮血組成的封印靈紋。

  正是這封印靈紋，限制了他的動作。

  如果浦原喜助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那烙印在友哈巴赫身上的紋路，幾乎與他用段木鮮血封印崩玉時的效果完全一致，只不過是以靈紋的方式呈現。

  「我很期待下一次在尸魂界見到你。」

  段木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友哈巴赫，神色雖然平靜，但心中卻是大鬆一口氣，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血液是否能夠像封印崩玉一般，封印友哈巴赫。

  現在看來……

  自己賭贏了。

  只可惜這種方法也只能夠使用一次。

  而且，時間極短。

  段木明顯能夠看到，那凝聚在友哈巴赫周身的血液靈紋在迅速消弭。

  不過，已經足夠了！！

  轟~！

  一聲極為突兀的爆響聲，突然至虛空中傳出，那雙暗淡的紫眸徹底崩潰。

  但在紫眸崩潰的剎那，帶有紫芒的影炎至段木身上灼燒而起。

  從以俱冥解析影之領域開始到將卍解融入這片空間，段木所為的就是在這一瞬間控制影炎，從而以無形帝國的影炎將自己傳回尸魂界。

  這是他一開始便一直在為自己準備的退路！

  轉眼間，影炎便將段木徹底籠罩。

  但就在這時……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話嗎？」

  友哈巴赫的聲音突然傳入段木耳中，讓他微微一怔，不過並沒有太過於擔心，因為在無法行動的情況下，友哈巴赫已經無法再阻止自己離去。

  「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躲過了我的『眼睛』，並且以這種方法限制了我的行動，但我剛剛說過……」

  「在『開眼』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你能在我手中堅持這麼久的時間！」

  當這句話傳入段木耳中時，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隨即……

  影炎逐漸退卻，但映入段木眼帘的卻不是瀞靈廷的街道，而是……友哈巴赫！

  而周圍依舊是無形帝國。

  「開眼之後……」

  迎著段木的目光，友哈巴赫微微一笑：「我便已經看到了你離開的未來，只是疑惑你是如何做到的而已。」

  「也就是說……」

  「從我開眼的那一刻起，你離開的未來就已經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