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虧欠

  「這邊已經安排妥當，你呢？還打算回京城嗎？」

  納蘭遠搖了搖頭，「我父親已經年邁，他想留在祖家養老，我這個當兒子的，總歸是要在旁邊伺候的。」

  他抬頭笑了一下，似乎什麼都看淡了一樣，「我這次回去，只怕多年也未必過來一趟了，你……」

  錢嬌見納蘭遠突然停了下來，不解的問道：「怎麼？」

  納蘭遠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淺笑漸漸擴大，「沒什麼，就是想說，你他日若是成親，記得讓人通知我，我好送你一份大禮。」

  錢嬌瞬間僵在原地，餘下的時間裡，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直到離開雲如布莊，她還想著納蘭遠說的這句話。

  她終歸是欠了他，並且一輩子也還不上了。

  傍晚的時候，錢嬌在西院陪著錢貴和徐秋花吃飯，面前的圓桌上，擺著的都是她自己親自下廚做的菜餚。

  徐秋花一臉笑意，整張桌上，也就她說的話最多，錢貴偶爾說幾句，而錢嬌只是有問必答，只有小魚兒問他話時，她才抬頭淡淡笑了一下。

  眼看要放下筷子了，張才從門外走了進來，站在門口就說道：「東家，酒樓里出了些事情，王掌柜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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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出了什麼事情，非要這個時候去一趟？」錢嬌看向張才，正要說話，徐秋花先一步皺眉問了一句。

  張才抬頭看了錢嬌一眼，遲疑著說道：「似乎是店裡來了貴客，想見見東家。」

  錢嬌一聽這話，雙眼微微一眯，就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她笑著說道：「爹、娘，你們慢慢吃，我先過去看看，過一會兒就回來。」

  徐秋花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側頭看向張才，皺著眉，一臉的不滿意。

  「酒樓里來了貴客，也是沒辦法的事，讓孩子去吧。」錢貴看著徐秋花說了一句，然後抬頭對著錢嬌笑了笑，「早些回來。」

  錢嬌點了點頭，這才急匆匆朝著門外走，一直出了西院，她才低聲問道：「真是酒樓有事嗎？」

  張才跟在她身後，壓低了聲音道：「倒也不是，東家昨日不是讓我去查那媒婆說的姑娘嗎？我想著單單是從鎮子上找人，也如大海撈針，就問了應狐，想了個法子。」

  他抬頭看向錢嬌，昏暗的夜色里，眸色凝重，「應狐找了個人過來，讓那媒婆說了那姑娘的樣子，再叫找來的那人在紙上作畫，如此，那姑娘的面貌倒是畫了個七八分出來。」

  這事是好事，可錢嬌看著張才說話的神情，覺得其中一定還有什麼。

  正想著，張才從衣襟內掏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姑娘，這就是那姑娘的畫像，您自己看看，她像誰？」

  錢嬌遲疑了一下，然後一把接過畫，轉身回了東院，才將畫打開。

  白紙上畫著一個頭梳雙螺的小姑娘，她的臉居然有七八分像是於雙。

  張才跟在後面走了進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錢嬌的臉色，這才說道：「姑娘，看來這事，還得問問於雙姑娘自己。」

  錢嬌沒說話，她皺著眉、低著頭，盯著那張畫看了良久，突然轉身，朝著院外，快步走了出去。

  次日，提前準備好的馬車，早早就停了楓亭居門口，徐秋花推著錢貴，親自出門送了一趟。

  錢嬌昨夜就將想說的話都說了，便也只是紅了眼眶，說了幾句保重的話，就和紫香上了馬車。

  馬車遠去，楓亭居的門也隨之關了起來，而此時距離楓亭居不遠處的巷口，正站著兩個人。

  江行收回目光，見身邊的公子還在望著那輛馬車，不禁皺眉，他低聲問道：「公子，您分明沒有成親，又為何欺騙錢姑娘，您這樣做，她不是更加不會傾心於您了嗎？」

  若是有一日，錢姑娘真嫁了別人，公子您可怎麼辦？

  納蘭遠一直看著馬車從路口走的沒了蹤跡，這才笑著轉身，朝巷口的另一頭走。

  巷口越是朝里走，越是幽深昏暗，而這時，納蘭遠的話幽幽的傳了過來，「就算我說了實話，她也未必會傾心於我，如此，還不如成全了她。」

  江行有些不明白，腳下放慢，邊走邊盯著納蘭遠看了一會兒，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

  而這時，已經走到前面的納蘭遠又說道：「告訴沈星辰，錢嬌的生意和家人，都要和往前一樣，盡心盡力照拂，若是有什麼決策不了的，及時來報。」

  「知道了，公子。」江行一臉見怪不怪，應了一句，又追著問道：「那公子，我們不回布莊了嗎？」

  納蘭遠勾唇笑著，卻沒有半點笑聲，「回吧。」

  返回京城的馬車和來時一樣，一路顛簸不止，即便車上已經提前墊上了軟墊，車內坐著的人，還是忍不住皺了眉，一臉受不住。

  「紫香，問問張才，前面可有客棧一類的地方，只要能休息的地方，都姑且停下歇歇吧。」錢嬌抓著窗楞，一對柳眉皺成了疙瘩。

  紫香點了點頭，立馬掀開窗簾問了一句，再坐回來時，就說道：「姑娘，前面不遠就有一家客棧，您再忍忍。」

  錢嬌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約摸過了一刻鐘，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不用紫香扶她，她自己就抓著窗楞、門框，下了馬車。

  腳踏實地的感覺從未這般好過，顛簸了一整日，錢嬌直接將一切事宜交給紫香打點，自己早早進了房間，睡在了床上。

  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安穩，可即便夢裡不安穩，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窗口透入的陽光依舊達到了刺眼的地步。

  錢嬌抬著胳膊擋了一下眼睛，神色突然一僵，因為眼前的房間已經不是昨夜的房間。

  這時，屋內響起門扉嘎吱作響的聲音，僅僅響了兩聲，正對著木床的門被人推開，一道更加刺眼的光，從門外照了進來。

  錢嬌眯眼看著門口，那裡站著一個人，因為光線太強，她壓根看不清門口那人長的什麼樣子，直到，那人緩緩朝屋內走進，她才睜大了雙眼，道：「楚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