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弒父

  周書僮見錢嬌神色惆悵，也清楚她家裡還有一老一小需要照顧，便也沒在追問這件事。

  話鋒一轉，他笑著說起今日才父親口中打聽到的事情。

  「我父親說的籠統，但我聽著也不像是莫須有的事。」周書僮皺了皺眉鋒，輕笑了一下，「臨西那邊之前就發生過災民暴亂，這兩日就見連續傳來出事的消息，恐怕這臨西的災情是要壓制不住了。」

  夏侯鈺也在臨西，周書僮心裡擔心，錢嬌心裡更是擔心。

  兩人各懷心思，陷入了沉默。

  臨西張戶安府邸。

  夏侯淵昨日半夜才到臨西江縣，可昨夜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江縣的災民就分批圍堵了當地富商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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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失態發展到不可收拾，他只得答應張戶安之求，派出自己手中的五十兵力，前去疏散災民。

  再命另外五十兵力，分散去找賑災銀兩的下落。

  若是今日正午，賑災銀兩還沒有任何消息，他就只能上報朝廷，讓朝廷重新發放賑災糧食和銀兩。

  眼看正午將至，夏侯寧淳在西南院來回踱步，急的額頭上都生了一層薄汗。

  張衡山從門口走進來，腳步很急，他剛要說話，夏侯寧淳就看到了他，急忙走過去，抓了張衡山的手，就說道：「外祖父，事情可安排好了。」

  張衡山鄭重點頭，說道：「淳兒，你父親待會兒就要派人去通報皇上，你此刻就安排人，務必將那報信之人，截殺於路上。」

  夏侯寧淳同樣一臉凝重，他點了點頭，然後又聽張衡山說道：「夏侯淵身邊現在就他自己，你現在就去給他泡一杯茶。」

  他冷眯了一下眼睛，將藏於掌心的藥包，直塞進夏侯寧淳手裡，「記住了，務必親眼看著你父王喝下。」

  夏侯寧淳盯著藥包看了一眼，眉眼裡閃過一抹掙扎，他有些不放心，抬頭問道：「外祖父，這藥……」

  張衡山看的出他在擔心夏侯淵會不會因此藥丟命，他握了握夏侯寧淳拿著藥包的手，寬慰道：「放心吧，這個只會讓你父王暫時無力反抗我們，待藥效過去，他會沒事。」

  夏侯寧淳皺了皺眉，這才出了門口，吩咐隨身的侍衛暗影道：「備茶水。」

  「是，公子。」暗影很快端了熱茶過來。

  夏侯寧淳也不顧及暗影會看到什麼，他取出藥包，將裡面的白色藥粉，悉數倒入茶里。

  待藥粉全部融化，他才抬頭看向暗影，冷聲吩咐道「暗影，待會兒你在門外守著，若是有人過來，自己尋個理由將人攔下，切莫讓人看出什麼。」

  暗影看了一眼茶杯，這才點了頭，「知道了，公子。」

  夏侯寧淳端茶入屋，抬頭就看到站在書案前面的夏侯淵，他雙臂撐著書案，面前擺著臨西地勢圖。

  「父王。」夏侯寧淳走過去，將手裡的茶放到夏侯淵手邊，然後神色淡淡的站在旁邊，說道：「父王，臨西的事都是孩兒的錯，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您就將我一人交出去吧。」

  夏侯淵這才側頭看向他，他看著夏侯寧淳低眉順眼的樣子，緊緊皺了眉，「將你交出去有何用？」

  他站直身體，個頭竟然比夏侯寧淳還要高出一截。

  「臨西的災情本就迫在眉睫，你還偏偏在這個時候弄丟了賑災銀兩，這不是胡鬧嗎？」

  賑災銀兩如何丟的，夏侯寧淳猜測自己父王未必完全清楚，他只好裝作自己一時疏忽，假意認錯道：「都是兒子不好，兒子對不起父王的養育和栽培……」

  說著話，他將剛才的那杯茶端了起來。

  「父王，您先消消氣，等您消了氣，我再跟您好好談這件事。」

  夏侯淵看了一眼已經舉到面前的茶杯，眉頭依舊皺著，片刻，他伸手將茶杯接過，掀了蓋子，喝了一口茶水。

  只一口，他就將茶杯放到了桌上，然後繼續說道：「如今江縣的災民最多，若是再過一刻鐘，還是沒有賑災銀兩的消息，為父就親自向皇上請罪。」

  他看向夏侯寧淳，眉頭皺了片刻，就鬆開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這次本就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你還年輕，若是怪罪下來，為父替你扛著就是。」

  夏侯寧淳聽到這話，心口好像被什麼狠狠敲打了一下，他猛然抬頭看著夏侯淵，狹長的眼睛裡，有著太多的情緒。

  夏侯淵看得出夏侯寧淳神情不太對，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站起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我先去府外看看，你留在……」說話聲突然停住。

  夏侯淵捂著自己心口，漸漸彎下腰，突然，他猛的朝地上跪了下去。

  夏侯寧淳一看這變故，急忙衝過去扶住了夏侯淵，「父王……」

  他語氣里有著擔憂、恐慌，卻也帶著一絲後悔。

  夏侯淵猛的一把抓住了夏侯寧淳的衣服，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咬牙問道：「是不是你！」

  「不……」夏侯寧淳神色慌張，剛要回答不是，禁閉的門就嘎吱響了一下。

  張衡山畏畏縮縮而又匆忙的走了進來，他一進門，看到跪在地上的夏侯淵，立馬轉身關了房門。

  「成了？」張衡山看了眼夏侯寧淳，聲音里都帶著喜色。

  夏侯寧淳當即皺了眉，與此同時，他感覺到夏侯淵抓在他衣襟上的手，也跟著驀然收緊。

  他不敢看夏侯淵怒視著自己的目光，只得低著頭。

  「為什麼？」夏侯淵的手捏的咯吱作響，他一臉痛心疾首，猛的就將夏侯寧淳推了出去，可隨之一口烏黑的血，就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我是你親生父親，你怎麼能下毒害我？」夏侯淵青筋暴起，他趴在地上，一雙眼死死盯著夏侯寧淳。

  親子弒父，論誰也撐不住了。

  夏侯寧淳看到夏侯淵吐了黑血，臉色頓時一白，他呆愣著，似乎嚇傻了一下，可一瞬間，他又猛的從地上爬起來，抓住了張衡山的胳膊。

  「外祖父，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那藥不會要人命嗎？這、這……」這怎麼就吐黑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