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Sakura最好了。」

  但不管老豬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都不會影響《龍族》這部小說的正常發行。

  老豬自從拿到了余簡的稿子之後，心情就一直不太美妙。

  擔心的很。

  

  倒不是擔心《青春幻想》雜誌接下來的銷量，而是擔心讀者們的反應。

  這年頭讀者對於自己喜歡的作品表達情緒的方式還是比較多的，時不時的就能搞個大新聞出來。

  此前余簡寫死楊威利，不就有讀者在科幻世界雜誌社的門口靜坐嗎？

  老豬很擔心，等到時候余簡的這段新稿子真的發出去了，會不會引得很多讀者不滿，跑到青春幻想雜誌社這邊來鬧事呢？

  就連青春幻想雜誌社這邊的一些員工們，都能夠敏銳的感覺到老豬心裡有事。

  往日裡高興的老豬，眉眼間基本上都是帶著笑意的。

  但是今天卻仿佛完全不一樣。

  原本和藹的總編老豬臉上卻總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質。

  「總編怎麼了？」

  「聽說是余簡給了最新的稿子過來。」

  「什麼稿子能讓豬總變成這個樣子啊！？」

  「不知道啊，要不你上去問問？」

  「你敢問？」

  「就是我不敢，才讓你去。」

  「……」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老豬這個時候的心情不太好，但是沒什麼人敢上去觸霉頭。

  三月九日下午，老豬正常下班。

  卻忽然是仿佛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朝著青春幻想雜誌社這邊的保安隊長提醒道：「過兩天，你們保安隊多叫幾個人，公司附近可能會出現一些情況，安保力度稍微加大一點。」

  保安隊長聽到老豬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有些愣愣。

  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

  ……

  三月十日，最新一期的《青春幻想》正式發售。

  蘇亮是余簡的一位讀者。

  說是余簡的讀者其實並不算準確，他其實更像是余簡的粉絲，不管是余簡的音樂還是余簡的一些其他作品，他都展現了自己的興趣。

  《肖申克的救贖》、《底特律變人》、《威尼斯商人》……

  余簡近期的一些作品，蘇亮都有欣賞，然後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余簡還寫了《龍族》這樣的作品。

  大概是一周前，蘇亮入坑《龍族》，花了幾天時間追到最新更新。

  所以對三月十日這一期的《青春幻想》頗為期待。

  他想看看路明非接下來到底是要怎麼樣收拾東京的屍守潮，整個人的心情都非常開心。

  雖然說此前劇情的氛圍有些緊張，但是常年看小說的蘇亮其實很清楚，越是像這樣緊張的劇情其實越是具有期待感。

  蘇亮摩拳擦掌。

  他今天還特意叫了自己的夥伴陪自己一起去買最新的《青春幻想》雜誌。

  他的朋友還沒看過《龍族》這本小說，蘇亮今天還想要給她好好安利一下，讓她也仔細體驗一下不一樣的青春幻想小說。

  只是好友在面對蘇亮的安利時，卻露出了不太感興趣的表情。

  蘇亮今天一大早就把《青春幻想》雜誌給買回來了，要按照平時的性格，蘇亮肯定是要摁頭安利的。

  管你有沒有興趣，今天先給我狠狠看小說！

  但在拿到《青春幻想》最新一期雜誌的時候，蘇亮的想法卻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我先看完最新更新再說，哪裡還管你到底看不看啊。

  拿到《青春幻想》雜誌之後，在雜誌的封面上就能夠看出來故事的一些排布。

  這一期的《青春幻想》封面上已經寫上了《龍族·東京篇終章》的字樣。

  果然！

  自己之前對劇情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千頭萬緒。

  所有的線索果然都要在今天的這篇小說里全部傾泄出來。

  在上一段連載劇情中，東京都一片亂象，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源稚生在意識到事情失控之後便極其果斷的向卡塞爾學院本部尋求幫助。

  所有的力量都在這個時候集中到了東京都。

  連載劇情的開篇是以上杉越來做切入的，這位曾經是東京的混血種帝皇般存在，現在擅長在東京拉拉麵。

  危機來臨之前，這位曾經最強的混血種之一只想快速逃離東京都，為此甚至跑去找老友昂熱要機票。

  可就在他即將登機的那一刻，昂熱一通電話告訴上杉越，他有兒子，而且就是現在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蘇亮一邊看，腦子裡面也是一邊在思索，此前的劇情中其實就有過類似的鋪墊。

  屍守潮襲來。

  卡塞爾學院的學員們全力防守，昂熱帶著楚子航、凱撒這兩位目前在校生中最優秀的學員與龐大來襲的屍守潮展開戰鬥。

  可屍守潮源源不絕，眼看楚子航、凱撒、昂熱幾人似乎力有不逮。

  「不會要刀人吧，在這裡？」

  蘇亮的腦子裡面浮現出不敢相信的想法。

  前面那麼多內容寫下來，這幾個角色的魅力可想而知，現在要在這樣一個環境把昂熱三人組給刀掉？

  「應該不至於，像他們這樣的存在，就算是真的要死，也應該是死在龍王手下才對啊，然後路明非因此爆種，狠狠屠滅龍王，從此天下太平。」

  蘇亮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直到這三個人絕不可能死。

  果不其然，就在長昂熱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體力，即將不支的時候。

  東京的那位黑道皇帝上杉越殺了出來。

  言靈·黑日。

  日光煌煌。

  【上杉越信步前行，揮刀把燃燒的屍守打成碎片，碎片觸及黑日的邊緣就化為雪白的灰燼，在上杉越背後形成白茫茫的煙塵，飄向漆黑的大海。此刻的上杉越就是死神在人世間的投射，隨心所欲地把一切焚毀。黑日將數以百計的屍守拉向他，那些蛇形的黑影把他整個人都遮蔽了，緊接著分崩離析。刀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上杉越斬著斬著咆哮起來，聲如巨龍，唐樣大刀被灼燒成赤紅色，每次盪出都是一片耀眼的火光。

  他就是戰車是鐵騎，把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都碾碎。】

  可即便如此，面對潮水般用來的屍守和鬼齒龍蝰，上杉越即便是竭盡所能也同樣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

  他救出了昂熱三人組，也同樣給昂熱解開了最大的迷惑。

  【……對於人類來說，龍族的遺產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人類以為裡面裝著超越這個時代的力量，但當他們打開魔盒，放出來的只會是魔鬼。】

  【「我真的聽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麼？」】

  【「龍王，」上杉越緩緩地說，「是被人喚醒的，就像王將想要喚醒神那樣。青銅與火之王、大地與山之王，都是被人喚醒的，所以它們才會集中地甦醒。有人喚醒了龍王，再把你們引誘到屠龍的戰場上去！」】

  上杉越踏著海水，證明了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王。

  「這個角色……寫的真好。」

  「我就說余簡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寫死人的！」

  「這小子，還是有點良心在身上的嘛。」

  當看到上杉越犧牲，但昂熱三人組都活了下來的時候，蘇亮嘴角笑意都藏不住。

  雖然他也覺得上杉越這個角色塑造的不錯，但是相較於昂熱三人組而言，他顯然是更喜歡後者。

  黑日煌煌，算是暫時截住了屍守潮。

  小說中文字畫面一轉，卻來到了路明非的視角。

  當文字浮現的那一刻，蘇亮的心忽然一緊，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又不太敢確定。

  【巨大的恐懼在心底爆炸，路明非克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從Line的定位上看，繪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機場的路上，她在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她在那口井裡！她沒能逃離這個被詛咒的城市，那輛車把她帶去了最後的舞台。

  舞台？為什麼會覺得那是個舞台？好像這是早已寫在劇本上的故事，正按部就班地發生。】

  在此前的劇情中，源稚生試圖將上杉繪梨衣送走，送去其他國家，但是在車上，上杉繪梨衣通過即時通訊軟體給路明非發了消息。

  【「Sakura在哪裡？我去找你，我很害怕。」】

  【「別怕別怕，自然災害而已，這叫海嘯，你沒聽說過海嘯麼？」路明非安慰她。】

  【「我知道海嘯，我不怕海嘯，我怕什麼東西，我聽見它的叫聲了。我很害怕，Sakura你在哪裡？我去接你，我們一起離開。」】

  ……

  但那個時候的路明非並沒有把這當成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他覺得此時離開東京未必是一個壞的選擇。

  可現在當他看到上杉繪梨衣的定位時，卻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繪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機場的路上。

  路明非一直待在牛郎店裡，他開始有些慌亂。

  整個東京都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是血流成河了，牛郎店自然也不例外。在酒德麻衣的幫助下，路明非開著蘭博基尼朝著紅井狂奔。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要去找上杉繪梨衣。

  「嘶……」

  「不會吧……」

  看到此處，蘇亮已經是開始倒吸涼氣了，他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跟自己預料中不一樣的劇情。

  余簡你要幹什麼！

  路明非駕駛著限量版的蘭博基尼在寬敞的公路上狂奔，可再快的蘭博基尼也一樣趕不上命運。

  就像曹操的那匹絕影永遠追不上時光一樣。

  紅井附近散發著櫻花的香味，路明非很清楚的知道那是繪梨衣的味道，因為繪梨衣只用那一種沐浴液。

  上杉繪梨衣是所有陰謀的關鍵。

  赫爾佐格將她作為容器，想要喚醒白王。

  路明非到來的時候，繪梨衣已然失去了意識。

  當一行一行的文字不斷地沖入蘇亮的嚴重，蘇亮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某種東西給塞滿了一樣。

  又癢，又麻。

  眼睛有些濕濕的。

  可故事還在繼續。

  【再也沒人說話，舞台上只有一個聲音在迴蕩，那個被困在繭中的女孩輕聲抽泣，她念著某個人的名字，她說：「……Sakura……Sakura……Sakura！」

  路明非跪倒在那面看不見的牆壁上，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抽走了脊樑的狗。最後的最後她還在喊他的名字，一個可笑的假名，他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英雄，但他來晚了。】

  繪梨衣早就成為了一具乾枯的屍體，腦海里的路鳴澤甚至還在冷嘲熱諷。

  路明非呆呆的。

  他從箱子裡拿出裙子和鞋子來給繪梨衣穿上。

  她的身體那麼乾枯，套上裙子很容易，可穿鞋子襪子的時候就很糟糕了，她的腿和腳乾枯得像樹枝那樣，路明非只好換了一件裙擺長一些的，這樣才能遮住她乾癟的身體，更像活著的時候。

  【他把繪梨衣橫抱起來，讓她靠著井壁坐下，為她整理好頭髮，再把那些小玩具一件件地放在她旁邊，有輕鬆熊、小黃雞、HelloKitty和橡皮鴨陪著她，她大概就不會害怕了。

  擺輕鬆熊的時候他無意中把這件小玩具翻了過來，看見底部的標籤，「Sakura&&繪梨衣のRilakkuma」，Sakura和繪梨衣的輕鬆熊。

  他努力保持的鎮靜瞬間被打破了，用顫抖的手把每個小玩具翻過來看它們的底部：「Sakura&&繪梨衣のHelloKitty」、「Sakura&&繪梨衣のDuck」、「Sakura&&繪梨衣のKiiroitori」、「Sakura&&繪梨衣のKeroro」……所有玩具的標籤都被換過了，所有玩具都被標明是Sakura和繪梨衣共有的，整個世界都是他們共有的……這個女孩擁有的世界就這麼大這麼多，她第一次把這個世界跟人分享。

  你以為她是公主她擁有全世界，可她以為她只擁有你和她的玩具們。】

  轟！

  如此生活三十年，一夜大廈崩塌。

  路明非又一次支付自己四分之一的生命，來為繪梨衣報仇。

  隨著生命的流逝。

  白王逝去。

  東京都的情況重新歸於穩定。

  可那個小女孩再也回不來了。

  當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的時候，路明非、楚子航、凱撒三人也在牛郎店裡進行最後的告別演出。

  但路明非一共只收到了三百二十張花票，這讓他有些尷尬。

  可座頭鯨一聲高呼，有人在幾個月前找到過他，希望路明非能夠留下來，為此支付了一億日元。

  為小櫻花買下了十萬張花票。

  記憶在這個時候如潮水般湧起。

  【路明非默默地看著下方，鐵龍般的新幹線列車在夜幕下奔馳，是誰搭乘著這樣的夜班列車，去向什麼樣的遠方？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是啊，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晚上，在那間紅色的情人酒店裡，那個被認為是啞巴的女孩湊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都是小怪獸，有一天會被正義的奧特曼殺死。」

  是啊，你是小怪獸，可小怪獸也有小怪獸的好朋友，孤獨的小怪獸們害怕得靠在一起，但如果正義的奧特曼要來殺你，我就幫你把正義的奧特曼殺死。

  可是我答應了，卻沒有做到。

  「04.24，和Sakura去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樹的頂上。」

  「0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宮，有人在那裡舉辦婚禮。」

  「04.25，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是有Sakura在，所以不可怕。」

  「Sakura最好了。」

  ……

  （東京篇，完結）】

  三月十日的上湖市，天氣其實還算不錯，陽光從天際灑落下來。

  蘇亮坐在家裡。

  當這一期《青春幻想》雜誌的最後五個字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蘇亮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揪住了。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太多的反應，隨著渾身的微微一震，眼眶裡滿溢的淚水在這一刻忽然留了下來。

  「你怎麼了？」

  「繪梨衣死了。」蘇亮面如死灰。

  好友卻不理解他的意思：「啊？」

  下一秒，就看到蘇亮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緊接著便是咬牙切齒：「我跟余簡老賊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