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不如重新開始的好

  墨淵將所有債務，以及小廝們的工錢一併償還了，從鋪子裡走了出來，路過一個賣簪的攤子，忽的停住了腳步。

  細細想來，他從認識傅雪雁開始，她似乎就不曾戴過什麼簪子，從來都是用一根木簪子把頭髮粗略的盤起來，怎麼說他也是傅雪雁名義上的夫君，不能讓自己的妻子委屈了。

  他仔細打量著著攤子上一支支簪子，這些簪子似乎都是前兩年時興的款式，放到現在，屬實不大好看，更何況，也都有些土氣，與傅雪雁氣質不符。

  「小伙子，可是給心上人挑簪子？」

  擺攤的老婦似乎看出了墨淵的心思，輕笑著遞給他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頭放著好幾隻模樣不同的簪子，與攤子上那些比起來，好看了不少。

  「給心上人的東西，可要挑好的，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墨淵抿唇微笑不語，從中挑了一支珠花，這兩日他為了幫傅雪雁還債，也去做了些零工，兜里幾個銅板還是有的。

  「多謝大娘了。」

  夜裡，二人用了晚膳，傅雪雁便回了屋，準備睡下，正當這時，墨淵進來了，他牽起傅雪雁的手，拉著她到了銅鏡前，拿出白天買的簪子，替她簪在髮髻上。

  「挺好看的，你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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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雪雁看著銅鏡裡頭的這副皮囊，不過十八歲的年紀，眉眼之間便沒了少女的稚嫩，不由得苦笑，哪裡顧得上看這簪子好不好，只是點點頭勉強應承了一句：「不錯，你的眼光甚好。」

  見她如此，墨淵也不好再說什麼，看著天色不早，也不便打擾她休息，便離開了。

  此時王府廂房之內。

  傅成聽了小廝回話，頓時暴跳如雷，他本以為那些債務足夠讓傅雪雁放棄鋪子，沒曾想她竟然將這一筆錢還上了，還還上了雜役們的工錢，這怎麼可能！

  「該死的！竟然讓她逃過了！」

  傅成一時氣憤，抄起手邊一隻茶盞，猛地砸在了地上，恰巧砸在了傅青寧腳邊，她眉頭微皺瞧著傅成，責備道：「爹這是做什麼？這茶盞雖說不貴，卻也是銀子，你這樣信手砸了，夫人可是要扣我月錢的。」

  「爹也是氣不過，竟然叫傅雪雁那丫頭逃過了這一次！」

  傅成正在氣頭上，但礙於傅青寧，也只能暫且隱忍了，可他仍是心有不甘，他苦心經營鋪子這麼多年，又照顧了傅雪雁這麼多年，到頭來不僅被趕出來了，妻子還被送進了大牢，撈不到半點好處，他不甘心那！

  「爹不必著急，她就算是接手了鋪子，也不一定能開的下去，先前咱們經營鋪子時，雖說生意不怎的，卻也認識了不少人，老爺的人脈也不少，區區一個傅雪雁，可鬥不過咱們。」

  隔天，傅雪雁起身，帶著墨淵來到鋪子，前兩日那個來報信的小廝早早在此等候了，朝著傅雪雁作揖，道：「恭喜掌柜的。」

  「不必多禮，先前還多虧你前來通報，我才知道二叔虧欠你們這樣多的工錢。」

  傅雪雁說著，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見這鋪子被人打砸過後，只剩下一副殘破的模樣，連櫃檯都缺了三個角，更別提庫房了，裡邊的貨架都給人砸的粉碎。

  「掌柜的，恕屬下多嘴，經過先前掌柜那一番折騰，如今咱們鋪子的名聲，早就臭了，若是接著做您父親原先的生意，難免有人來鬧事，倒不如重新開始的好。」

  小廝這麼一提醒，倒是點明了傅雪雁，當今世道，雖以文人為尊，可也正是因此，街道之上光是書店便有三四家，更何況，鋪子的名聲已經被傅成敗壞了，只怕再開下去，也沒有什麼主顧了，倒不如換個方向發展，說不準還能做些成就出來。

  「說的不錯，依我拙見，咱們倒不如轉賣茶葉，先前在縣令府衙上曾聽他說過，這小縣城雖說靠近運河，商業卻並不十分發達，平日裡出入口最多的，不過是絲綢器物一類，做茶葉的屬實是少之又少。」

  墨淵接了那小廝的話茬子，分析道。

  傅雪雁聞言點點頭，茶葉這東西，增值很快，更何況物以稀為貴，這個道理她也不是不懂。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傅雪雁終於做出決定，轉過身去對那小廝道：「早晨將鋪子裝修的事兒解決了，午間我去碼頭，會一會那些商人。」

  「是！」

  約莫正午時分，碼頭上。

  幾艘商船駛向岸邊，從上邊下來兩個衣著鮮麗的女子，小廝跟隨在後，替她們撐著油紙傘，二人搖著扇子，掃視著來往人群，其中一個笑道：「原先聽老爺說這地方怎樣怎樣好，今兒個看來，不過如此麼！」

  「是了，這人走過去啊，都能嗅到一股窮酸味。」

  此時，一抹藏青色身影行至二人面前，只見他懷中抱著一隻小匣子，匣子裡裝的都是些樣式獨特的絹花簪子，見二人從船上下來，忙上前去朝著二人行禮，道：「二位姐姐，可要買些首飾回去？」

  「去去去，我們可不是救濟窮人的，不買不買……」

  正當那女子打算將他趕走時，無意間瞥了一眼那人面孔，卻愣了愣神，只見他面容清秀，五官俊朗，只可惜灰頭土臉，若是細細打扮，說不準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既然二位不感興趣，那在下便告辭了。」

  墨淵見二人對他有了興趣，故作痴傻，裝出一副沮喪的模樣，轉身便要離開，那女子見狀，哪裡願意放他離開？連忙出聲喊他回來。

  「哎哎哎，等等，我忽然想起來，此番出行沒有帶上妝奩，咱們能遇見也是緣分，不如，你將這些首飾，連帶著這個盒子一併賣給我，如何？」

  墨淵聞言，故作震驚狀，張大了嘴巴看著那人，眨巴眨巴眼睛，道：「啊？姐姐莫不是誆我？我替阿姐賣簪子以來，可沒人像姐姐這樣闊氣……」

  說罷，他仔細扒拉扒拉盒子裡的首飾，沉吟片刻，又道：「嗯……我這些首飾都是最普通的，若是兩位姐姐誠心要買，便隨我回自家攤子，再好好挑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