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這個名字!
2024-07-19 15:39:15
作者: 狂風徐徐
項元汴有著這個時代少見的隨意灑脫,這點可以從他對錢淵的稱謂上看出。
別說文彭了,就是項篤壽還稱呼錢淵為世兄,而項元汴已經大大咧咧的稱呼錢淵為「淵哥兒」了。
這個稱呼只有族中、姻親的長輩或年長的平輩才能用,也就是說,不管其他人,項元汴已經認了錢淵這個妹夫。
所以,今晚的項元汴本性畢現,大口飲酒,隨意點評,就連如今被視為文壇泰斗的王世貞都不放在眼裡。
「小酉館藏書如何能和我天籟閣相提並論?」項元汴嘲諷道:「鳳洲氣度狹小可見一斑!」
小酉館就是王世貞為藏書所建的書閣,以宋版書名聞天下。
三人都挺無語的,天下有幾家比你項家有錢?
事實上,後來號稱比嘉靖還有錢的嚴世蕃做過統計,嘉興項家財力能排進全國前十。
文彭實在不想搭這個話茬,將話題扯開,「今天聽說官兵前幾日在海鹽勝了一場?」
「我也聽說了。」孫克弘趕緊接上,「盧鏜幼子盧斌率軍出擊,大勝。」
「盧鏜還是有一手的,如今調任紹興,想必很快就能起效。」文彭點點頭,「沒想到幼子也如此了得。」
孫克弘看了眼只顧著吃菜的錢淵,「淵哥兒和盧斌有交情。」
「對對對,兩個月前聽伯魯先生提起過。」文彭笑道:「聽說錢世兄精通兵法?」
「怎麼可能……紙上談兵誰不會?」錢淵連連擺手。
文彭笑了笑不以為意,江南世家聯姻交好,互相吹捧那是幾千年傳下來的傳統,這樣的神童他見得多了。
又飲了幾杯,突然一陣喝罵聲從外間傳來,隱隱還有女子哭泣聲。
項元汴皺眉罵道:「去看看,趕將出去,好好的興致被擾了!」
項家僕役小跑著出門,片刻後神秘兮兮的回來,「三少爺,有好戲看了!」
「怎麼?」
「對面那家……兩個!」僕役擠眉弄眼道:「居然是沈教諭!」
「那廝都快七十了!」項元汴目瞪口呆,但立即跳了起來,「這下有好戲看了,快快快!」
這廝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錢淵苦笑著跟著出屋,項元汴已經迫不及待的開門出去看熱鬧了。
「老沈,這是要一樹梨花壓海棠啊!」
「哎呦喂,還是兩個,難怪最近老看你彎著腰!」
錢淵慢慢踱到近處偷眼看去,那沈教諭頭髮花白,滿臉溝壑,正暴跳如雷大罵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之前看到的那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被綁的嚴嚴實實,兩個僕人正拿著荊條抽呢。
「老沈,消消氣消消氣,這麼如花似玉……小心膝蓋跪青了。」
「還真不能怪她們倆!」
「你說說,養條狗餵不飽,你還能怪它去打野食?」
「是這個理吧?」
嘖嘖,這張嘴!
錢淵憐憫的看著對面老頭,已經被氣得滿臉鐵青搖搖欲墜了。
能不氣嗎?
養的外室偷人也就罷了,姓項的居然嘲諷是你餵不飽人家才會打野食!
雖然知道這兩女子是好心惹的事,但錢淵可不準備行俠仗義,視線只在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身上打轉。
天陰沉沉的,小雪一直飄飄灑灑,沒一會兒兩女子身上就濕了,身材曲線讓當了一年多和尚的錢淵有點口乾舌燥……
但沒想到,自個兒不惹事,事卻找到錢淵頭上來了。
年紀稍小的貌美女子就是錢淵之前見過的那位,突然指著錢淵說:「老爺,他能作證,那漢子只是餓暈在巷子裡……」
看眾人視線轉過來,錢淵摸摸鼻子只能點點頭,「呃,確實如此……」
沈教諭聞言精神大振,一把揪住錢淵的衣袖連聲詢問,臉色漸漸好看起來。
「得,沒戲看了。」項元汴無聊的踢踢地上的雪,「老沈,這些年弄了不少錢呢,看這身段,要麼是揚州的,要麼是秦淮河上的。」
項元汴在崇德縣是出了名的渾人,沈教諭懶得理會,趕緊親手扶起那兩女子。
「哎呦,姐妹花……」項元汴眯著眼打量,視線在之前一直低著頭的女子身上打轉。
這女子年紀稍大,身量不高,但身段綽約間帶著嬌媚之意,瓜子臉上的眼睛如同墨點一般明亮,顧盼之間一股媚意撲面而來,惹得項元汴直咽唾沫。
人間尤物啊……錢淵看得目不轉睛,如果化了妝,再穿上制服,這質量放在前世上海自個兒都不敢帶出台,太貴太貴!
巷子裡一片寂靜,項元汴往前挪了兩步,身邊給他打傘的僕役還站在原地傻傻的盯著那女子。
沈教諭拉著臉將兩個外室都趕進內屋,回頭道:「記得縣尊昨日還去項府拜訪,聽說項老大人受了風寒?」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別打歪主意,不然老子一狀告上去……父親養病臥床不起,兒子出來尋花問柳!
項元汴打了個哈哈,「多慮了多慮了,朋友妻不可欺……」
看著房門砰一聲緊逼,再看看還不肯回去的項元汴,錢淵撇嘴道:「朋友妻……不客氣,對吧?」
「哈哈!」項元汴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正合吾意!」
文彭笑罵幾句拉著眾人回屋,項元汴還不停嚷嚷,「老沈真是好艷福!」
旁邊侍酒的女子嬌笑道:「公子,要不明兒幫你打探打探?」
「哎呦,還想做王婆啊!」項元汴伸手捏了把,「行,先問問來歷,花名也問問。」
「這個不用問。」女子一邊斟酒一邊說:「來歷不太清楚,不在嘉興落的籍,現在估摸都換了本姓,那妹妹姓王,名綠姝,姐姐名翠翹……」
隨意聽著的錢淵一愣,這個名字……
「砰!」
「砰!」
兩聲拍案聲陸續響起,將項元汴嚇了一跳。
「我知道!」文彭眼珠子都瞪圓了,「那王翠翹三四年前是秦淮名妓,頗有些名氣!」
孫克弘瞄了眼錢淵,「淵哥兒?」
錢淵揉了揉發硬的臉龐,「沒什麼……是個好名字……」
「不對勁啊!」項元汴淫笑道:「淵哥兒難不成也聽說過,嘖嘖,出了孝期要赴南京鄉試,考場外就是秦淮河呢!」
錢淵苦笑搖手,心裡卻在琢磨,不知道青樓女子重名的多不多,難道這真是歷史上大名鼎鼎頗具傳奇色彩的那位王翠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