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小魔王之殤

  兩人旁若無人般，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在訴說情話，讓人艷羨，也讓人疑惑，南飛國將士們此刻回過神來，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這不是他們的皇后娘娘嗎？

  為什麼看上去就像是北寒國的皇后娘娘？當然，知情人自不必言說，燕傾傲特殊的身份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兩個國家的皇帝都說娶的是燕傾傲，這世上能有幾個燕傾傲？

  「那我們回家。」北寒烈輕摟著身旁女子，溫柔至極的開口，他此刻收斂了眼中的笑意，神色嚴肅認真，沒有半絲哄人的語氣，眼底更是一片堅定。

  

  「好。」燕傾傲亦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輕一笑，握緊了北寒烈的手，所有的顧忌和擔憂都拋之腦後，只想跟著這個男人回家。

  燕傾傲早就想違背條約了，在皇甫雲發瘋態度強硬的時候燕傾傲就想過，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她就撕毀條約，與皇甫雲徹底決裂，如今這也不失為一個合適的機會。

  皇甫雲面色鐵青，唇邊勾起冷笑，眼裡殺意十足，回家？他皇甫雲的地盤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輕靈無奈又釋然的嘆了口氣，皇甫雲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們這個皇帝陛下同樣無法控制啊！

  幸好他們這麼多年已經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現在無論烈怎麼折騰，他們都是底氣十足，再也不是五年前北寒國處處被人追著打的時候了。

  短短五年的時間，北寒國內部團結一致，軍民一心，征魂血魂更是強勢崛起，不斷壯大，燕家軍志堅不摧，越戰越勇。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西燕大軍幾乎攻破西龍國，西龍國二皇子西野煌徹底成為他們手中的傀儡，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

  在夾縫中生存了兩年，傲兒又為他們贏得了三年的時候，夠了！足夠了！

  即便如今東越國還沒有攻下，但是東越國太子的卑鄙惡劣的手段天下共所周知，目前已經導致東越國被雲舟大陸各方勢力孤立，落敗也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皇甫雲如今還要去和東越國合作，那他真的就是自取滅亡，如今傲兒的回歸是勢在必得，大勢所趨！

  「傲兒，你要違背條約？」皇甫雲冰冷的目光落在燕傾傲身上，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即便內心的怒氣已經快要從胸腔溢出來，皇甫雲仍然強忍住！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看不明白？這個女人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了，他原本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機會，但把她困在身邊兩年，無論他對她多好，她始終視而不見。

  現在他明白了，她的心已經被北寒烈這個男人沾滿了，所以永遠也不會接受他。

  呵呵……那他就光明正大的和北寒烈來一場戰爭吧！不惜一切，斗個你死我活！

  燕傾傲坦然輕笑，目光直視皇甫雲眸中冷光，赫然開口：「皇甫雲，你早已違背。」

  簡短的一句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順便說清了不是她理虧，而是皇甫雲先違背他們之間的協議。

  雖然姬末心中早有猜測，但聽到燕傾傲親口這麼說，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陛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橫刀奪愛啊！

  皇甫雲忽然笑了，陰冷的目光落在北寒烈身上，雲淡風輕卻又曖昧輕佻、無恥至極：「你是說我強上你的事情？」

  他現在還要什麼臉？尊嚴被踩在腳下，真心被棄之如敝履，他什麼也不想要了。他皇甫雲本來就是如此的兇殘和無恥，他再也不需要因為某個拿走了他的心卻不要他的女人顧忌什麼了！

  燕傾傲倒吸一口涼氣，面色陰沉得可怕，她怎麼沒想到皇甫雲會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感受到身邊男人掌心微顫，燕傾傲進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冷冷笑道：「需要我給大家解釋一下你是怎麼被扔出去的嗎？」

  她燕傾傲從來不屑解釋，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她不怕被人誤會，不怕被人說三道四，唯獨怕自己身邊這個男人傷心和吃醋，更不想他獨自憋在心中苦悶，所以，她不但要解釋，還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好啊，那你告訴大家我們是怎麼恩愛的？」皇甫雲直接開口，一臉的無所謂，他就不信她說得出口。

  「無恥！」燕傾傲咬牙切齒，她覺得皇甫雲接下來要捏造事實了。

  燕傾傲胸腔因為生氣上下起伏不定，整個人處於極怒的邊緣，聽到這句無恥，皇甫雲沒覺得被侮辱，反而覺得心情特別的愉悅。

  他猜她也說不出口，越是狡辯大家越是相信，他們在一起三年，在外人看來孩子都有了，誰還會去聽她解釋那麼多？

  北寒烈輕握了下燕傾傲的手，低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從北寒烈眼中，燕傾傲就看到了兩個字，寵溺！

  男人的目光一如最初，始終不變的溫柔，哪怕自己站在風口浪尖，他總是如此親切溫柔的注目，無論別人怎麼說怎麼想，他的目光是堅定的，是相信她的。

  燕傾傲忽然就釋然了，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皇甫雲不再說話，眸光中多了幾分底氣。

  這個時候北寒烈低沉的聲音打破平靜，開口說道：「輕靈，你來告訴南飛國皇他們宮中是怎麼傳言的。」

  想到那些帝後不和的傳言，還有陛下被皇后娘娘扔出寢宮的事情，南飛國將士面色齊齊一變，而且從今天的種種跡象表明，陛下和皇后之間似乎根本就有嫌隙。

  輕靈這才打馬上前，笑意盈盈一掃四座，淡然開口：「北寒國皇，需要我來解釋嗎？我這張嘴可沒有那麼委婉。」

  皇甫雲淡淡睨了輕靈一眼，他當然知道這個名震天下的輕靈先生有多會說話，神色一冷，開口說道：「姬末，那你也和這位輕靈先生好好解釋一下，我國宮中究竟是怎麼傳言的？」

  姬末幾乎是在皇甫雲叫到她名字的時候，便知自己在劫難逃，但她本身就身為南飛國臣子，自然也有義務為陛下排憂解難，只是眼下兩軍結盟，這件事情也不太好辦。

  想起燕傾歌臨走的時候那句「歡迎再來」，姬末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她站在陛下這邊，今晚註定了要把三小姐等人得罪個光，還怎麼見燕傾歌大將軍？

  姬末掩藏心底苦澀，面帶笑意上前一步，彬彬有禮的開口：「是，陛下，那就請輕靈先生先說說我南飛國宮中是如何傳言的吧。」

  這種侃侃而談，口若懸河只為找回面子的事情，她姬末比任何人都能辦得到，輕靈能說出天，她便能說破地，這就是他們文人的特色，也是言不由心的悲哀。

  南飛國將士們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原來這個就是他們的女相大人啊！

  一身風華，氣質卓然，即便是立於聞名天下的輕靈先生面前，也絲毫不輸風采，真是當之無愧的女相大人。

  輕靈最擔心的局面，終究還是出現了，他想過要和姬末對上，但卻沒料到這麼快，看來皇甫雲對自己的手下也是知根知底嘛，知道關鍵的時候好好利用人才。

  千奕看著身旁女扮男裝的纖瘦女子，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的卑微渺小，緊要關頭陛下將她推出去，臨危不亂一身氣度讓人望塵莫及，輕言細語化解三千怒氣。

  世界仿若安靜了下來，輕靈也遲遲沒有開口，他知道，若是一旦開口，傾歌和姬末之間就只能是漸行漸遠了。

  「輕靈，不必為難女相，我在南飛國為質，多虧了女相大人照顧，女相大人，燕傾傲對你感激不盡。」

  為質！多麼諷刺的解釋！

  「哈哈哈……哈哈哈……」皇甫雲忽然仰天大笑，她拼死救沐劍波，連姬末都忍不住維護，卻全然看不到他滴血的心，從來不會為他擔心，夠了，真的夠了！

  「燕傾傲，我們這一生，不死不休！」皇甫雲盯著對面女人，惡狠狠的說道。

  「好，那就弄個你死我活！」燕傾傲現在也無所畏懼，隨便皇甫雲想做什麼，她奉陪到底就是。

  「你們可以走了。」皇甫雲一聲令下，眾人讓開一條路來。

  「劍波，還不快過來。」燕傾傲朝身後之人叫了一聲，沐劍波在剛才與皇甫雲的高手激戰中受了不少傷，又在雨中淋了這麼久，燕傾傲有些擔心他受不了。

  皇甫雲一愣，冷笑一聲，到這個時候還不忘了沐劍波，還真是怕他把沐劍波扣留下來麼，他還不至於這麼做！

  「噗……」一口鮮血如柱，沐劍波立在地上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緊接著整個人栽倒在泥濘的雨水中，燕傾傲頓時大驚一跳，皇甫雲渾身一僵，面色緊繃，難道沐劍波剛才是一直死撐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這可不是一般的刺客，這是北寒國沐王爺，要是他在南飛國軍營中出了事，北寒國和南飛國之間的關係還能維持和平嗎？

  要是以前他們肯定不屑，可是今非昔比，北寒國軍隊不斷壯大，還湧現出一批特別優秀的將領，攻打東越國大業未成，他們還希望和北寒國能夠一起出征，建功立業呢！

  「劍波！」燕傾傲踉蹌著跑過去，想要扶住沐劍波，卻因腳下濕滑，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嘴裡的鮮血止也止不住，沐劍波捂住胸口痛得臉色蒼白，口中鮮血一出，瞬間被雨水沖刷，只能看到他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地上都是血腥的味道，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大地，四周是沐劍波兄弟的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唯一活下來的三個人跪在沐劍波面前，鐵血男兒流著眼淚，放聲大哭。

  北寒烈走過去檢查沐劍波的傷勢，一把沐劍波的脈，面色晦暗不明，燕傾傲滿眼期待的看著身旁男人，眼睛通紅，聲音嘶啞：「烈，他怎麼樣？」

  北寒烈沒說話，輕輕搖了搖頭，皇甫雲心裡「咯噔」一下，隨後又仰頭看天，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是沐劍波自己闖入南飛國大營，要怪也怪不到他身上。

  大雨唰唰，淋濕了一個又一個火把，雨水打在臉上，冰涼透骨，所有人的臉顯得陰沉無比，夜色一片死寂，讓人心頭無端發寒。

  北寒烈伸出手，不動聲色的將真氣輸送到沐劍波四肢百駭，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讓他說完自己想說的話。

  「陛下，多謝。」沐劍波自然感受到北寒烈的動作，心中充滿了感激。

  北寒烈點了點頭，聲音低啞的應了一聲，燕傾傲已經反應過來北寒烈的意思，面色冷凝，一張臉蒼白得可怕。

  沐劍波躺在雨水血水交雜的泥水中，奄奄一息，依然費力一笑：「傲兒，別傷心。」

  他早就渾身是傷，失血過多，早就快支撐不住了，若不是還想和傲兒說最後幾句話，強撐著身體，他早就倒下去了。

  「我不會哭，絕不會哭。」燕傾傲扯開嘴角笑著，比哭還難看。

  沐劍波費力的想抬起手，燕傾傲一把抓住他的手，低了低頭，讓他能夠夠到自己的臉，他的手一片冰涼，被雨水沖刷得很乾淨，沒有一絲一毫泥土。

  沐劍波只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隨即拿來，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傲兒，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和你打架了，我喜歡和你單挑，喜歡我的兄弟們在旁邊喝彩。可是傲兒，我的兄弟們都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捨不得你，更捨不得他們。」

  他們一直在一起，從小到大從未分開過，他們對他忠心耿耿，卻為了保護他而死，他就算是活著，也會內疚一輩子。

  這一次，他真的是太衝動了，死之前能夠見到傲兒，他已經很滿足了。

  「老大，你還有我們啊。」三人悲慟不已，十幾個人就剩下他們三個了，還是三小姐拼死護住了他們，如果老大也走了，他們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你們三個，替我照顧保護傲兒。」沐劍波虛弱的吩咐著，如果有來世，他只想好好的保護傲兒，做她身邊的一個護衛，她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永遠也不離開她。

  「老大，我們不要，要照顧你自己照顧，我們兄弟說好的同生共死。」幾個男人嚎嚎大哭，滿臉的淚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雙手狠狠的掐入泥土。

  這一幕讓人看得人心酸，許多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胸口隱隱疼痛，他們都是征戰沙場的將士，都有自己的兄弟，能夠體會到兄弟去世的悲痛。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和你打架了，打也打不過你。」

  沐劍波用盡全力微笑，卻不知自己用力用到連青筋都暴跳起來，北寒烈再加了一分力道，微微顫抖的手顯示他體力不支。

  「我知道你從小一直讓著我。」燕傾傲第一次承認這個事實，卻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

  「傻……瓜，我不讓著你誰讓著你？」那個時候他們都把她當做痴傻的三小姐，其實那些人才是傻子啊！

  其實他很滿足，真的很滿足，有陛下照顧傲兒，他相信傲兒一定能夠好好的。

  「別了，丫頭。」沐劍波緩緩閉上了眼睛，唇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北寒烈手一頓，腳步一個踉蹌，輕靈眼疾手快飛奔過去，一把扶住他的身體。

  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又一個人離她而去了，闊別三年，他們才剛見面就分別，這一次卻是永遠……

  老天爺為什麼不肯再多給他們一點時間說說話呢，他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呢！

  「呃……」沐劍波身後的三個兄弟舉刀自刎，倒在血水之中。

  「不！」燕傾傲聲嘶力竭，已然來不及阻止，伸出的手頹然落地。

  眾人完全愣住，完全沒想到這三個人會隨沐劍波而去，說好的同生共死，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得到？他們哪一個人手中沒有沾滿鮮血，哪一個沒有兄弟死去，可是看到這一幕，他們還是忍不住動容。

  「烈，我們走吧。」

  一道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眾人就看到燕傾傲抱起沐劍波的屍體，一步一步，面無表情的從他們面前走了過去。

  大雨中，三個人緩緩離去，其中一個女子抱著一個剛剛死去的男子，這一幕特別的詭異……卻又讓人痛得無法呼吸。

  這個時候侍衛前來稟告，語氣沉重：「陛下，外面被人包圍了，不過並沒有動靜。」

  「嗯。」皇甫雲早就知道了，北寒烈那個男人怎麼可能以身犯險，若是這裡面真出了事，今天晚上一場血戰不可避免。

  這一夜，眾人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皇甫雲喝了一夜酒，徹夜未眠。

  暗沉的夜色中，一個面容冷酷的男子站在城樓上，神色說不出的詭異，面前跪著他的屬下，正在詳細稟告剛才探聽來的心意。

  「太子殿下，和原計劃一模一樣，沐劍波和他十幾個兄弟全都死在南飛國大營了，燕傾傲抱走了沐劍波的屍首。」

  「這樣最好不過，燕傾傲會更恨皇甫雲，皇甫雲很快就會倒向我們這邊了，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