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前往南飛國

  這是皇甫雲一生之中，最需要耐心的一段時間，東山口一別後，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他也終於收到了燕傾傲送來的具體條款合約。

  用了一晚上的時間，皇甫雲才將合約之中所有的條款全部消化，傲兒的意思很明確，這十條約定之中，但凡有一條他不同意，他們之間的交易就算作廢。

  傲兒這是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也不留給他啊！

  清幽的小院中，流水叮咚，這個時節，滿院的花紅柳綠，最適合談情說愛，這一日，也是是千奕看到皇甫雲近幾年來，最為悠閒自在的一天。

  皇甫雲指尖輕拂著倒垂的柳葉，微仰著頭，似在輕嗅滿園芳香，他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鮮紅的錦袍如繁花錦簇，襯著他明媚妖冶的容顏，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千奕不住感嘆，原來阿雲，竟是如此之美男！

  

  燕傾傲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竟然可以讓阿雲如此傾心與著迷？

  如果他沒有猜測，阿雲和燕傾傲之間的交易合約，已經被他蓋上了國璽，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悠然自得。

  雖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恐怕任是誰，也無法料想到，他們英明神武的南飛國陛下，竟是永遠也過不了這一關啊！

  「阿雲，你真的決定了麼？」

  雖知一切都已成定局，不可能更改，但千奕還是想聽聽自己好友的想法，也或許，只是想如朋友一般與阿雲聊聊。

  「是！」皇甫雲回以千奕一字，語氣簡潔，卻擲地有聲。

  千奕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皇甫雲的心意，也不再說惹皇甫雲不開心的話，從好的方面來想，南飛國攻打東越國，可以得到比北寒國更多的好處，反正都是打仗，打誰不是打呢？

  而且，他們這樣做，還可以滿足阿雲長久以來的心愿，何樂而不為？

  「你這麼做，於南飛國確實沒有什麼壞處，與北寒國聯合攻打東越國，也可以從東越國得到更多的財富，聽說東越國的珍珠堆滿了倉庫，國人都將珍珠拿來當做尋常之物裝飾。」

  提到東越國的珍珠，千奕眼中露出了一絲亮光，他對珍珠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但對東越國培養珍珠的技術，卻是非常感興趣，若是南飛國的人們掌握了這一技術，對南飛國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些傳言，也有誇大其詞的嫌疑。」皇甫雲輕聲開口。

  千奕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若是東越國真有這麼多珍珠，何不銷往國外，換取更大的利潤和財富，裝在倉庫里做什麼？

  「阿雲，燕傾傲的條約你已經仔細看過了嗎？」

  千奕不知不覺轉移了話題，他清楚的記得，阿雲與燕傾傲的合約上面有一條，不許阿雲強迫燕傾傲做任何事情，阿雲都仔細看了麼？

  「看過了，沒有疑義。」皇甫雲點頭說道。

  「那，燕傾傲若是來了我國，將以怎樣的身份待在你身邊呢？」

  燕傾傲是北寒國的傾榮皇后，她的聲名早已聞名雲舟大陸，而阿雲，是南飛國尊貴無比的皇帝陛下，他們兩個，不應該在感情上有任何交集。

  而且，阿雲也應該正式成親了，只要阿雲一天不立後，南飛國的朝臣們就會一直不停的諫言，周邊那些邦交友好的小國也會不斷的獻上美人，以求聯姻。

  從此往後，阿雲的壓力會越來越大了。

  「傲兒，是朕永遠的皇后！」對面的男人面色頓時嚴肅起來，血氣方剛的說道。

  皇甫雲的話出人意料，就連千奕也沒有想到，燕傾傲畢竟是北寒國的皇后，讓她靜靜的待在宮裡，都可能會引起莫大的非議，阿雲還要光明正大的將她扶上南飛國皇后的位置嗎？

  且不說燕傾傲會不會同意，皇太后也是絕不會同意的，滿朝文武大臣更是不會同意，阿雲這麼做，只怕會引起朝廷上下的極力反對。

  如果這件事情被有心人利用，南飛國的朝堂之上，恐怕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阿雲……燕傾傲不會同意，朝廷的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千奕皺著眉頭，面色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語重心長的說道。

  「朕是皇帝，大臣們管不了朕的家事，至於傲兒，她早就該是朕的皇后了，這件事情，不必再說。」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任何人無法更改！

  哪怕是再過了五年，他也依然要把她帶回南飛國，這是他們之間早就說好了的！

  時間如流水東去，一往不反，燕傾傲與皇甫雲約定的日子轉瞬及至。

  燕傾傲還未踏上南飛國的國土，皇甫雲已經率先向東越國宣戰，這極大的顯示了皇甫雲的誠意，以及他對燕傾傲的信任。

  北寒國全體將士震驚不已，不知為何還在與他們進行大戰的南飛國大軍，卻突然與他們握手言和，轉而攻打東越國，但這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東南部戰線的大將們齊齊聚集在一起，準備一同面見皇帝陛下，商討一下南飛國的動機和目的，北寒烈卻在此時回了眾位將領，同時下達了讓大軍迅速趕往東部，全力對抗東越國軍的命令。

  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了，下一次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燕傾傲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北寒烈大帳門口。

  她抬手輕撥了撥耳邊的頭髮，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縱然離別是憂傷，但她想讓北寒烈記住她明媚的笑。

  無論周圍有多黑暗，只要有亮光就一定有希望，就如他們之間，雖然別離，但總歸會有重逢的一天。

  「娘娘，陛下讓屬下轉告娘娘，陛下已經前往東越國了。」

  守門的將士見到燕傾傲，緩緩走上前來，歉意的說道。

  他是故意提前離開的吧，就如她故作微笑一般，他不想與她期期艾艾的離別，所以，就連告別也取消了。

  「如此，我知道了。」燕傾傲揮手示意侍衛退下，獨自進了大帳。

  大帳里整整齊齊，就如她昨日來一般，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又怎麼可能提前離開了？

  燕傾傲緩緩走到書桌前，伸手摸了摸座位上的軟墊，這軟墊上還有男人的溫度，他是剛離開不久……

  燕傾傲今日穿的是比較正式的錦緞，她彎下腰身，用手撕下裙擺的一塊鍛，在書桌前鋪展開來，雖說烈躲起來了，但她總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決心。

  她燕傾傲除了是北寒國的皇后，除了該為北寒國做些什麼，她也是北寒烈的妻子，這個男人是她永遠的唯一的夫君！

  等我！

  指尖的血凝成兩個剛勁有力的字，這兩個字是她所有想說的話的總結，哪怕從此之後前路漫漫，她始終知道，他的烈會一直等著她。

  一滴眼淚，忽然掉落到地上，北寒烈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他就立在屏風之後，敏銳的聽力讓他聽到了燕傾傲書寫在錦緞上的文字，只有兩個字，卻讓他的心痛如刀割，空中的血腥味也讓他的心震顫不已。

  傻瓜，真是個傻瓜！

  屏風後細微的動靜沒能瞞過燕傾傲，但燕傾傲也沒有靠近那裡，原來，她的烈就在這個大帳之中，他們之間只有一屏之隔……

  一紙屏風隔斷了兩個不知如何告別的人，燕傾傲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靜靜的立於屏風之前，屏風之後的人卻是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動。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誰也沒有推開這扇屏風……直到半個時辰之後，燕傾傲緩緩從大帳中走了出來。

  侍衛抹了一把汗額頭的汗，恭恭敬敬的朝燕傾傲行了一禮，轉眼間，卻是淚眼模糊！

  愛人就在面前，卻要克制住自己想相見的心，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陛下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鄱州城外，皇甫雲親率眾人前來迎接，馬上就要到正午了，燕傾傲卻還沒有來，皇甫雲懸著的心也始終沒有落地。

  他原本篤定燕傾傲一定會來，但當時間一點點流逝，立在地上的竹竿慢慢與影子重合，皇甫雲的心裡也越來越不安。

  「阿雲，這個時候你反而不淡定了。」千奕輕搖著頭，半眯著眼睛看向皇甫雲，玩笑的說道。

  相比於皇甫雲的著急，千奕卻要看得明白許多，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按照燕傾傲的性格，定然不會早早出現，她一定是要等到最後一刻才會出現。

  皇甫雲淡淡掃了千奕一眼，沉悶的立在那裡一言不發，千奕也識趣的閉了嘴，不再說話，但他不得不說，某些人實在是有些緊張過頭了。

  正午時刻，燕傾傲終於如約而至，一襲淺綠的衣服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燕傾傲墨發輕束，頭上沒有一支珠釵，但她生得傾國傾城，絕美的容顏在陽光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別說是前來迎接她的人，就是大自然的遍野繁花，也是盡失顏色。

  皇甫雲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淺笑盈盈的走向燕傾傲，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燕傾傲輕輕一笑，禮貌性的朝皇甫雲點頭致意，舉止之間，卻似有疏遠之意。

  皇甫雲並不放在心上，只要她能來就好，其他的事情無關重要，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他們定然可以好好的相處。

  「姑娘，請上馬車。」見到燕傾傲和皇甫雲不再說話，一個丫環模樣的人這才走過來，恭恭敬敬的請燕傾傲上馬車。

  「陛下就準備了一輛馬車？」燕傾傲眉頭微皺，不過轉眼便恢復如常。

  這裡沒有多餘的馬了，皇甫雲是一國皇帝，不可能讓他走路，也就是說，皇甫雲要和她共乘一輛馬車了？

  皇甫雲先前一直在關注燕傾傲的事情，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馬車的事情也是千奕一手安排的，千奕定是為了製造他和傲兒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才會如此安排，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甫雲面上微有不悅，心中卻是喜悅無比，知他者莫過於千奕！

  「來人啊，你們怎麼安排的馬車？為什麼只有一輛馬車？」皇甫雲雙手背在身後，對著幾個侍衛就是聲色俱厲的斥道。

  也不知道他在訓斥何人，馬車旁邊的侍衛立馬站了出來，惶恐的跪在皇甫雲面前請求處罰，但他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任憑皇甫雲懲罰他，但是馬車，就是只有一輛。

  「放肆！再去找一輛馬車來，否則朕就要你來當馬！」皇甫雲瞅了一眼燕傾傲，見她不說話，頓時勃然大怒。

  燕傾傲沒反應，千奕倒是站了出來，主動請罪：「陛下息怒，這裡是荒山野嶺，離城中有一段距離，馬車也確實不太好找，都怪微臣自作主張，告誡下人們找不到多餘的馬車就算了，沒想到他們還真只找到了一輛馬車，是臣考慮不周，陛下要罰就罰臣吧。」

  呵……鄱州城就在幾里之外，這麼長的時間會找不到馬車？

  燕傾傲淡淡一笑，不想繼續和他們爭論下去，更沒有興趣看他們自導自演的好戲，她轉頭看向皇甫雲，輕聲勸道：「陛下，既然馬車不好找，那就算了吧，只是要委屈陛下了。」

  「只要傲兒沒事，朕這裡，好說，好說！」皇甫雲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臉大方的說道。

  燕傾傲忽然靠近身旁的丫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輕輕的拉向自己：「這位妹妹……」

  「姑娘，奴婢不敢，姑娘可叫奴婢霜兒！」身旁的丫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驚恐的看著燕傾傲，目光懇求的說道。

  他們這一行人，誰人不知陛下喜歡面前這位燕傾傲，她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婢女，擔不起她妹妹這樣的稱呼。

  霜兒？這讓燕傾傲想起了她的銀霜，面前這個女子的名字，是巧合，還是什麼？

  燕傾傲對自己的丫頭寵溺慣了，也任由她們隨意做什麼說什麼，卻忽略了有些規矩，也沒想到皇甫雲的丫環如此恐懼皇甫雲。

  「霜兒，我聽說南飛國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此去南飛國路途遙遠，不知你可願意給我講些南飛國有意義的事情？」燕傾傲再次看向女子，滿臉好奇的問道。

  千奕不由挑眉，一雙眼睛眯了起來，他果然還是小看了燕傾傲的手段，看來，這個丫環也是多餘的啊，她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這……這……」女子低著頭，不敢輕易回答燕傾傲的話。

  如果只是講講南飛國的趣事，她自然甘願，但是如此一來，她就會與燕傾傲同坐在馬車之上，也就打擾了陛下和佳人單獨相處，若是陛下怪罪下來，她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區區一個卑賤的奴婢，怎配和主子一起乘坐馬車？我們陛下見多識廣，尤其是對南飛國的趣事十分了解，陛下與姑娘同乘一車，定然會滿足姑娘的好奇心。」千奕搖著手中摺扇，大言不慚的說道。

  說白了，燕傾傲就是不想和阿雲單獨相處，但他偏要竭盡全力的製造阿雲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小丫環原本就有所顧慮，聽到千奕這麼一說，自然不敢答應燕傾傲，只是連連說千公子說得有理，看也不敢看燕傾傲一眼。

  「陛下，莫非你對南飛國的女工也十分精通？我正想向霜兒請教一下南飛國最為有名的女工技術，陛下若是能夠傳授傲兒一二，傲兒感激不盡。」燕傾傲身子微曲，朝皇甫雲行了一禮，淺淺的笑道。

  不是說對南飛國的奇聞異事感興趣麼？一眨眼就變成女工了？讓陛下一個大男人教她女工，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燕傾傲這一個女人敢說出來。

  燕傾傲這腦袋裡裝的東西，還真是不一般，如此一來，他的計劃也只能作罷了。

  他倒是無所謂，只是可憐了阿雲等了燕傾傲那麼長的時間，卻不能好好的說一說自己心裡的話，平白冒出了一個電燈泡。

  「咳咳……霜兒，你可要好好傳授南飛國的女工給傲兒，否則，朕嚴懲不貸！」皇甫雲瞪了千奕一眼，轉頭對燕傾傲身旁的小丫環吩咐道。

  馬車上，燕傾傲和霜兒在熱火朝天討論女工的技藝，皇甫雲坐在燕傾傲對面，正在看書簡，三個人皆有事情做，倒是也不尷尬，只是霜兒時不時抬起頭看皇甫雲，一副驚弓之鳥的害怕模樣。

  「霜兒，這女工說起來容易，要真做好只怕沒那麼簡單，不如咱們找些布來練習練習，這樣要容易學會一些。」兩人討論了一會兒，燕傾傲提議道。

  「可是姑娘，我們去哪裡找布和針線來練習？」

  「無妨，等到了下一座城池，你們可以去集市上採購！」

  燕傾傲沒說話，皇甫雲先開了口，而且，他並沒有說讓他的屬下直接去採購，由此可見，他給了燕傾傲足夠的自由和信任。

  「如此，那就多謝陛下了。」

  燕傾傲謝了一聲，算是和皇甫雲之間達成了默契，只要皇甫雲遵守約定，她自然也會遵守自己的約定。

  他們一行很快便到了下一城池，進城之後燕傾傲和霜兒一起下了馬車，進了一家布匹店，兩人空手而去，回來的時候可以說是滿載而歸，霜兒手中抱著好幾匹布，正在費力的送到馬車之上。

  可以看得出來，小丫頭臉上滿是尷尬，陛下也在馬車上，她們買這麼多東西，是不是太占地方了？

  燕傾傲倒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心情愉悅的幫霜兒把這些東西搬上了馬車，但是如此一來，馬車上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你跟得這麼緊，可發現了什麼異常？」皇甫雲走到千奕身邊，有些好笑的看著身旁男人，挑眉問道。

  千奕對傲兒的跟蹤，也算是他默許了的，但他希望千奕能夠把握住一個度，不要凡事都跟傲兒過不去。

  「沒有什麼異常，她只是和霜兒一起去買了針線和錦帕。」千奕滿面疑惑的搖了搖頭，他實在弄不明白燕傾傲究竟想要做什麼，不可能只是真的對女工感興趣吧？

  買完東西，一行人便繼續上路了，在郊外走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侍衛慌亂的聲音：「陛下，前方有異常情況，一隊人馬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對方並沒有埋伏，也沒有出其不意的偷襲，或許並不是衝著他們開的，千奕想了想，打馬上前幾步，開口問道：「敢問閣下為何攔截我家公子馬車？」

  「將軍府三小姐燕傾傲是不是在你們車上？」對面的人問道。

  這聲音，竟是如此的熟悉，燕傾傲眉頭微皺，似在回憶擁有這個聲音的主人，皇甫雲乾脆利落的撩開馬車前簾，攔在車隊前頭的人，瞬間出現在燕傾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