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誰欺騙了誰？

  燕傾傲和皇甫雲雖已達成一致意見，但具體的條款合約燕傾傲至今仍未送達，燕傾傲本人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皇甫雲不敢擅動，但也沒有撤軍。

  

  然而，北寒烈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鄱州城剛剛勝了一仗，將士們都還在慶賀，沐劍波和秦天煬本也在軍中陪同將士喝酒，一道命令卻讓將士們的歡笑戛然而止。

  「沐王爺，秦將軍，陛下命你們速回軍營。」來人不說是何事，只說陛下召見。

  大家也摸不著頭腦，但總覺得是什麼重大的事情，難道敵人又有了新動向？

  沐劍波和秦天煬不敢耽擱，迅速往北寒烈的營帳走去，正當走到門口，一個身穿將軍鎧甲的人就站在門口，奇怪了，他們軍中的將軍可沒有長得這麼瘦小的，但他一身將軍鎧甲，身上也有幾分豪氣。

  「敢問這位將軍是？」沐劍波上前一步，細細打量著面前之人，這位將軍，他好像覺得有些眼熟。

  「原來是沐王爺和秦二公子，在下南宮晴，見過二位。」南宮晴正想求見北寒烈，沒想到在門口遇到沐劍波和秦天煬。

  這就是在西部立下赫赫戰功，又在西南部繼承了夙翰將軍職位的淮安王府郡主南宮晴！

  南宮晴一身黑色戎裝，頭戴鐵盔，頭頂的紅色將軍花羽無聲的顯示了她的身份，冰冷堅硬的鎧甲穿在她身上，英氣逼人，但她這一身裝束，卻讓二人心中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二人都見過南宮晴，不過見的是南宮晴穿女裝的模樣，而且，他們的印象里，這就是一個愛慕陛下的閨中文弱女子，真是沒想到，會有一天能見到這樣的南宮晴。

  太出人意料！太不可思議了！

  「二位將軍，在下想單獨面見陛下，不知二位將軍可否稍等一會兒？」打完招呼，南宮晴朝二人微微頷首，彬彬有禮的說道。

  沐劍波和秦天煬不知南宮晴是何用意，但這種小請求若是不答應，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二人心中有所猶豫，但恰在此時，帳中侍衛宣三人一同入帳。

  沐劍波懶洋洋的攤了攤雙手，意思就是陛下有命，他們也不敢不從，只能三人一同進去。

  大帳之中，北寒烈隨意的坐在正位，手中還在書寫著什麼，他面前，是一疊厚厚的軍務要件，此時，他還在處理軍務。

  這是夢裡那張日夜思念，魂牽夢繞的臉，南宮晴忽然間特別的想流淚，這麼多年了，她終於可以以將軍的身份，可以隨時覲見這個人！

  「南宮將軍，朕並不記得有軍令將你調回鄱州城，莫非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正位上的男人輕啟聲音，緩緩說道。

  北寒烈的弦外之音是，燕傾傲如今怎麼樣了？與此同時，如果南宮晴沒有得到燕傾傲的命令，那就有違抗軍令的嫌疑，北寒烈也可能會對她進行軍法處置。

  南宮晴聽出了北寒烈的意思，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主動請罪：「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調本將軍去東線，本將軍卻私自做主先來覲見陛下，還請陛下開恩。」

  「皇后娘娘的命令，那娘娘近來可好？」北寒烈所抓住的重點不是南宮晴私自做主的事情，而是燕傾傲的消息。

  北寒烈這句關切的話，卻讓南宮晴聽出了話外之音，果然如她所想，燕傾傲還沒想好怎麼告訴陛下這件事情，因此斷了和陛下的聯繫。

  所以，她可以斷定，陛下還不知道燕傾傲和皇甫雲之間的那筆交易。

  很好，這就是她南宮晴的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的抓住這個機會！

  「娘娘不太好，為了和皇甫雲的交易，娘娘已經愁得焦頭爛額，故此，末將才不得已冒險親自南下，就是想將其中原尾告知陛下，希望陛下能為娘娘分憂，還請陛下從寬處置末將擅離職守之罪。」

  南宮晴不但道出了想說的事情，還順便為自己求了一個情，可謂是早就想好了該怎麼說！

  北寒烈微微一頓，又輕笑道：「傲兒和皇甫雲的交易，是為了國家安好，這件事情，傲兒告訴過朕了。」

  燕傾傲怎麼可能告訴過陛下了？

  陛下是在偏袒燕傾傲？她怎麼也沒想到，陛下會如此偏袒燕傾傲！

  也或許，燕傾傲在信中告訴了陛下一部分，但並未全說，若是她全部說了，陛下不可能至今還如此淡定。

  南宮晴很快重新鎮定下來，她抬起頭，笑意盈盈的看著北寒烈，繼續開口道：「娘娘真是深明大義，為了北寒國，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寧願從此跟著南飛國皇，只是，娘娘這麼犧牲自己，實在是讓人心痛！」

  北寒烈瞳孔驟然一縮，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沐劍波和秦天煬也霎時坐直了身子，一臉的不敢置信，男人目光冰冷的看著南宮晴，聲音如高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沉沉的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陛下莫非還不知道？娘娘與皇甫雲簽訂了一紙協議，為了北寒國，娘娘就要離開陛下，跟著皇甫雲走了。」

  南宮晴面色痛心，心中卻是一片暢快，就算燕傾傲再能魅惑陛下又如何？她終究沒有福氣與陛下長相廝守！

  沐劍波和秦天煬早已目瞪口呆，誰能想得到，南宮晴竟然帶來了這樣的消息。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北寒烈，隨時準備上前去扶住他。

  北寒烈的神色瞬間恢復如常，他肆意一笑，語氣又森然如冰：「傲兒自然跟朕提過，只是這件事情，朕還沒有同意，誰說了也沒用！朕的皇后，自然是跟在朕身邊，誰要是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朕軍法處置。」

  很明顯，北寒烈還在維護燕傾傲，這個時候，誰也不能觸碰他的逆鱗，南宮晴自然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必再說！

  「陛下聖明！」南宮晴微微一笑，拱手說道。

  「南宮將軍要是沒別的事，就下去吧。」北寒烈趕人，卻只趕了她，沒趕沐劍波和秦天煬。

  看來，這兩人很得陛下的心，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或許可以從他們二人中的一人入手。

  南宮晴很快退了下去，沐劍波和秦天煬這才開始安慰北寒烈，他們清楚得很，陛下看上去越是平靜，內心越是難以控制，在陛下心中，什麼事情也比不上傲兒。

  如果傲兒和皇甫雲真的有那樣的交易，那北寒國損失的就不只是一個位列中宮的皇后，更是一位治國良才啊！

  以傲兒的智謀，北寒國的發展壯大，不過是遲早的問題，但若是傲兒離開，不但會深深的打擊陛下，北寒國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陛下，一切還是靜待娘娘回來再說吧。」沐劍波想了又想，堅持認為，只有見到了燕傾傲親自問一問，才能下結論。

  但北寒烈和秦天煬卻想得更多，若是沒有這樣的事情，南宮晴又怎敢胡言亂語？南宮晴更不可能編造這樣的謠言。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肯定是有的，只是其中詳情，還有待確認。

  方才陛下為維護傲兒，他們也沒問南宮晴皇甫雲是用什麼和傲兒交易的？如此大的一筆交易，想必南飛國要付出的，也一定不會少。

  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猜測傲兒是換取了南飛國的退兵！這樣一來，北寒國長期以來的危機也就解除了。

  「把西木婷和凌依情給朕叫過來。」北寒烈默了一會兒，對門外說道。

  西木婷和凌依情在半月之前就來了鄱州，傲兒的事情她們兩人應該知道。

  沐劍波和秦天煬皆是心中一沉，她們二人都與傲兒關係極好，想必一定會包庇傲兒，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見得會告訴他們，這樣必然惹怒陛下。

  「說說吧，你們在西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一字不漏的都告訴朕！」北寒烈黑眸沉沉的看了一眼二人，語義模糊的問道。

  西木婷和南宮晴已經來了半月有餘，這麼重大的事情卻不告訴他，今日再給她們一個機會，看她們會不會說實話。

  一字不漏？西木婷和凌依情相視一看，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

  「陛下，你想知道些什麼？」

  凌依情感覺屋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她看秦天煬的臉色就能看出來，今日似乎有些奇怪，難道是發生了什麼？

  「朕想知道你們在西南部發生的事情，挑重要的說。」北寒烈提示道，但他這個提示顯然沒起到任何作用。

  「傲兒潛入敵軍陣營，砍了鐵邱山的腦袋……」

  「在東山口的時候，夙翰被活捉了……」

  「千奕被傲兒用虛空幻陣控制住……」

  「……」西木婷說得口乾舌燥，北寒烈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打斷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似乎她所講的這些，都不是北寒烈所感興趣的。

  「還有呢？」北寒烈繼續問道。

  「……」

  西木婷又回憶著，繼續講了一大通她認為重要的，但始終沒有講到北寒烈想聽的重點之上，北寒烈面色越來越黑，周身氣壓也越來越低。

  「陛下到底想問什麼，為何不直言相問？」

  西木婷心頭也有不爽，心頭憋了一口氣，顯然她自己也知道，她說的這些並沒有讓北寒烈滿意，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啊陛下，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問吧。」見西木婷隱隱要發怒了，凌依情也說道。

  「好，那朕問你們，為何你們都來了鄱州，西南部難道沒事情了嗎？如果沒事情了，傲兒為什麼沒跟著你們一起來？」

  「原來是你想傲兒了，直說嘛，傲兒說西南部有雷厲天將軍坐鎮，沒我們什麼事情了，還說依情想天煬了，所以就讓我們過來看看，怎麼？不歡迎我們？」

  西木婷是直腸子，也不加修飾，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

  「木婷，你胡說些什麼……」凌依情臉頓時就紅了，但她知道，西木婷說的是實話。

  秦天煬和沐劍波臉色卻更加難看，西木婷這個傻妞，真沒看出來陛下在擔心什麼嗎？

  「傲兒呢？」北寒烈聲音又驟然一沉，直接問道。

  「傲兒啊，我偏不告訴你！」西木婷見北寒烈態度不好，嘴硬的說道。

  「放肆！」話音剛落，北寒烈冷厲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西木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北寒烈，這在西木婷的印象中，北寒烈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即便是她再榆木腦袋，也明白是出了什麼事情。

  「祖宗啊，你快實話實說吧，皇后娘娘現在到底在哪裡？陛下很擔心她。」

  沐劍波連忙上前，不住的朝西木婷遞眼色，秦天煬也不住的朝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難道你們兩個不知道傲兒和皇甫雲之間有一個交易？」北寒烈冷眼睨了西木婷一眼，又看向凌依情，她們到底要瞞到何時，西木婷還企圖裝傻矇混過去，簡直太可惡了。

  「……」西木婷和凌依情一臉震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陛下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傲兒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打算欺瞞朕到什麼時候？」北寒烈胸口一痛，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幾個人都嚇得變了臉色。

  「北寒烈，你說清楚，我還真不知道我們有什麼事情欺瞞你了？我倒是要好好的聽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大動肝火？」

  西木婷急得眼睛一片通紅，她是個直腸子的人，心裡的話憋不住，更不喜歡被人平白無故誤會，尤其是北寒烈。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騙過北寒烈哪怕一件小事，北寒烈卻這麼說她，這讓她難以接受。

  「陛下，木婷說得沒錯，我們真的不知道傲兒和皇甫雲的事情，他們確實在東山口單獨談了一段時間，但雙方都遣退了手下，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

  凌依情也急忙解釋，這樣的事情必須當面說清楚，若是不解釋清楚，以後恐怕會有更大的誤會。

  遣退手下？是啊，談這樣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保密的，南宮晴又怎麼會知道？

  北寒烈轉過來一想，頓時明白了些什麼，南宮晴莫非是偷聽？傲兒武功卓絕，又怎麼會連人偷聽都不知道？難道是傲兒故意讓南宮晴偷聽的？

  不管怎麼說，都要等傲兒回來再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你以為朕會相信你們嗎？」北寒烈冷冷的說道。

  原本熱鬧的夜，頓時變得異常安靜，南宮晴站在一處城樓之上，吹拂著清涼的風，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覺得過這麼輕鬆和自在，這北寒國的軍中，也終於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只要燕傾傲離開陛下，她很快就能夠站到陛下的身邊，她的夢想也會實現，這在以前，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她越發的看到了希望。

  「郡主，陛下認為西木婷和凌依情騙了他，他們之間已經心生嫌隙。」

  「如此甚好！那本將軍就可以安心前往東部一線了，希望本將軍可以再立戰功，報效陛下！」南宮晴詭異的笑道。

  鄱州城外的一處叢林，燕傾傲用樹葉吹起了曲子，她猶記得和北寒烈，大哥，輕靈和西木婷在軍中合奏的情形，那個時候，北寒國還沒有陷入三國之亂，雲舟大陸也還沒有歐陽血鋒攪亂天下大局。

  一眨眼，事事變幻無常！

  這曲逐鹿之巔，本是表現金戈鐵馬無情，江山天下人自暖的溫暖之曲，但沒有了同伴的合奏，無論自己吹奏得再動聽，也是有種孤涼之感。

  「娘娘，南宮晴已將一切稟告給陛下了。」

  「嗯，知道了。」燕傾傲淡淡的回道。

  「娘娘，您方才所談之曲，屬下在軍中聽過您和陛下，還有傾歌將軍，輕靈國師以及西郡主合奏，但方才娘娘所彈之音，好像許多曲調都不太一樣了……」

  「你發現了？」燕傾傲微微一笑。

  「是屬下多嘴。」

  這是因為，她的記憶大不如從前了，許多以前記得的事情，現在都記憶模糊了！

  師父說過，只有替她取出魂靈鏡，她才能擁有前世今生全部的記憶，不然，就會慢慢的忘記有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那些忘記的，也才能完全記起來。

  但是這樣，會消耗師父很大的元氣，師父年紀大了，她不想師父為她做出這樣的犧牲，失去一些記憶，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