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大婚前夕

  皇宮帝寢，原本細膩浪漫的粉色，已被裝飾成一片喜慶鮮艷的紅色，屋裡點著紅色的蠟燭，貼著紅色的喜字與窗花，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床上是搖曳的紅色紗幔，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紅色。

  但北寒烈看著這樣的顏色，腦中卻迴旋著女子渾身是血的模樣，他靜靜的站在窗前，雙手背負在身後，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不敢想像，如果將傲兒娶入宮中，以後會不會發生更加嚴重的事情？他可以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嗎？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門，在這個時候，沒有邀月的通報，敢擅自前來敲門的人，也就只有輕靈了，北寒烈眸光微閃，輕應了一聲「進來」。

  輕靈推門而入，眼光四處掃了一圈，在窗前看到了北寒烈，窗前的人纖瘦落寞，身上籠罩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四周的一切裝飾布置，也因了他身上的氣息而變得黯然，輕靈沒見到燕傾傲，但一看到北寒烈，他便知道燕傾傲傷得一定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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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靈輕袖一拂，吹滅了屋裡的燈，鮮亮耀眼的紅色，霎時被一片漆黑取代，眼裡再也沒有那些紅色的光芒，北寒烈的心也隨著紅燭吹滅，變得越發的沉重。

  「現在感覺怎麼樣？」輕靈對著男人所在的方向，語氣平靜的問道。

  明明關著燈，他卻好像知道男人的想法，好像隔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便能看到北寒烈的心裡，這滿屋的紅色讓他充滿了不確定，但若是將它撲滅，他又會感到怎麼樣呢？

  「不好，很不好。」北寒烈苦笑了一聲，語氣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是啊！現在才考慮放手，早就為時已晚了，他根本無法想像身處在完全黑暗的世界，他看不到傲兒，也看不到未來的光亮，甚至看不到一點曙光，這樣的日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那這樣呢？」輕靈掌心凝聚著一片真氣，赫然向著每一處有蠟燭的地方推進，一掌出手，屋裡的十幾支蠟燭重新被點燃。

  北寒烈的眼中，一瞬間又被如血般的紅色占據，無論看到哪一處，他總是能想到燕傾傲受傷的模樣，她一身鮮紅，臉上，身上，到處都流著血，但她卻倔強執著的往前走著，哪怕頭破血流，也沒有停下腳步。

  「這裡很痛！」北寒烈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沉痛沙啞，他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中霎時迸發出一道無比凌厲的光芒，輕啟唇開口：「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與其分離承受無盡的黑夜相思，不如共同攜手披荊斬棘，以前從未後悔過，如今就更不應該退縮，無論未來的路怎麼樣，他都要牽著她的手，陪在她身邊，愛她，疼她，保護她！

  「休息會兒吧，我今晚陪著你！」過了今日，烈就不再是一個人了，他將娶得自己最美的皇后，兩人共同攜手天下。

  烈的眼光沒有錯，他的堅持也沒有錯，傲兒傾城絕色，具有舉世風華，更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在今後的路上，傲兒會成為烈最得力的助手，她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一個好皇后！

  「輕靈，辛苦你了！」北寒烈感激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輕輕說道。

  這麼多年來，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不說，但他心裡有數，他們是君臣，更是摯友，他一心一意的為他考慮，一點私心也沒有，尤其是今日看到皇甫冬雨的時候，北寒烈心裡整個的都特別難受。

  當時蕭落在皇宮門口發現了皇甫冬雨，邀月前來稟告他，他說交給攝政王處理，為的就是怕輕靈為難，但當時攝政王恰好不在，邀月就將這件事稟告了輕靈，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輕靈處理的。

  輕靈曾經和皇甫冬陽有一段故事，後來皇甫冬陽為了救輕靈死了，而皇甫冬雨和皇甫冬陽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若是輕靈處理此事，他應該會看在皇甫冬陽的面子上，好好安置皇甫冬雨才是，但他最後考慮到北寒國的處境，卻是對這件事不予理睬，以至於皇甫冬雨淪落到了怡春院。

  輕靈看著北寒烈愣了一下，眸光微閃，隨後沒心沒肺的笑道：「早點睡吧，明日還要去接親，你不想讓傲兒看到你一臉憔悴的模樣吧？」

  「嗯。」北寒烈低低的應了一聲，他幹嘛對這男人說這麼煽情的話，好多餘！

  「噗……」輕靈頓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

  天空的月色越來越深，四周一片寂靜，迷濛的月光中，高掛的紅燈籠照耀著大將軍府的院子，高高的屋頂上，一群年輕人正在靜靜的賞月。

  小影挨著西木婷，兩個人時有時無的說著話，回想著一起經歷過的磨難，尤其是在南飛國的那段經歷，兩人時不時發出清悅的笑聲。

  「冷嗎？」魔影老大問。

  「不冷。」

  北寒陌挨著沐劍波，兩個人在吹牛皮，北寒陌本來在和秦天煬聊天，他和沐劍波不對付，但兩人不知怎麼的就坐到了一起吹牛皮，反而是秦天煬毫無興致的坐到了一邊。

  北寒陌身後站著雅鰈，這個女子時而警惕著四周，時而目光柔和的看著面前的男子，時而微笑，時而輕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秦天煬仿若有心事，他一個人坐在一邊，豎著耳朵傾聽樓下的人說話，樓下的人偶爾會聊到他，但緊接著就陷入了沉默，他的眉頭也跟著緊緊皺起。

  姐姐嘴上說著不怪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麼？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姐姐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姐姐安慰他，說他答應娶西龍國公主也是為了兩國友好，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他卻根本不想娶西雲合。

  姐姐知道麼？他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哪怕是違背父親的意願，他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燕傾傲的院裡，黑莓守在門外，自從她跟著小姐，小姐從未讓她守過夜，可當她今日一早醒來不見了小姐，她卻覺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後來知道小姐受了傷，她才痛恨自己的大意！

  如果她要是一直守著小姐，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意外，小姐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毀了自己的臉，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毀臉的是她，只要小姐能夠好好的。

  小姐不但一點沒怪她，還說她受傷的事情與她無關，讓她不要自責，她當時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堅持要為小姐守一夜。

  她以後再也不會偷懶了，一定要好好練習武功，要成為一個比暗非還厲害的人！

  以後進了宮，她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小姐！

  燕傾傲屋裡的燈還亮著，不知為何，她興奮了一夜，一點睡意都沒有，外面的天還沒有亮，離接親的時間也還早，但三更已過，早已是夜深人靜了。

  「依情，你休息一會兒吧，不用一直陪著我。」燕傾傲看著自己的好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我也一點都不困，一想到你要嫁給皇上了，我就替你感到高興，你若是睡不著，我就替你梳妝，梳一個美美的妝！」

  凌依情本是想著打磨時間，但一開口，又有一些尷尬，傲兒的臉上還貼著紗布，若是一直看著鏡子，只怕心裡也會不好受。

  「好啊！那你就替我梳妝吧。」燕傾傲隨意的笑了笑，表示她並不介意，她也不想讓凌依情覺得為難，畢竟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

  她比誰都想要美美的做一個新娘，但始終留有缺憾，不過，這只是短暫的，烈已經幫她仔細處理過傷口，又塗了皇宮中的秘藥，應該不會留疤，她身上以前也受過很多傷疤，塗了這種藥就沒有留疤。

  「傲兒想要梳個什麼樣的髮髻？」凌依情想了想，輕問道。

  「一個比較正式，比較隆重的髮髻。」燕傾傲微微一笑，這是她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日子，她即將身披嫁衣，與最愛的人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當然要隆重正式。

  「傲兒說得是，明日不但是你與陛下成親的日子，也是萬人矚目的封后大殿，北寒國幾百年的歷史以來，還沒有一出嫁就被封為皇后的女子呢，傲兒是第一個！」

  凌依情一邊說話，一邊解開燕傾傲的長髮，一頭如瀑的黑髮垂落在肩上，她的頭髮烏黑光亮，柔順細膩，一看就是保養得極好。

  一根根髮絲在凌依情手中流光溢彩，她雙手巧妙的編制起細細的髮絲，一點點盤於頭上，精緻，複雜，莊重，卻又不失靈動，燕傾傲很難想像，凌依情竟然會梳這樣的髮型！

  「你梳得真好！」燕傾傲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閃耀著驚喜的光芒，不吝讚嘆道。

  「傲兒，你很美，梳什麼髮型都好看，明日會有專人來給你梳妝的，她們會梳得更好看！」

  「不用她們了，依情梳得就很好，等你出嫁的時候，我也來給你梳妝，好嗎？」

  「求之不得呢，皇后娘娘！」凌依情嘻嘻的笑道。梳妝檯上放著的鳳釵閃耀著金色的光芒，金鳳栩栩如生，仿若欲展翅飛去，傲兒戴上，一定會很好看。

  兩個女子有說有笑，一夜未眠，天邊漸漸出現了一抹魚肚白，不過多久，已是黎明十分，等天一亮，就是迎親隊伍到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