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犯
2024-07-19 11:55:52
作者: 茶一茶
元宵節的燈會會一直持續到凌晨,夜市還能與早市碰個面,有些人整夜在大街上遊玩,等到早上吃過那出攤的早飯才回去睡覺。
芸在一行人雖不至於玩個整夜,卻也是逛到實在走不動了才回小院,都是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睡下。
芸在似睡非睡之間,隱約感覺有東西在自己床邊,她強撐著眼皮一瞧。
有個女子坐在她鏡前的小兀子上梳頭髮,一下下地梳得很慢,她將發尾搭理好,又緩緩抬起手梳腦後的發,但似乎有什麼束縛著,總是夠不到,只見她輕輕放下梳子,雙手扶上腦袋,猛地一用力,一下子將整個頭搬了下來。
一張慘白的鬼臉一下子對著芸在,眼角還有血一點點的滲出,她咧嘴一笑,「這下梳得到了。」
芸在被她這詭異的舉動嚇得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再看看屋裡什麼都沒有。
原來是個夢!
睡意卻是一點也沒了,她乾脆起了身。
桃丫聽到屋子裡有動靜,忙進來伺候,「姑娘怎麼才睡這麼一下。」
說著就要給芸在梳頭,芸在想到剛才的夢,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不用梳了,你就隨便給我挽一個不礙事兒的就行。」
「姑娘的發真好聞。」
芸在也發現了,昨日她洗完頭就有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那不是皂角的氣味。
「是木槿葉,公子準備的。」
芸在沒聽說過這東西,她拿了一小撮頭髮,放到鼻子下輕輕的嗅,「木槿葉?」
「傳說牛郎織女相會的時候,織女留下的相思淚會從鵲橋上落下來,落到凡間的木槿樹的葉子上,所以用木槿葉子洗頭,女子就可以得到織女的保護,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秋無靈準備的,那下次讓阿蘭也用用,讓她也快點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芸在正想著忽然覺得自己耳朵邊痒痒的,用手一摸感覺粘膩膩的,回頭一瞧正是那夢裡的女鬼,伸著長舌頭在她耳邊。
那入手的是她的舌頭!
她膩歪的狂甩自己的手,那女鬼一下子又不見了,只覺得耳邊一直有迴響。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那故事都是騙人的。」
桃丫看她突然又慌又亂,頭上還有細細的汗,擔心的問道,「姑娘怎麼了?」
芸在不想嚇到她,「我走了這些日子,城裡可有什麼新鮮的事兒?」
新鮮的事兒?還真有。
「姑娘,還真有那麼一件,前幾日有個姑娘被砍頭了,還是正月里,真是不多見。」
被砍頭的姑娘?挺多見的,今日這不就見了兩次。
「因為什麼事情被砍頭?」
「殺人,不是一般的人,是弒父殺母。」
芸在還沒緩過神來,又聽到那個聲音,在她邊上咯咯地笑。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她第一次見這麼瘋的鬼。
芸在也不去搭理那女鬼,只詢問桃丫,「為何弒父殺母?」
「不知道,只聽說是殺了爹娘的,被官府的人抓了回來,沒幾日就砍了頭。」
桃丫倒是想打聽打聽,但是她沒什麼途徑,還好姑娘回來了,姑娘總是消息靈通的,只盼著姑娘打聽清楚了告訴自己。
只是這是多大的仇啊!連父母都殺。
「姑娘,阿蘭小姐已經回去了,她讓我轉告姑娘,她去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然後再來尋小姐。」
芸在喝了一口溫茶,安下心神,「秋無靈與江潯呢?他們可是也回去了。」
「江公子還在睡覺,秋公子家裡似乎有事兒,帶了阿箏先回去了。」
這麼早,能有什麼事。
芸在點點頭,她又瞧見那女鬼現了身,依然坐在鏡子前梳頭髮。
人雖然看不見鬼,但是鬼的陰氣太重,人與鬼待在一處,無論時間長短必然會損失陽氣,陽氣消耗的多了,人就會生病,莫名其妙的虛弱下去,就如秋無靈生病那次一樣。
她自是不怕的,桃丫卻不同,她忙把桃丫指使出去。
「我有點餓了,你讓廚房給我煮一碗麵......還是煮一碗粥吧,你仔細看著,時間越久越好。」
桃丫不清楚,心裡想著難道是姑娘對灶上媽媽的手藝不滿意了,還要她看著,
她要快點去給媽媽提個醒,免得哪日被趕出去,現在這樣的活可不好找。
芸在見桃丫關了門出去,她才走到那女鬼身邊,淡淡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她繼續梳她的頭髮,一下又一下,也不抬眼瞧芸在,芸在以為她不會答話了,她才慢悠悠開了口。
「我叫七娘,尹七娘。」
尹不是常見的姓氏。
「不知道我能為姑娘做些什麼?」
她又不答話,繼續梳自己的頭髮,還是一下又一下。
「姑娘的頭髮養得很好。」
她抬頭看一眼芸在,皮笑肉不笑,話裡帶了三分不屑七分嘲弄,「那我看姑娘你眼神可不怎麼好!」
芸在一時間不理解她為何如此說。
尹七娘又哧笑一聲,「你看不到我這頭髮上都是虱子,那牢房裡又冷又濕,到處都是虱子跳蚤,爬的我滿身滿頭都是。」
所以這姑娘一直在這裡用她的梳子當篦子,在這裡篦虱子?
芸在後退幾步,拿手摸摸自己脖子,她也莫名地覺得有點痒痒的。
「我娘一直用木槿葉子泡水給我洗頭,你頭髮上都是那個味道,我就想你家裡肯定有,昨日就跟著你回來了,姐姐可否借給我一點,這個季節的木槿葉子可不好尋得很。」
那尹七娘又拿出一副小女兒姿態,嬌滴滴的,芸在要不是見識過她抱著自己的腦袋梳頭,真的要把她當作一隻小可憐鬼了。
「姑娘此次隨我來,只為借木槿葉子洗頭。」
尹七娘小腦袋點的如搗蒜。
芸在都怕她一不小心直接掉下來。
「沒錯,沒錯,我只想借木槿葉子讓姐姐給我洗頭。」
借木槿葉子,讓姐姐給她洗頭!
芸在強壓著怒氣,「那你的頭在哪裡啊?」
她又開始梳頭,語氣里散漫的很,仿佛要找的是別人的頭,「不知道,或許在刑場?或許在亂葬崗?或許掛在城門上?你自己去找找吧,我現在頭癢得很,你要是不快點,我就只能給自己換一個乾淨的頭了。」
她對著芸在莞爾一笑,像一個沒程府的小姑娘,「那個丫鬟的頭我就挺喜歡,」她還拿著手比劃了幾下,「感覺大小也合適。」
真是個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