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大發雷霆
2024-07-19 10:51:28
作者: 斑之
如此盛景當前,便是兩個調皮活潑的孩子也都安靜下來,如痴如醉地看著。
阿嬌還聽見暠兒和他妹妹說回去要父皇教他丹青,把眼前的美景畫下來。
元暶滿不在乎地說不就畫畫嗎?哥哥你這麼聰明不用教的。
然後,阿嬌就看著暠兒硬生生地在妹妹崇拜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她微微莞爾,元暶心中最厲害的從來都是她哥哥。
弄得劉徹為這跟她私底下較勁,說他幾歲時就能怎麼樣怎麼樣。
也真是不嫌幼稚,跟才兩歲的孩子比。
等暠兒一字不差地把去歲冬里劉徹教他們的詩經念出來,劉徹立時就忘了計較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幾乎是熱淚盈眶地又說出了「暠兒類我」,拉著阿嬌一遍遍說將來暠兒一定能繼承他的志向。
阿嬌無語地望著他,對,聰明就是類你。
雪獅子噠噠噠地甩開四蹄跑過來,打了個響鼻,拿腦袋蹭阿嬌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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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笑著俯下身去,抱住它的脖子,摸著它的頭問:「雪獅子走了這麼遠的路,累嗎?」
元暶在那邊聽著了,站起來一本正經地教導阿嬌。
「雪獅獅是馬馬……馬馬……跑千里……馬馬不累……」
她可愛的模樣叫四周的侍女黃門頓時笑成一片,阿嬌失笑應道:「嗯,我們元暶說的對。」
元暶跟她哥哥學會了御下威嚴,瞪向笑著的宮娥們氣呼呼地道:「不准笑!再笑……打手手……」
阿嬌摟住雪獅子,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雪獅子似乎知道自己是話題的中心,抬頭望望阿嬌又望望元暶。
待元暶喝住了宮娥們的笑聲,甜甜糯糯地叫了它一聲「獅獅「,就從阿嬌手裡掙脫開歡快地跑向元暶。
這個時候哪像馬嘛?明明是狗!
也就瘋跑的時候,還像馬。
阿嬌笑著起身,重新望向窗外的一片秋色。
每當面臨如畫美景時,為陳嬌時學過的那些詩句名篇就拼命地往外鑽,洶湧澎湃地往外鑽。
要不是阿嬌能克制住自己,現在早把自己蘇成了一代才女。
好吧,她承認主要是漢代寫賦,唐詩宋詞對漢人來說衝擊力太大了,他們欣賞不來。
但毫不影響她細細地品味這其中的妙處,一詞一句俱是畫,漢語真真是博大精深,叫人不得不為之驕傲。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
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
…………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
甚而還想起了一句現代詩,只是作者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秋天把舊葉子揉掉了,你要聽新故事嗎。靜靜的河水睜著眼睛,笑著說: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她不解其中深意,卻不禁有些被詩句中渲染開的悲傷濕潤了雙眼。
正當她好不容易有了點文藝女青年的氣質,心中已然盤旋著一句詩句就要念出來時。
「皇后殿下——」
春陀尖細的嗓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下就把阿嬌的詩興嚇得魂飛魄散,飄飄然不知道哪去了。
她有些惱火地看向春陀,沒好氣地問他:「怎麼了?」
春陀也知道擾了阿嬌的雅興,但此時也顧不得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淋漓。哭喪著臉對阿嬌說:「殿下您快回去,陛下要殺太常!」
啊?
阿嬌大驚失色,太常!
這可是九卿之首,是能隨隨便便說殺就殺的嗎?
劉徹這又是發什麼瘋!
她也來不及多問,心下明白劉徹氣頭上真是什麼都乾的出來。
前次還只是說和張湯因為李廣殺霸陵尉的案子鬧得不可開交,就差點要動真格殺張湯。
想到這裡她只吩咐了句叫海棠和玉蘭帶兩個孩子回去,就坐了軟轎隨春陀往宣室殿趕,一路上不住地催促快一點快一點。
等好不容易到了宣室殿,一邊小跑一邊問春陀:「這次是什麼事?」
春陀苦著個臉道:「奴婢也不知道,先開始還好好的,後面就聽見陛下在裡面勃然大怒。陛下劍都拔了,要不是丞相也在,死命攔著,只怕人頭早都落地了。」
阿嬌蹙眉,實在想不明白掌管皇室宗親並無實權的太常能有什麼犯到劉徹手裡的。
想必也是真惹急他了,不然不會動殺心。
現下的太常是孔臧,阿嬌聽大哥和二哥說起過他,似乎為人過於方正、嚴守禮制,規規矩矩的,怎能和劉徹起這麼大的衝突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疾步上前推開殿門,轉過正殿往裡去。
一路上很安靜,或者說寂靜。
阿嬌的心卻跳的更厲害了,若是劉徹像上次那樣大發雷霆,說明還未下了殺心。
今次這般,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劉徹冷靜下來後仍然非殺不可。
想明白此節,一路上的心如火灼忽然就平靜下去了。
別管那人該不該死,只要劉徹想叫他死,那他就是該死的。
二選一的選擇題中,阿嬌從來只會選劉徹,這就是她的世界觀。
其實,對於陳阿嬌來說,她的世界從來只有劉徹兩個字。
前世今生,從未改變。
今生把目光投向朝堂,投向匈奴,說到底不過為的還是劉徹。
她站定,調勻了氣息方才推開里殿的門。
殿內比外邊更寂靜,一種死一樣的寂靜瀰漫在其間。
書案前的博山爐中青煙緩緩盤旋上升,時聞香灰輕然頹倒的聲音。
劉徹坐在案前寒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見到阿嬌來方才有了絲煙火氣。
太常跪在案前,身板卻是挺的筆直,丞相站在他身側,一副無奈的樣子,見得皇后來了俱都行禮問好。
阿嬌輕聲叫起,目光卻落在劉徹身上,她想看看他是不是還在氣頭上。
劉徹嘴角勾起,露出一個落拓不羈的笑容,渾然不見有什麼不悅,起身上前握住阿嬌的手。
暗啞著嗓子低聲問她:「你怎麼來了?又是春陀多嘴?」
說到這露出了些無奈的笑,「這個奴婢,總是害怕朕成了史書上的昏君、暴君。」
也不知怎地,又來了些氣,「史書上縱然真寫朕是昏庸之君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是史官們上下嘴皮一碰就能給朕蓋棺定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