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夜驚鴛鴦

  幽暗的夜，學校的路燈只能點亮的那點區域裡飛旋著白色的點點。

  米秋伸出手掌，一粒粒晶瑩剔透的冰晶落入掌心，隨即融化成水，涼意侵入皮膚，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下雪了。」

  江愷灃走出來，剛好看到逆光下站著的米秋身著紅色的毛衣在黑夜中仿若綻開的玫瑰花。

  

  記得第一次在學校路上見到的她面黃肌瘦，就像發育不良的黃豆芽，短短半年時間竟變化如此之大。

  米秋扭頭看到江愷灃站在門邊，一襲黑色的風衣將他包裹在黑夜裡，冷白的皮膚顯得人更加清冷、凌厲，「今年的第一場雪。」

  江愷灃走過去，和米秋一樣伸出手，任雪花一朵朵落在掌心。

  「越來越大了。」

  「嗯，今晚下一夜，明天早上就能起來堆雪人。」米秋抱著胳膊，這一會兒的功夫，整個人都要凍透了。

  江愷灃脫下風衣遞給她，被米秋白了一眼，「嫌自己身體太健康了？」

  說完，跑進屋內，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圍巾帽子裝備齊全，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雙眼睛，在雪花飛舞的燈下忽閃忽閃地發亮。

  「給。」

  江愷灃看著她手上的圍巾，「給我的？」

  「嗯，快裹上，這麼好的雪夜不散步，太可惜了，要不要陪我走一走？」

  江愷灃沒有猶豫，接過去圍上了。

  畢雨儂在屋內看見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說好的潔癖呢？合計就只嫌棄我？

  兩人走在學校的主路上，路邊擺著各種小攤位，有學生勤工儉學的學生，也有從外面進來的攤販，各種肉香味兒雜糅在一起，不斷衝擊路人的味蕾。

  「吃飽了嗎？要不要吃點兒什麼？我請客。」米秋扭頭問江愷灃。

  江愷灃看著她，看得米秋忍不住笑了，「不要用你這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著我，怪嚇人的。」

  江愷灃笑了，「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米秋笑笑不再說話，腳下了拐了個彎，朝更僻靜的地方走。

  江愷灃不說也不問，靜靜地走在她旁邊，雪越下越大，腳下漸漸能踩出咯吱咯吱聲。

  「不問我為什麼找你散步？」米秋因為裹著圍巾，聲音吐出來有些含糊。

  「為什麼？」

  米秋忍不住想翻白眼，這人怎麼一點趣味都沒有啊？

  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直奔主題，「可以跟我說說它嗎？」

  江愷灃停了三秒，「咱們可以信息交換嗎？」

  「我覺得你更適合當商人。」

  江愷灃搖頭，「實屬無奈，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米秋頓住腳，扭頭看著他，「那咱們乾脆些，我也需要你的幫助，說說你的條件。」

  元旦之夜因為這場大雪，氛圍愈加的歡騰，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聲音都比往日清脆幾分，興奮幾分，學校所有人全部都跑出來了，即便是偏僻之地，也需要與人不斷地錯開而行。

  湖心中間有一座亭子，米秋建議過去那邊說話，江愷灃同意。

  「可以跟我說說……」米秋剛開口，被江愷灃一把拉住，輕捂住嘴巴避到石柱子後面。

  米秋掙扎了一下，紋絲不動，很快她就發現對方身上是真暖和啊，哪怕只穿了一件風衣，後背靠著的位置都跟烤爐一樣。

  「有人。」

  氣聲打在米秋的耳朵上，癢得很，想揉耳朵，可又感覺怪怪的。

  有人就有人唄，怎麼搞得跟做賊似的。

  等她轉過身，立馬曉得他為何攔住往前沖的自己了。

  一對兒情侶正忘我地接吻，若是自己直接闖過去，的確挺尷尬。

  離開亭子，兩人都沒開口，最後是米秋憋不住了，「天兒冷，抱著暖和。」

  江愷灃扭頭看她一眼，沒說話。

  「你好像是真不怕冷。」

  江愷灃又看她一眼，「你很怕冷？」

  米秋點頭，「哪有女孩子不怕冷的，往年冬天都裹得跟個球一樣，今年身體好些了，接著我們剛才的話題，你想我幫你什麼？」

  江愷灃指著前面一棟玻璃房，「雪下大了，我們過去避一避？坐下來我細講給你聽。」

  米秋狐疑，這麼複雜嗎？

  「那裡是學校的暖房，學生進不去的。」

  不知道對方是沒聽見，還是不信她的話，腳步反而加快了，直直往裡闖。

  「咦？你小子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乾癟的老頭兒頭髮已經花白，佝僂著腰在觀察一株植物，聽見開門聲，扭頭看見他們倆，臉上先是不悅，剛要開口呵斥就看見了米秋身後的江愷灃，表情立馬變了。

  「這是梅伯，我以前的繪畫老師，也是滬大花房的主人。」

  「這位是？」梅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一個朋友，剛好走到這兒，雪下大了，想找梅伯借個地兒說說話。」

  梅伯瞭然的表情，笑道，「行，你自便。」

  說完，轉身繼續研究自己的花兒去了，仿佛身後的兩人從未出現過。

  米秋跟著江愷灃在花房裡轉了幾個彎，走到一處小小的玻璃房裡，裡面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氣質。

  外面是花房，空氣濕度高，裡面是畫室兼茶室，溫度適宜，淡淡的茶香縈繞著，窗外竹林雪松，賞雪還是賞花都擁有絕佳的視線角度。

  「坐吧，梅伯擅烹茶，而且收藏的茶葉都不錯。」

  米秋點頭，「主人品味很好。」

  江愷灃輕笑，米秋都愣住了，主要是太少見到他笑了。

  清冷美人突然一笑，春意盈室啊。

  「你就應該多笑。」

  江愷灃笑意更深了，「難怪你和五月能成為好朋友。」

  「為什麼？」

  米秋願聞其詳。

  「因為你們本質上是一類人，純粹、簡單、直接。」

  額～這三個詞加起來，怎麼聽著不像好話呢？

  「你還是接著剛才的話說吧，跟你聊天壓力太大。」

  米秋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嫌棄，一個沒有情趣，就連好聽的話說出來都奇奇怪怪的人，還是直奔主題的好。

  江愷灃燒水泡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立馬接米秋的話，直到一杯清茶放到她面前才開口，「我懷疑這把鑰匙與我爸的死因有關。」

  剛抿了一口茶，準備細品一番，就被他這番話嚇得差點兒噴出來。

  「我家的鑰匙怎麼會，怎麼會牽涉到你父親的性命？」

  江愷灃遞給她一張紙巾，「你爸爸創立的公司被江氏收購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米秋蹭得站起來，「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