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鑰匙的歸屬者

2024-05-02 20:22:54 作者: 寸心小號

  江愷灃光腳盤腿坐在地板上,聽著苔蘚箱裡潺潺的流水聲,背靠牆壁,手指在一串數字上摩挲著,最終還是沒有打出去。

  頹然的放下手機,閉目養神。

  從家裡出事,他就沒有睡過整覺了。

  要麼睡不著,耗盡體力強迫入眠後,就會開始做清明夢,一層又一層的夢境讓他無法分清究竟哪一層才是現實。

  這些年,他漸漸已經能夠控夢了,清明夢的次數逐漸減少。

  可最近,他又開始了。

  就剛才,他自己在夢中死了七次,每一次都極盡痛苦,若不是意志力強大,真恨不得直接死去。

  而夢中殺死他的,皆是同一個人,明明他從未對她產生過任何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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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看到李幼雪未接來電時,懷疑夢根本沒醒。

  除了清明夢,他還會看到米秋的人生夢,一段一段,皆是她最狼狽最傷心的時候。

  就在剛才,他最後一層夢中醒來時,筋脈盡斷,血盡而亡,醒來時旁邊躺著不知生死的米秋,身上滿是被蹂躪後的痕跡,表情痛苦,淚濕透了枕頭。

  他很想伸手試探她的鼻息,死亡在下一秒出現,這次真的醒了過來,因為聽見了苔蘚缸的潺潺流水聲。

  所以,李幼雪的電話不是夢。

  他真的清醒過來了。

  江愷灃就在地板上,背靠著牆壁迷迷濛蒙,斷斷續續地睡了兩個小時,天微亮,他睜開眼睛,看不出絲毫疲憊。

  晨跑十公里,是他從父親去世後養成的習慣。

  公寓其實就在離米秋學校不遠的地方,他放棄原有的路線,在門衛處出示證件,跑進了滬大的校園。

  五月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動靜,扭頭見米秋開始穿鞋,有些奇怪,「這麼早你去哪兒啊?」

  「跑步。你接著睡,我給你帶早餐回來。」說完,帶上衛衣的帽子出發了。

  五月徹底無語,這女人已經卷得沒邊兒了。

  功課要第一,賺錢要趁早,買房要千萬,如今連運動都等不及天亮了。

  躺平躺平,不然會累死的。

  腦子裡迷迷糊糊吐槽了一輪,翻身繼續睡。

  左翻翻,右翻翻,該死!

  五月氣憤地坐起來,瞪著米秋的床,這女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等等,她起來這麼早幹什麼?

  吩音打開床圍剛好對上五月疑惑的眼神,沖她招手,「早。」

  「你這麼早就爬起來化妝?」

  吩音搖頭,「化妝品都送人了,我去湖邊背書。」

  啊?五月探出身子,見她桌面上的乾乾淨淨,頗有些不習慣。

  「你再睡一會兒,你們倆的熱水壺我帶走了,剛好路過開水房。」

  「我在做夢,我肯定在做夢。」五月嘀嘀咕咕,再次鑽進被窩,睡覺睡覺,一覺醒來,米秋沒卷,吩音正在化妝。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五月再無法自欺欺人,氣憤地錘床爬起來,「你們一個個都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活了?」

  滬市的冬天會結霜,操場的草皮全是白色,呵氣成霧,跑一會兒,頭上眉毛和睫毛上就會凝結點點晶白的水珠,似霜又不是霜。

  米秋堅持跑步已經有兩個月了,往日裡跑完買早餐回去,五月還沒醒。

  五月真懊悔自己的好奇心,為什麼要睜眼睛?不知道還可以心安理得地睡懶覺,如今曉得了,被卷著跑是真痛苦啊!

  滬大本就是異國的最高學府,這裡最不缺的是兩類人,一是聰明人,二是勤奮者。哪怕天尚未亮透,操場上依稀可見不少運動的人。

  運動的人中間有跑得快的,有跑得慢的人,江愷灃是前者,跑著跑著,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熟人。

  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江愷灃猶豫著,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下來了。

  可再慢也比米秋快,腿長的優勢在這裡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秋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扭頭一看,嚇一跳。

  江愷灃一愣,「我來這裡跑步。」

  「你怎麼會來這裡跑步?」米秋眼中的懷疑毫不掩飾,江愷灃看著竟覺得有幾分可愛,「來看美女。」

  米秋翻了個白眼,加快步伐。

  「你隨意。」

  江愷灃笑了,「你這樣跑步很容易受傷的。」說著,追了上去。

  米秋不搭理他。

  「上半身微微前傾,頭部和肩部不要動,胳膊放鬆地擺動,對,身子前傾的時候,腳跟就會離地,這樣跑起來會輕鬆些……」

  米秋是真的不想搭理啊,但無奈對方指導有術,身子的確輕鬆了幾分。

  當他跟著自己一起下跑道,忍不住了,「你怎麼這麼閒?」

  江愷灃被問得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我都累成狗了,你說我閒?」

  周一不上班,跑來這裡看美女,你說你累成狗?米秋一臉不信。

  「你明天還來跑步嗎?」

  米秋一臉警惕,你要幹什麼?

  江愷灃看著眼前這張充滿生機的臉,心就忍不住地欣喜,現實遠比夢境要好得多。

  「沒事,就隨口一問。」

  「你來我就不來,你不來我就來。」

  米秋的話將他噎得說不出半個字,更沒注意腳底下的坑,一個趔趄,幸好平衡感不錯,狗啃屎之前穩住了。

  隨著他身體的大幅度晃動,領口處甩出來一把鑰匙。

  這把鑰匙怎麼會在他身上?米秋滿腹疑惑。

  「我可以看看嗎?」

  什麼?江愷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領口處帶的那把鑰匙。」

  江愷灃臉色大變,身子微不可察地顫抖著,「你怎麼知道這是鑰匙?」

  米秋疑惑地看著他,「不是鑰匙是什麼?」

  「我不知道。」

  「我可以看看嗎?」

  江愷灃取下來遞給她,眼中醞釀著暴風雨,被長而密的睫毛遮掩著。

  米秋打量著手中這把有著繁複古樸花紋的鑰匙,不知道被誰在頂端打了個洞,忍不住瞅了對面人一眼,腹語將他罵了一頓,腦子有包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見她只是用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紋路,遲遲不開口,一向沉得住氣的江愷灃著急了。

  「你鑰匙嗎?」

  米秋看著被破壞掉的鑰匙心情本就低落,見他一再懷疑自己的話,便有些不耐煩了,「你都不知道它是什麼,為什麼要打個洞貼身帶著?知不知道,你再歪一點點,就破壞花紋了?它就真的只剩掛件兒的價值了。」

  江愷灃呼吸一窒,「那你知道這把鑰匙能打開那個箱子嗎?」

  米秋的懷疑到這裡,已經上升到了極點,捏著鑰匙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這把鑰匙從哪兒來的?」

  「我爸留給我的。」

  「你爸怎麼會有這把鑰匙?」

  江愷灃搖頭。

  米秋怒視他,「你撒謊。你爸既然把它送給你了,怎麼會不告訴你它的用處?」

  「我收到這把鑰匙的時候,我爸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意思?

  「我懷疑這把鑰匙能找到我爸死亡的真相。」

  米秋下意識後退,雷達啟動,此人身上有麻煩,要遠離。

  「你可以幫我嗎?」

  米秋冷笑,「我為什麼要幫你?還有,這把鑰匙是我爸送給我的周歲生日禮物?我明明一直貼身放著,可搬完家,不光鑰匙不見了,連著那個盒子也一併找不著了。今天你來告訴我,這把鑰匙是你爸臨死前給你的,我要怎麼幫你?」

  「周歲禮物?」

  「不信?」

  米秋將鑰匙最頂端的位置懟到他眼前,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放大鏡,「張開你的眼睛好好看,這裡是不是有篆體微雕的米秋二字?還有,這把鑰匙上面的花紋我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要我證明嗎?」

  江愷灃搖頭,「我相信。」

  米秋轉身走,被江愷灃一把扯住。

  「要幹什麼?」米秋怒問道。

  江愷灃剛看到的一點曙光如今被米秋捏巴捏巴全攥在手裡,「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

  「既然知道很過分,那就別開口了。」米秋扯出自己的衣服,冷著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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