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見黑白無常

2024-05-02 20:22:09 作者: 寸心小號

  米秋只覺得腦袋要被無數個為什麼撐爆了,疼得在樹幹上撞,這樣能勉強緩解幾分。

  在她沒注意的地方,被磕破的額頭滲出血來,染紅了樹幹,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仿佛那抹鮮紅從未出現過。

  明明兩人一起長大,一起從困苦的日子裡相扶走出來的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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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不是突然變得陌生,只是自己一直都不願承認而已。

  前世的林五月不止一次罵自己沒腦子,世界上又不是沒男人了,非得在谷雲濤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所以,他以前一直都在欺騙自己。

  米秋像瘋魔了一樣,又哭又笑,撕心裂肺的喊著,紅色松鼠被嚇得鑽進樹洞裡,原本要出來喝水的錦雞也被嚇跑了。

  哭到脫力的米秋躺在草地上,摸摸臉,丑嗎?

  哈哈哈,真是愚蠢至極的女人,為了這樣一條毒蛇,竟然忙到連鏡子的時間都沒有,身兼數職,只為養他,只為攢夠錢買房,與他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米秋啊米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

  二十歲生日那天兩人確定情侶關係,最親密的舉動只有牽手,擁抱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接吻,偏自己以為對方是出於尊重,哈哈哈,尊重,去他麼的尊重!

  被踹下天坑,真是活該啊!

  不,憑什麼?憑什麼是我活該?是他欺騙了我,是他花著我死命掙來的錢,還嫌棄我丑?我沒有錯,是他該死!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小時候的自己剛到澗水鎮還不熟悉新環境,是他帶著自己一條條穿梭水巷,搖著船槳,叮囑自己一定要記得回家的路;是他在別人欺負自己時,哪怕頭破血流,也要維護自己;是他每天早上都會藏著一顆糖,去上學的路上,一人半顆......

  什麼時候開始的?

  米秋一點點回憶著,可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讀大學期間,他很忙,要忙著考研,忙著完成導師任務,畢業後忙著找工作,應酬......自己也很忙,要忙著打工掙錢,忙著趕作業,忙著為他準備早晚餐送過去......

  米秋揪著自己的頭髮,蹲在地上痛苦地回憶著,為什麼?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

  孩子,不對,那個喝醉的晚上,是他,自己明明不喝酒,是他說心情好讓自己去酒吧陪他喝兩杯。

  從未去過酒吧的自己一杯果酒就倒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

  米秋蜷縮著身子,撲面而來的痛苦回憶將她徹底淹沒,暈死過去。

  一叢柔軟的枝條輕輕將她捲起來,包裹成蠶繭,一點點沒入葳蕤地枝幹中,風吹葉動,輕輕吟唱著......

  「米秋,起床啦,再不起來教官又要罰你站軍姿了。」

  林五月手忙腳亂地穿衣服,疊被子,還不忘招呼呼呼大睡的米秋。

  米秋被林五月爬到床上硬拽起來,才發現自己從夢裡出來了。

  「我靠!」

  米秋見她一臉震驚地盯著自己的雙手,還沒發現自己的異常。

  「你身上糊了一層啥呀?滑膩膩的,昨晚沒洗澡麼?」

  米秋抬胳膊聞了聞,差點兒吐了,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明明在你前面洗的澡。」

  林五月一邊往下爬,一邊絮絮叨叨,「完蛋了完蛋了,肯定要遲到了,我還沒吃早飯,不行,我得往肚子裡塞點兒東西,不然站軍姿得餓死,巧克力會胖,不行,這會兒耗體力需要高熱量......」

  「五月。」

  啊?林五月正在零食箱裡挑挑揀揀,聽見米秋喊她,扭頭一看,一朵花飄下來。

  「給!」

  林五月看著手中的花,嗅了嗅,一臉好奇,「好香啊,你從哪兒弄來的?」

  米秋爬下床,拿起洗漱用品,「夢裡摘的。幫我請假,說我身體不舒服,回頭補請假條,愛你麼麼噠。」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鬧鐘,「你還有三分鐘吃東西,加油。」

  林五月一聲尖叫。

  米秋關好浴室的門,解開睡衣的扣子,從洗漱籃里拿出一面鏡子。

  米秋拿著暖水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米秋?想什麼呢?」

  面前這個男人身高一米八,文質彬彬,穿著白襯衫黑褲子,語氣不算溫柔,但當你看著他的眼睛,會相信裡面的那份深情只為了你。

  尤其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露出淺淺的兩個酒窩,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米秋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谷雲濤眉心微蹙,見米秋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竟有些摸不著她的心思。

  「米秋?」

  「嗯?你怎麼會來這兒?」米秋反應過來,立馬展顏一笑,實則每一根神經都已經繃到極致。

  谷雲濤想伸手摸摸她的頭,不料對方突然轉身朝旁邊的同學打招呼,讓停在半空的手微微有些尷尬。

  谷雲濤收回手,手指頭下意識捻動著,看著眼前這個和同學說笑的米秋,一時竟有些陌生。

  不過短短一個星期,發生了什麼?

  讓這個一向卑怯靦腆,從不違逆自己人竟然隱隱想要脫離自己掌控。

  「米秋,這位是?」林五月好奇地看著谷雲濤。

  谷雲濤主動上前打招呼,「你好,我叫谷雲濤,最近麻煩你們照顧我家秋秋了。」

  林五月視線在米秋和谷雲濤來回掃,尾光瞥到米秋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立馬上前挽住米秋的胳膊,親密地貼靠在一起。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互相照顧是應該的,不麻煩不麻煩。」

  谷雲濤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

  米秋笑了,反挽住她,「獨寵你。」

  林五月噘嘴兒親了一下,「愛你。」

  米秋眼神黏糊地看著她,「愛你。」

  谷雲濤看著黏糊的兩個人,渾身起雞皮,嚴重生理不適,「米秋,你什麼時候,這麼.......」

  米秋和林五月相視一笑。

  米秋拉著林五月站到谷雲濤米麵前,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抖,聲音就顯得有些生硬,「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林五月,這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鄰居谷雲濤。」

  鄰居?

  緊捏著拳頭隱藏自己的情緒,谷雲濤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不過短短半個月,進入大學的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前明明事事都匯報,恨不得把每一分鐘的心情都分享給自己。

  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就消失了,逼得他不得不來探個究竟。

  谷雲濤大腦快速轉動,嘴角揚起一抹不可挑剔的溫暖,「I前些日子有點忙一直沒有謝謝你的室友,你好,我叫谷雲濤,有沒有榮幸請兩位女士吃頓午飯?」

  請吃飯?天上下紅雨了?米秋滿腦子困惑,但臉上不顯。

  「雲濤,我們還有點別的事情,請吃飯就不用了。」

  米秋強壓住生理不適,快速敷衍幾句,將谷雲濤打發了。

  「走,走,吃飯去,快餓死了。」林五月拉著米秋要往人流中沖,結果渾身僵硬的米秋腿腳沒跟上,被拖拽著摔倒在地。

  明明是炙熱的九月,頭頂滿冠的綠葉被烤得冒油,可身上卻冷的要命,仿佛冰霜將骨頭縫都凍住了。

  林五月嚇一跳,忙追問米秋有沒有事?

  「這位同學,請問八坡怎麼走?」

  米秋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這不是勾我性命的黑白無常嗎?

  經受不住二次刺激的米秋,華麗麗地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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