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天坑的夢
2024-05-02 20:22:07
作者: 寸心小號
不曉得為啥,看到米秋的第一眼就想逗她,對方越是靦腆,越是想撩她說話。看她臉紅說不出話來,算是枯燥的大學生活唯一有意思的事情。
腳剛站穩一個台階,抬頭撞進米秋黑黝黝的眼睛裡,嚇得腳一滑差點兒摔下去。
心臟噗通噗通亂跳,猛拍胸口,「媽呀,你嚇死我了。」
米秋看著林五月,明明裂著嘴在笑,可眼淚卻嘩啦啦流的更誇張了。
「五月,我好餓。」
啊?林五月張著嘴巴看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早上沒吃早餐。」
「哦哦哦,我這裡有巧克力,還有草莓,餅乾......你還想吃什麼?」
林五月著急地從柜子上搜羅了一堆東西碰到米秋面前。
「醜人多作怪。」
吩音忘了拿洗面奶,剛出來,就聽見米秋問五月要吃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林五月踢了一腳她的凳子,差點兒把吩音撞倒。
「你有病啊?」
林五月把東西往米秋床頭一放,指著吩音的鼻子開罵,「不指望你關心同學,但嘴能不能不要這麼賤?老老實實當個人不好嗎?」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憑什麼這樣罵我?」
「就憑你早上不刷牙,一張嘴光噴糞!!還有,你喜歡當玩意兒我不阻攔,但別在我面前污染空氣。」
吩音氣得渾身發抖,偏又吵不過她,抹眼淚一跺腳,跑進衛生間了。
林五月罵完,扭頭一看,米秋吃的滿嘴都是餅乾屑,傻眼了,「你這是吃著我的零食,瞅我幫你罵人的熱鬧嗎?」
米秋點頭。
林五月又氣又好笑,「還真是有意思,前幾日膽小得像只倉鼠,今兒怎麼了?」
米秋吃了兩顆巧克力和一袋黑乎乎但賊好吃的餅乾後,稍微有了點力氣,扶著床沿坐起來,看著林五月繼續笑。
「五月,遇見你真好。」
林五月一哆嗦,搓了搓胳膊,「你這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麻死人。」
米秋扶著床慢慢挪下來。
林五月護著下床,坐在床下面的凳子上。
「真沒事?」
米秋搖頭,「沒事,老毛病了。」
林五月輕呼一口氣,「沒事就好,瞅你剛才那樣兒,還以為找閻王報導去了。」
「嗯,去了,但閻王不收我。」
林五月盯著她看。
米秋笑著任她看。
林五月摸著自己下巴琢磨著,「之前是我看走眼了,哪裡是小倉鼠,明明就是只小野貓。」
「那你喜不喜歡?」
林五月嚇得後退半步,捂著自己的胸口,「你,你,我不好這口哈。」
米秋這一刻,終於笑出聲了,朝林五月伸手,「你好,我叫米秋,很高興認識你,林五月,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
林五月滿眼不信任,正猶豫著,手被一把拽過去。
「好啦,從現在開始,林五月和米秋就是好朋友了,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好朋友。」米秋握著米秋的手,搖啊搖,晃啊晃。
林五月投降,「行了行了,我答應還不成麼?你先鬆手,我肚子快餓死了,咱們再不去吃飯,食堂要關門了。」
米秋剛要站起來,被林五月一把摁回椅子上坐好,「你坐著,我去打飯。」
說完,不等米秋開口,轉身跑出寢室。
爽直善良快樂的林五月竟然也有被自己拿捏的一天,米秋忍不住想笑。
笑容維持不過三秒,轉身看著鏡中的自己,便消失在18歲的軀殼裡。
18歲真好,哪怕裡面住進了一具滿是仇恨的靈魂。
米秋咧嘴,得習慣笑才行呀!
當她被樹枝貫穿,睜眼看著自己渾身的血肉被禿鷲一口一口啄掉,恨便刻進了骨子裡。
她以為死了,就能解脫了,可閻王不收呢。
前世的自己,在男人面前低入塵埃。
此生重來,滾他媽的男人!
深夜,米秋揪著自己的衣領,脖頸上冒起青筋,臉漲得通紅,整個人像打挺的鯉魚直直地在床上彈跳,顫動著。
室友們白天被無情地教官訓得太苦,個個睡得死沉死沉,無一人發現米秋的異常。
米秋覺得自己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無法喘息亦無法掙脫,被黑暗吞噬掉的那一刻,滿心不甘,難道好不容易從閻王那兒偷回來的性命,就這樣沒了?
當她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理解了何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睜開眼睛前,下意識摸自己的小肚子,依舊是自己那套穿了五年,滿是毛球的睡衣,可耳邊卻不再是黑夜的寂靜。
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自己耳朵邊蹭啊蹭,癢到骨子裡面去了。
這是哪兒?
蔥鬱的綠和四處溜達的兔子和錦雞,不遠處甚至還有一頭漂亮的梅花鹿在清澈的清泉邊飲水,氤氳水霧中一股濃郁的硫磺味兒。
竟是溫泉?
自己這從一個夢落進了另外一個夢裡麼?
米秋深呼一口氣,空氣是甜的。
烈火炙烤也好,洪水猛獸吞噬也罷,只要不是閻王索命就行。
米秋也不知這個夢境究竟能持續多久,難得來到這麼一個仙境之地,飽腹一頓,泡個溫泉再美美睡一覺,才有力氣應對明天的苦難。
身體力行的米秋捉住剛才在她耳邊蹭出雞皮疙瘩的兔子RUA了一會兒,覺得目前最好入口的是樹上的果子,可當她的視線一點點從地面滑到果子上,再落回地面上時,膽怯了,這要是摔下來,還不得成肉餅啊!
看到這些樹,臨死前被貫穿的感覺立馬被喚醒,下意識就想離得遠一些,再遠一些,可這裡全都是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現實不就如此麼?越是逃越是張牙舞爪地在你面前叫囂。
努力克服不適感,深呼吸,再深呼吸,米秋努力讓自己放鬆。
不行,必須轉移注意力。
最後,她把視線落在了毫無危機意識,正在撅著毛茸茸的尾巴勤懇地剝栗子的紅松鼠身上。
小傢伙真勤快呀,旁邊的栗子殼都已經堆得比它身子還高了還在忙碌著。
米秋強摁住羞恥心,快速衝過去抓了一把栗子,迅速脫光跳進梅花鹿喝水的溫泉里。
溫泉清且淺,底下是鵝黃的石頭,看不出水從哪兒冒出來的,但肯定淹不死人。
身子沒入水中的那一刻,渾身毛孔都打開了,長吐一口濁氣,再睜眼,對上紅色松鼠那雙無辜且清澈的雙眼。
呃!為啥會覺得羞恥?
米秋張開手掌,拿起一顆栗子,用牙咬開,剝離包衣,栗子米放掌心,遞給蹲在邊上的它。
「你幫我剝,我幫你剝,怎樣?」
紅松鼠歪一下腦袋,仿佛在思考,然後伸出小爪子捉起栗子米塞進嘴裡,一會兒左邊鼓個包,一會兒右邊鼓個包,嚼得歡快。
栗子米又脆又甜,一人一鼠很快就吃完了。
原本快散架,四處酸痛的身子泡得又松又軟,吃完栗子,周公立馬來報導。
米秋原計劃一覺醒來,自己就會回到那張一米一的宿舍床上。
可不小心翻了個身,竟然落水了,幸好水不深,揪著柔軟的草爬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這夢咋還不醒?
米秋抬頭看著頭頂刺眼的太陽,略微有些煩躁,開始四處尋摸,沒記錯,眼前這顆樹就是自己的喪命之樹,粗壯的枝幹,年月刻進樹皮的溝壑中,仰起頭竟看不到天空。
也不知當時的自己落在了哪一截樹枝上,身上的血估計還不等流到地上就乾涸了吧?
是自己眼瞎,還是對方演技太好?
整整十五年,全身心信任對方,期待與他共度餘生的青梅竹馬竟一心只盼自己早死?
圖什麼呢?米秋摸摸粗糙黑黃的臉,肯定不是自己這具在對方眼中醜陋至極的皮囊。
還有孩子,明明是他帶自己進的酒吧,是他親手點的酒,也是在那一晚兩人發生了關係,問題出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