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方無涯的秘密

  「白楊君的真正身份？」

  見薛連星猛的將話題一轉，扯到一邊沉默不語的白楊君身上。

  陸乙眼中先是閃出些異色，接著才盯著前者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的面容道：

  「你是說白楊君出身蒼白境這件事？」

  聲音到此一頓。

  

  陸乙才神色淡然的盯著薛連星繼續道：

  「若是此事，白楊君早就與我說過。」

  「不知薛天帝此時舊事重提，又是什麼意思？」

  伴著陸乙聽不出喜怒的一番話。

  對面薛連星則是呵呵一笑，隱藏在一片模糊後的眸光更是再度一轉，重新投回一旁白楊君身上。

  緊接著後面的話，更是讓陸乙臉上一下泛出些驚疑來。

  「既然你知他是蒼白境幻滅之主的分身，你可知那一位隕落前……曾給遍布虛空的諸多分身發去過什麼樣的命令？」

  「……」

  「命令？」

  臉上驚疑先是一閃。

  未等陸乙本能一般的挪移眸光，他身邊的白楊君卻是長嘆一聲，道：

  「薛天帝，幻滅之主已隕落……對我們這些分身再無什麼鉗制之力。」

  「您此時突然提起此事，痕跡未免太重了。」

  說罷，更是不理會對面面容模糊的白楊君，而是扭頭看著陸乙，眸光複雜道：

  「陸乙，當日幻滅之主隕落時，我等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其滔天恨意，確實順著冥冥之中的連接，傳達給了其遍布虛空的諸多分身。」

  「那最後一道命令與信息，便是要我等暗中蟄伏……待大劫來臨時，再推波助瀾……滅盡虛空！！」

  「……」

  「滅盡虛空？？」

  聽著白楊君這話。

  陸乙眼中驚疑先是一愣，才瞧著白楊君道：

  「若照這麼說，虛空中……竟還有無數幻滅之主的分身存在？」

  心思不斷轉動。

  陸乙對於薛連星拋出的這個消息說不上多麼吃驚。

  可若算上白楊君的身份與其從前諸多作為，說陸乙心中沒有起一丁點兒防範之心，那也是假的。

  緊接著，心底深處，更是湧出些警惕來。

  「這薛連星一見面就是事事針對白楊君，好似要將他老底徹底解開。」

  「難不成？」

  念頭到此一停。

  陸乙心中首先湧出的，就是『剪其羽翼』四個字。

  「如今這時節，白楊君已堪稱我的得力幫手，所以……薛連星一上來就大義壓他？」

  想到這，陸乙思緒先是一停。

  接著，根本不給薛連星或是白楊君繼續說話的機會。

  而是眉梢猛的一挑，盯著面容被隱沒在一片模糊後的薛連星道：

  「薛天帝，雖說了這麼多……其實我還有一事想問。」

  「我想問問，地星那位您的左膀右臂……究竟是誰？」

  「……」

  「我的左膀右臂？」

  見陸乙似乎不願在白楊君的事情上多做糾纏。

  面容模糊的薛連星也並未繼續多說什麼，而是哈哈一笑看著陸乙道：

  「你說的，莫非是方無涯？」

  就仿佛『方無涯』三個字蘊含著某種魔力一般。

  不過輕輕一句話後，薛連星身上原本隱隱閃爍的一縷輕佻之意，都隨著這個名字的出現瞬間煙消雲散。

  接著，才長嘆一聲，看著陸乙道：

  「當年在地星建立古天庭時，我與他勉強還算有些交情！」

  「至於後來嘛……」

  言語到此一頓。

  薛連星後面的話，更是陸乙眼中原本就隱隱閃出的異色，瞬間放大無數倍。

  「後來，這位我的『左膀右臂』也終於與我走上不同道路。」

  「接著，便率人……將我刺殺了！」

  「……」

  「什麼？」

  猛的聽薛連星這話。

  陸乙眼中先是一驚。

  緊接著，心中原本已仿佛刻板印象的東西，更是在一瞬間崩塌了個乾乾淨淨。

  「薛連星……被方無涯刺殺了？」

  念頭來回反覆幾次。

  不等陸乙順著這這縷念頭繼續思索什麼，就聽對面薛連星繼續笑呵呵道：

  「你是地星出身，上古之事雖說流傳不多，應當也知曉一些。」

  「你覺得，我若在……真會看著萬族逆反，導致地星天庭墜落嗎？」

  「……」

  「這？」

  眼中驚色先是稍微收斂少許，陸乙才看著薛連星皺眉道：

  「若照您這麼說，方無涯為何要這麼做？」

  「……」

  「為何？」

  語氣中閃出些淡淡無奈，薛連星才看著陸乙道：

  「陸乙，巨神那坨與我情同兄弟，若無他，我恐怕根本早就死在天庭建立前的無盡紛爭中。」

  「可在這天柱殿，我為了那唯一的彼岸之位，終究還是負了他……」

  先是一聲仿佛飽含無窮遺憾的嘆息，薛連星才看著陸乙道：

  「當年那坨與我那一戰，是他讓我。」

  「死時，也遠遠沒有這般恨意滔天。」

  「直到……」

  語氣逐漸閃出些冰冷。

  薛連星才一字一句的，盯著陸乙道：

  「直到方無涯率人刺殺我，接著……再借我的名義下達詔令，誅絕了那坨出身的『巨神族』。」

  短短一句話。

  薛連星就仿佛在抒發某種情緒一般，說的堪稱極慢。

  陸乙，更是隨著他這堪稱一字一句的敘述，直接在心中湧出無窮思緒出來。

  「方無涯為了地星大權，將薛連星刺殺？」

  「他若成了，如今薛連星為何還活著？他若沒成功……為什麼又要眼睜睜地星天庭崩毀？」

  隨著心中疑惑一閃而過。

  就如同猜到陸乙在想什麼一般，薛連星被遮擋在一片模糊後眸光中，更是仿佛一下子射出無窮精芒一般。

  甚至照在陸乙身上，都會讓他隱隱生出些刺痛來。

  「陸乙，你可是疑惑……當年方無涯刺殺我，究竟成沒成事？」

  先是呵呵一笑。

  接著，薛連星臉上原本讓人根本瞧不真切的一層迷霧，竟是在這一聲笑後，緩緩消散。

  接著，竟是露出一張英俊至極，仿佛整塊美玉雕琢而成的……蒼白面孔。

  「什麼？？」

  猛的見薛連星散去面前模糊。

  陸乙不過朝著他石像般的臉掃視一眼，薛連星已用閃爍蒼白之光的眸子盯著陸乙道：

  「當年方無涯殺我，自然是成了。」

  「我為了不徹底隕落，煙消雲散……只能拋棄人族之身，受了這所謂『幻滅之主』的大道傳承，化作蒼白境的『蒼白之禍』！」

  一番話，薛連星雖然話中帶笑。

  可陸乙，又如何聽不出他那隱藏笑意之下的無邊怒火。

  「薛連星為了人族，甚至連親如兄弟的巨神那坨都能斬殺。」

  「方無涯卻讓他成為人族的天敵與對手？」

  「若是如此？」

  心中念頭到此一頓。

  陸乙才眉頭微微皺起，盯著露出自己蒼白之身的薛連星繼續道：

  「您當時既然已攀登過彼岸天柱，那方無涯又何德何能……能刺殺彼岸仙神?」

  「……」

  「方無涯何德何能？」

  語氣中笑意不減。

  薛連星下面的話，更是讓陸乙整個心神……都為之一顫。

  「陸乙，我方才已告訴過你……地星化作大界前，是被稱為『大荒』的大界之舟。」

  「如今虛空中的『萬族』，便是乘著這艘大界之舟降臨的。」

  「只不過……」

  隨著薛連星語氣到此一頓。

  一雙玉石般璀璨的蒼白眸子，也緊緊的盯在了陸乙身上。

  「只不過當初降臨虛空的大荒之舟上，不光有古早萬族……還藏著將他們硬生生逐出家園的恐怖之物！」

  伴著薛連星這一番話。

  哪怕其還未說出所謂的『恐怖之物』究竟是什麼。

  可這『恐怖之物』是誰，陸乙心裡卻已明白了個透徹。

  「方無涯，竟是隨著大荒之舟降臨的恐怖？」

  「他，也不是虛空土生土長？」

  伴著心中不斷流轉的思緒。

  陸乙只覺得薛連星方才透露那些消息，著實讓他有些心中震撼。

  與此同時，之前方無涯所做種種，更是走馬觀花一般的自陸乙念頭中略過。

  可不論陸乙怎麼看，都根本無法從方無涯身上瞧出什麼『不對』。

  所見的，不過是一個為人族鞠躬僅此的古老巨擘。

  「難不成，竟是薛連星框我？」

  眼中先是閃出些狐疑。

  沒等陸乙念頭再轉，想看著對面薛連星問些什麼。

  心底深處確是福至心靈一般的，猛的想起之前的一件『小事』來。

  「等等，之前在不沉陸時……莊德曾和我說，三百洞天許多宗門中的重要人物，都被人『奪舍』了？」

  思緒到此一停。

  陸乙眼中驚疑，更是一下子變得濃郁起來。

  當初這『奪舍』的事情，陸乙本以為是方無涯或者說薛連星布下的手段。

  可此時再看，其中瞬間就多出許多疑點來。

  「難不成，那所謂的『奪舍』……與薛連星或是古天庭根本沒有關係。」

  「而是……？」

  念頭甚至沒有轉完。

  陸乙就聽對面仿佛蒼白玉像一般的薛連星盯著自己道：

  「陸乙，聽說前些日子你在地星活動時，曾遇見過些『有趣』之事？」

  語氣中是帶出些調侃。

  接著，薛連星才以自己的玉白眸光盯著繼續道：

  「你之前是不是以為，那勞什子三百洞天的『奪舍』之事，與我有關？」

  「……」

  「這……」

  眼中先是閃出些古怪。

  不等陸乙想開口回答些什麼，方無涯確是看著他哈哈一笑，道：

  「陸乙，你到了此時此刻，你的眼界早已經開闊無數倍。」

  「你覺得，我若真的有布局……又怎麼可能落在三百洞天那樣的塵埃之上？」

  說著一番話時，薛連星雖然語氣中帶著笑意。

  可其中，更是隱隱蘊含著一縷冰冷而淡漠的高高在上。

  可偏偏不論他這話，還是他的語氣，陸乙都根本反駁不了一點。

  「是了，薛連星已是大道之主，哪怕布局……都不可能把眼光放在三百洞天這樣微不足道的

  塵埃之上。」

  念頭剛轉，不等陸乙再想。

  薛連星已經看著陸乙道：

  「陸乙，那奪取無數小修士身軀的……便是我之前所說的『恐怖之物』。」

  「此物無形無質，不論以神念還是念頭，都根本察覺不了分毫。」

  「唯有在占據他人身軀後，才會因為不甚契合，露出那麼一瞬間的破綻。」

  「若非如此……」

  語氣中先是泛出些無奈嘆息。

  薛連星才盯著陸乙緩緩道：

  「當年，我又怎麼可能敗於方無涯之手？」

  隨著薛連星這一番話。

  陸乙心中無窮思緒轉動，之前還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更是豁然開朗。

  「若照這麼說，當年方無涯暴起發難時……恐怕薛連星身邊的人，早就被『替換』了個乾乾淨淨。」

  念頭到此一頓。

  陸乙眼中，更是猛的生出異色來。

  照著薛連星此時這模樣來看，當年他被『刺殺』時，恐怕根本沒有察覺到此事。

  「若這麼說，當年的薛連星……根本就是一夜之間，堪稱眾叛親離？」

  眸中古怪一閃。

  陸乙心中，卻是再度湧出另外一件事來。

  「若方無涯真是隨著大荒之舟落在虛空的恐怖之物，為何對於討伐虛空魔神，這麼傷心？」

  「尤其是，無望天？」

  隨著心中疑惑泛起。

  陸乙更是沒有任何停留的，就看著仿佛玉白石像一般的薛連星道：

  「若是照您這麼說，方無涯為何如此熱衷於討伐虛空魔神，討伐那位……無望天母？」

  「……」

  「哦？」

  見陸乙突然問起此事。

  薛連星玉石般閃耀的眸子先是輕輕一閃，才看著陸乙道：

  「嘿，世間萬事萬物，同離不開一個利字。」

  「方無涯之所以做這種事，自然是因為……無望天的『無望』之力……對他，或者說對他身後的所謂；恐怖，隱隱有著某種影響或是克制之力。」

  「或者說，其針對的並非『無望天母』……而是蒼白境！」

  「……」

  「蒼白境，對藏在地星的『恐怖之物』有克制之力？」

  心中念頭猛的一跳。

  陸乙眼裡的思索之光，更是連一刻都未停息過。

  足足數息後，才終於盯著面前薛連星，眸光凝重道：

  「您今日帶我來這天柱殿，恐怕不光是想對我講這些上古秘聞吧？」

  「除了此事之外，關於『那一位』的事情，是否也該透露一些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