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條件，天之牢

  對於陸乙而言，下面紅髮女子的聲音雖輕。

  可說出的話在他聽來，卻不亞於驚雷於耳畔鳴響。

  「這紅髮女子，居然說自己是因果之主？」

  心中先是閃過無窮驚疑。

  陸乙目光先是沿著四周密密麻麻，連接著頭頂天穹的無數恐怖鎖鏈一掃，才再次閃出許多思索出來。

  自從他進來這蒼白境後，不論那歡快少年一般，仍保留一隻眼睛的時光之主。

  還是神智好似有些毛病的兩尊籌天鏡，都明明白白的和他透露過一個消息。

  那就是，因果之主早已隕落。

  「若因果之主沒死，她身上的大道之基又如何會崩毀散落，大部分都被外頭那尊『因果之鏡』拿去？」

  「再者說，若其真被封印在這柄斷劍中，那兩尊籌天鏡又怎麼會將它給我？」

  

  「難不成那兩尊鏡子的真正目的……竟是想借我的手，將斷劍中的『因果之主』引出來？」

  隨著心中無數念頭閃爍而過。

  陸乙也再次順著無數鎖鏈的縫隙，盯著那仿佛被無形之力囚禁，頭顱低垂的紅髮女子道：

  「您說自己是因果之主？可有什麼憑證？」

  「再者說，您若是因果之主……也應當能感應到我身上的那一縷因果之力。」

  「有這一縷大道之基在身，我若放你出來，恐怕立刻就要殞命吧？」

  隨著語氣平穩的一番話。

  下面垂著頭的因果之主並未立刻回答。

  而是過了足足好一會兒，才發出一陣仿佛有趣至極，愈發嘹亮的大笑聲。

  笑聲清亮而澄淨。

  若換了別的地方，光是聽見這一陣澄淨而純粹的灑脫笑聲，陸乙心中都會對她直接湧出些好感。

  可此時此刻，這笑聲雖美好，對陸乙而言卻沒有什麼用。

  「如今這情況，我只要走錯一步……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若她真是因果之主，恐怕不僅不能放她出來……還要想辦法，再加幾塊壓艙石。」

  心中先是泛出一縷冰冷。

  下面一頭閃耀紅髮的『因果之主』那原本仿佛肆意灑脫的大笑聲，卻逐漸湧出些悲涼之意。

  「證明，證明。」

  「風從龍，雲從虎……如今我大道之基破碎，又被囚禁在此……又能給你什麼證明？」

  話音落下。

  未等陸乙眼神一跳，想再說些什麼。

  四周原本無數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恐怖鎖鏈，竟是仿佛受到了什麼觸動一般。

  不僅齊齊再劇烈的震顫中發出「嗡嗡」之聲，原本只是顯得滾燙灼熱的鎖鍊表面，更有密密麻麻好似裂紋般的金色符文顯露出來。

  「鎖鏈有變？」

  臉上剛剛閃出些驚色。

  陸乙眼角餘光，就見下面原本半跪於地，一頭秀髮火紅的因果之主，竟是仿佛扛著無窮重壓般，一點一點的抬起了自己的頭。

  而她這一抬頭。

  也讓陸乙明白了，那一頭看似璀璨的火紅，根本就不是她的發色。

  而是附近無窮鎖鏈隱隱傳遞，被濃縮到極致的無窮熱浪。

  透著無數灼熱之光的臉上，更是生著一對紅寶石般璀璨的閃亮雙眸。

  哪怕此時隔著無窮遠。

  陸乙都能隱隱約約從那不斷綻放恐怖熱浪的眸光中，感受到一股他相當熟悉的『因果之力』。

  「因果……之主！」

  目光凝重的望著下方仿佛充斥著天下所有熱量的紅髮身影。

  陸乙心中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更是對之前所見的『時光之主』等人，產生了極大的警惕思索之意。

  「這些人，都口口聲聲說因果之主死了。」

  「我眼前這一尊若不是真的，又是什麼身份？」

  隨著心中驚疑再次閃爍。

  陸乙就見下面肌膚寸寸碎裂，仿佛蘊含無窮熱浪的『因果之主』，已用自己寶石般閃爍的雙眸緊緊盯著自己。

  口中說出的話，更是讓陸乙眼神再次一跳。

  「你若斬斷鎖鏈放我出去，這區區因果大道……讓你一半又何妨？」

  「亦或是，等我尋回自身大道之基……世間無窮大道……你不論看上哪個，縱然是大道之主掌握的無上大道。」

  「我……都可替你取回來！」

  隨著下面因果之主這一番話出來。

  陸乙對她口中所言，卻是報以懷疑態度。

  「連其他大道之主都說殺就殺？」

  「若其真這麼強，又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眼中逐漸湧出些古怪。

  隨著陸乙修行見長，知道對於彼岸仙神而言，像虎落平陽之事已幾乎不可能。

  要麼如之前天縱大界那尊彼岸一樣，直接被強者硬生生打死。

  若真的強，就算真被算計……都能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若她不是因果之主，這番冒充又是想做什麼？」

  念頭到此一落。

  未等陸乙心中再湧出些別的想法念頭。

  下面眼都不眨盯著他的『因故之主』，已在自己不斷閃現灼熱之光的臉上，露出些嘆息來。

  「我的話，你若信……便斬斷鎖鏈救我。」

  「若不信，就留在此處陪我解悶吧。」

  「你修為境界雖低，靠著身上那一縷『大道之基』……在此處起碼能修至半步彼岸。」

  「壽數雖有極限……也算是長久了！」

  隨著因果之主這一身嘆息。

  陸乙心裡才猛的一跳，想到一個及其要命的問題。

  「聽她這麼說，難不成……我竟是出不去了？」

  想到這，陸乙目光不過向著手中一望，立刻就顯出些驚疑之色出來。

  「那柄短劍，沒了？？」

  眼見方才還握在自己手中的半截短劍沒了蹤影。

  沒等陸乙想驅動法力遁術，試試能不能尋些別的法子出去。

  下面，已猛的亮起到一道璀璨之光。

  「這是！！」

  目光隨著那光一掃。

  陸乙哪裡認不出來，下面那仿佛小獸一般，圍著因果之主不斷發出歡快劍鳴的半截短劍。

  正是方才帶他進來此處的那一柄。

  「這是，準備將我強行留在此處？」

  「若不救她，也要留在這裡陪她聊天解悶？」

  心中先是湧出些荒謬和哭笑不得。

  沒等陸乙目光中閃出異色，再度開口說話。

  下面的因果之主，已再度用自己閃亮眸子盯著他道：

  「我瞧你眸中有思索之光閃爍。」

  「心中是否仍在琢磨，想尋些法子……從這裡逃出去？」

  話說到這，更是不等陸乙回答，已在自己唇邊拉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出來。

  再瞧其眸中隱隱映出的玩味，竟仿佛被困在這裡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陸乙一樣。

  接著，才借著臉上笑意搖頭一嘆道：

  「不信我也好，你就自己在這『天之牢』好好探索吧。」

  「等你尋的累了，便知道……我，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與機會。」

  兩句話說完。

  竟是好似篤定陸乙最後一定會回來尋她一般。

  原本奮力揚起的頭顱，竟是再次緩緩低垂下去。

  隨著她這一低頭，四周原本不斷發出恐怖震顫，金色紋路不斷閃耀的滾燙鎖鏈，也緩緩平息下去。

  緊接著，因果之主隱隱帶著些嘆息之意的聲音，才再次在陸乙耳邊響起。

  「等你想通了，再回來尋我吧。」

  「百年也好，千年也好……總歸，你是會回來的。」

  隨著話音落下。

  兩人之間那原本錯綜仿佛被無數巧合連接起來的『縫隙』，也一下子消失無蹤。

  陸乙眼前唯一能看到的，只餘下無數從天而降，泛著滾燙灼熱之意的恐怖鎖鏈。

  「等我想通了……再回來尋她？」

  想著方才下面『因果之主』的話。

  陸乙心中，更是本能一般的湧出些不安出來。

  但很快的，這縷不安就被他暫時摁下。

  眼神中轉而閃爍出來的，是泛著思索與堅韌的光。

  「能不能靠自己出去，還要先試試再說！」

  「若真的不能……」

  目光朝著方才『因果之主』所在的方向一掃。

  陸乙眸中閃爍的光，更是一下子再度璀璨了幾分。

  「縱然靠我自己出不去，『救』她這件事……也要好好重新談一下！」

  心裡念頭落下。

  陸乙身上更是遁光一閃，直接就順著身邊無數數十丈粗細的恐怖鎖鏈，直直朝著上面隱隱泛出赤紅之光的雲層中飛去。

  但就如方才那『因故之主』所說的那樣。

  隨著陸乙遁光一路高飛，除去四周那密密麻麻的灼熱鎖鏈外。

  唯一讓他感受到自己動作的，唯有那赤紅雲層中隱隱垂下的恐怖灼熱。

  事實上，隨著陸乙一路向上。

  不過飛了區區一小會兒，就不得不將自己遁光停下。

  再向上，不是沒有了路。

  而是以陸乙此時的修為，已經頂不住上面灑下的灼熱之光。

  「到了此處，灼熱之光甚至已可以稱為『神光』了。」

  「我若強頂著再向上飛，光中蘊含的灼熱之力……恐怕也會越來越強。」

  「難不成真如那因果之主所言，想出去……只能回去找她？」

  心中念頭轉動。

  陸乙目光更是不斷朝著上方不斷掃視。

  入目所見，就是漫天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波瀾壯闊……沸騰不休的深紅雲層。

  雲中，更是時不時的仿佛有色澤赤紅的灼熱電光閃爍而過。

  將一片片雲層中的灼熱之意，再度渲染的更加鮮艷。

  「天之牢……」

  心中再度重重一嘆。

  沒等陸乙想好，是否要這麼快就下去再找『因果之主』談談。

  上方原本只是沸騰不休的灼熱雲層中，竟是猛的響起一聲清脆至極的戰馬嘶鳴聲。

  接著，甚至未等陸乙反應過來。

  不論目光神念都穿透不了的雲層上方，竟有一匹周身都泛著灼熱之意的赤紅天馬猛的從其中衝出。

  在空中踏著「噠噠噠」的沉重腳步，直接踏空而下。

  馬背之上，更是坐著一個被深紅甲冑團團包裹的騎士。

  「這雲層中竟然有人？」

  不過心中一震的功夫。

  那騎著灼熱天馬踏空而下的赤甲騎士，已拉著天馬的韁繩，緩緩在陸乙身邊停下。

  緊接著，那被複雜面具遮蓋的頭盔之下，更是響起個仿佛來迴蕩漾，帶著機械之意的空洞之聲。

  「你就是因果之主所說的有緣人？」

  「你既然來了，她……想必也要出去了。」

  話說到這。

  那原本仿佛機械般平穩的空洞之聲中，竟是隱隱閃出些唏噓出來。

  「她若是離去，這座天之牢便沒有用了。」

  「勉強支撐了這些年月，也該崩毀……破滅啦！！」

  隨著赤甲騎士這一番唏噓話語落下。

  原本目中閃出驚疑的陸乙，才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直接就拱手一禮，試探著道：

  「前輩知道因果之主的事情？」

  「那這座天之牢，真就如她所說……沒有其他法子出去了嗎？」

  兩句話落下。

  不等陸乙目光閃爍，想再度補充兩句。

  面具縫隙中漆黑一片的赤紅騎士，已盯著他……露出仿佛飽含深意的大笑聲。

  「小子，你既然問這種話……恐怕根本不知道，這天之牢究竟是什麼地方吧？」

  說罷，更是不等陸乙眼中閃出驚疑。

  不過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揮。

  兩人身邊的一支灼熱鎖鏈，竟是一下子亮起了的炫目的光。

  就如同特意給陸乙看一般。

  隨著鎖鏈之上的符文之光愈發閃亮，就連上方深紅一片的厚實雲層，都在這光中一下子散開少許。

  雖說不多，可也足夠陸乙順著這鎖鏈……直接看到雲層之上的景色。

  「這是！！」

  眸中猛的一凝。

  沒等陸乙心中閃出震撼，想再多看一眼。

  那原本自行讓開的雲層，已經一下子再度閉合。

  可即便如此……

  陸乙依然清晰記得，自己方才眼中所窺見的景色。

  那既是神君，也是半步彼岸，更是根本數之不清的……彼岸仙神。

  方才在陸乙的注視中，那鎖鏈的所連接的盡頭，正站著幾乎一眼無法望全的蒼白身影。

  而每一尊石像身上，都會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赤紅之線連接在鎖鏈之上。

  「若照著這蒼白境的情況，那些身上甚至還有氣息之意反覆迴蕩的蒼白之像，只要稍有觸動……恐怕立刻就會甦醒過來！」

  「再者說……」

  心中先是湧出縷不知從何而來的凝重與恐懼。

  不等臉色變得的難看的陸乙想再度開口。

  那騎在灼熱天馬之上的騎士，已經盯著他繼續淡淡道：

  「蒼白之舟能跨越幾乎無窮的世間。」

  「靠的，便是這天之牢，以及七位……大道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