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時光之主

  事實上，哪怕沒有小初那聲仿佛蘊含無窮凝重的驚嘆。

  陸乙也能瞧出來，那尊正與小初在天穹之上對峙的『新醒彼岸』，實力恐怕比小初要強上無數。

  此時此刻，隨著兩尊石像在空中不斷綻放出一波波蕩漾著無數恐怖波動的劇烈漣漪。

  縱然陸乙距離戰場實際上已算是極遠，也能隱隱感覺到那邊已不斷傳來的恐怖威壓。

  「彼岸仙神對力量的掌控……已細微到極致。」

  「此刻我面對的，恐怕還是那尊新醒彼岸沒有神智，對自身控制要差上一些的緣故……」

  感受著身邊不斷蕩漾而過，甚至令他雙眼有些刺痛的威壓之力。

  陸乙整個人，更是開始順著這漣漪的蕩漾向後退去。

  接著，還未等他思緒再轉。

  之前被小初吸引目光的哪尊彼岸仙神竟是猛的一轉身，直接於眸中綻放出太陽一般閃耀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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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光輝降臨。

  陸乙甚至思維轉動的機會都沒有，就覺得自己眼前猛的一亮。

  就如同時間都在這光輝中被凝滯，停止一般。

  當陸乙在此回過神來，四周的一切……都如同被摁下暫停一樣。

  原本就死寂一片的蒼白大地沒有任何聲息與動靜，就連遠處天穹之上的小初，此時都如同靜止一般。

  遮蓋在頭上的黑紗，都以一種及其僵硬的角度停在原地。

  所有的一切，包括陸乙自己……此時希都陷入了無法動彈的絕對凝滯。

  「這是……時間被停止了？」

  「連彼岸仙神都無法抵擋？」

  無法轉動的目光朝著空中一動不動的小初一掃。

  未等陸乙心中湧出驚疑，想借著餘光再次看向那與小初對峙的『新醒仙神』。

  他的身後，已直接響起個令他渾身寒毛直豎的聲音。

  「船已到岸……」

  「生靈之氣……本源之氣……」

  伴著身後猛然響起，顯得僵硬而空洞的呢喃聲。

  就仿佛有什麼恐怖的天敵正在身後盯著自己看，以至於陸乙渾身……都湧出些刺痛之意。

  下一刻，隨著什麼東西搭在陸乙後頸。

  「莫非，我就要死在這了？」

  心中猛的湧出些絕望。

  未等陸乙像傳說中那樣，在眼前凝出走馬觀花的無數畫面。

  後面聲音中原本令人不適的僵硬與空洞已猛然一頓。

  緊接著，就仿佛大夢初醒一般，竟是顯出些鮮活的少年感。

  「唔……原來才船已到了？」

  就仿佛心中存著許多疑惑。

  沒等陸乙心中震撼退去，他的眼前……已猛的多出一尊，幾乎活靈活現的『石像』。

  或者說，相比風化到幾乎只餘下輪廓的小初。

  此時他面前這一尊，就『完整』的有些可怕了。

  那看似正咧嘴歡笑，仿佛及其愉悅的少年面孔之上，竟是生著一隻烏溜溜的眼睛。

  此刻，正帶著些不知含義的莫名目光，盯著陸乙看。

  「這尊仙神，居然存了隻眼睛？」

  猛的瞧見對面少年石像上的烏黑眼睛。

  陸乙心中，更是再度掀起些滔天駭浪。

  對於這蒼白境，他了解的不多。

  不過從之前白楊君與小初的隻言片語中，也勉強能反推一些東西出來。

  若是古虛空遺留下下來的，縱然是彼岸仙神……也不過是這蒼白大地上的一座座風化石像。

  「小初說他是新醒的仙神……」

  「能將自身血肉保存到現在，這一尊少年般的新醒仙神……究竟是什麼實力？」

  心中驚疑震撼不斷閃爍。

  未等陸乙在心中想出什麼結果，就見對面眼睛閃亮的少年仙神，在眸中閃出些淡淡的笑意。

  「看來我醒的不晚。」

  「否則起來之後……恐怕根本無法從遍地的蒼白飛灰中，尋出哪些是你。」

  先是輕輕一笑。

  就仿佛真的剛剛起床一般，對面的少年仙神先是將自己僅剩的一隻眼睛微微眯起少許。

  才盯著陸乙，說出讓他心中再度一震的話。

  「你身上，有熟人的氣息。」

  「看來……是我醒的晚了。」

  隨著少年這一番話。

  沒等陸乙心中思緒轉動，想試著開口說話。

  就覺得自己手臂微微一震。

  火焰般一直死死賴在他手臂上的『無望之印』，竟是如同活過來一樣，瞬間就自他手中飛起。

  直接在兩人面前的空中，化作一道模糊至極的女子面容。

  接著，就是無望天母顯得有些驚疑不定的腐朽空洞聲。

  「是你？」

  隨著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沒等無望天母想繼續開口，只有一隻眼睛的少年石像，卻是呵呵一笑。

  下一刻，不過輕輕一眨眼。

  原本氣息正如火箭一般節節攀升，仿佛又要降臨過來的無望天母，竟是一下子從陸乙眼前沒了蹤影。

  「無窮歲月沒見，此女還是這般討人嫌棄。」

  先是一聲仿佛包含唏噓的嘆息。

  陸乙就覺得自己四周猛然一松。

  接著，那股仿佛連時間都能凍結的凝滯之意，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乙看向對方的目中，更是一下閃出些不同的色彩。

  「這少年仙神認識無望天母？」

  心裡猛的生出些悸動，不等陸乙想接著向下謀算什麼。

  他耳邊，已經響起了小初仿佛帶著些忐忑不安的聲音。

  「原來是……時光之主。」

  「想不到，您竟會在此時醒來。」

  「……」

  「時光之主？」

  聽著小初稍顯恭敬，甚至可以說帶著些懼意的聲音。

  未等陸乙心中再動。

  就見面對面少年般栩栩如生的『時光之主』輕輕一笑，看向陸乙身後道：

  「方才與我對峙時，可沒見你如此謹小慎微。」

  「不過……」

  語氣中先是閃出些調侃。

  『時光之主』仿佛燦爛少年般眼眸中，已再度亮起一縷審視之光。

  「縱然我方才新醒，沒有神智……敢與我放對，都是不正常之事。」

  「或者說，這小子身上藏著什麼秘密，讓你甘願冒這樣大的風險？」

  幾句話說完，更是不等一直想找機會開口的陸乙想出什麼主意。

  已笑呵呵的看著他，繼續道：

  「小子，你身上藏著什麼秘密？此時說一件出來？」

  「若說的好，今日……便不用死了。」

  「……」

  「什麼？？」

  聽著面前『時光之主』仿佛玩笑一般的話。

  陸乙心中先是猛的一震，緊接著……才再次感覺出一股不知由來的惡寒。

  明白方才其所說的話……恐怕不是說說這麼簡單。

  「若說不好，就要殺我？」

  隨著心底涼氣不斷湧出。

  就在陸乙眸中思緒之光狂閃，想要拱手開口時。

  對面的『時光之主』竟是再度一笑，語氣調侃的盯著他道：

  「好了，你不必講了。」

  「你身上藏著的秘密，我已瞧出來了。」

  「……」

  隨著他這一聲調侃輕笑。

  反而是張口欲言的陸乙自己，在眼中閃出些茫然來。

  就見『時光之主』眸中笑意逐漸濃郁，盯著自己道：

  「小子，你身上秘密不少，樹敵更多，想活下去恐怕不容易。」

  「如何，要不要考慮……與我同行？」

  「……」

  說著，甚至還微微向前靠近少許，盯著陸乙道：

  「蒼白之舟沒有秘密。」

  「如今你被無望之主盯上，若無人幫你……沉淪腐朽是遲早的事情。」

  「……」

  「無望之主！」

  聽著眼前『時光之主』的話。

  縱然他根本沒有多說什麼，但光憑兩人及其相似的『封號』。

  陸乙心中，都隱隱湧出些明悟來。

  知道指使自己進來尋找其真身的『無望天母』，只怕在這蒼白境……同樣也是身份顯赫的厲害人物。

  念頭到此。

  甚至不需要面前的『時光之主』再多說一句。

  陸乙已面色一正，直接就衝著他拱手一拜道：

  「既然如此，晚輩甘願侍奉前輩左右！」

  「……」

  「哈？」

  就仿佛陸乙的回答及其有趣一般。

  對面歡笑少年一般的『時光之主』先是在僅剩的眼中閃出些異色，才語氣古怪的唏噓道：

  「侍奉就免了。」

  「你若不死，日後必有天大成就。」

  「此時占你這點小便宜，也沒有什麼意思。」

  說完，也不等眼中猛然閃出疑惑的陸乙開口。

  已自然而然的將話題一轉，繞到了他之前的目的上。

  「無望之主既然已從蒼白境出去，再讓你帶著她的氣息進來……必有圖謀。」

  「你這一回進來……是要做什麼？」

  「………」

  「這……」

  見面前『時光之主』問起自己此行目的。

  陸乙先是一沉吟，才再次拱手道：

  「我入蒼白境，本是避難……要避的，就是您口中那位『無望之主』。」

  說罷，才在語氣中閃出些無奈，繼續道：

  「只是沒想到……她竟能追著我進來，還要我將她的真身……從這裡帶出去。」

  「……」

  隨著陸乙一番原原本本的敘述。

  時光之主烏黑閃亮的眸中，頓時就亮起了些意義不明的光。

  接著，才笑呵呵道：

  「好！好！」

  「我在此時甦醒，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說完，竟是語氣興奮的看著陸乙道：

  「小子，無望之主留在你身上的氣息痕跡，方才已被我鎮壓抹去。」

  「她在蒼白境已尋不到你。」

  「此時此刻，正適合於我一同……去辦一件大事！」

  這邊時光之主口中『大事』兩字一出。

  陸乙心中，卻猛的泛出些古怪出來。

  只覺得自己面前歡快少年般的時光之主身上，隱隱有哪裡不對勁。

  接著，未等陸乙想再度開口。

  就見時光之主眸中神光愈發閃亮，盯著自己道：

  「我見你欲言又止，恐怕是對無望之主那尊『真身』……有想法？」

  「……」

  隨著時光之主這一聲詢問。

  陸乙並未掩飾什麼，直接就低頭拱手道：

  「這一次晚輩進來，實際為的就是無望之主的真身。」

  「或者說，是她身上……那吞噬了無數血肉靈氣的……半隻手臂。。」

  「……」

  「半隻手臂？」

  出乎陸乙意料的是。

  聽著他的話，對面的時光之主並未表現出感興趣的神色。

  而是在眸中閃出些古怪，搖頭道：

  「原來如此……你是想趁著有我在，再去搶無望之主的那半隻蘊含無數本源之力的手臂？」

  說著，甚至未等話音未落。

  時光之主已經語氣淡然道：

  「無望之主實力恐怖，她沒了你的動向，你覺得……她會去哪裡等你？」

  「再者說，生靈之氣，源力之氣……也同樣並非你想像中的什麼好東西。」

  就仿佛這一句牽扯到心中什麼事情一般。

  說完這一句後，縱然『時光之主』石像上的面容，依然洋溢著燦爛笑容。

  可眸中閃出的光，卻隱隱顯出些悲哀來。

  下一刻。隨著其中的悲哀之意閃爍而逝。

  時光之主的聲音中，已再度被歡快跳脫的少年之意再度填滿。

  其口中說出的話，更是讓陸乙心中猛的一震。

  「你來蒼白境，是為了尋應付無望之主的東西……」

  「雖說她那真身所在你去不得，可其他玩意兒……卻並不是沒有機會。」

  說完，竟是不給陸乙和身邊小初說話的機會，身上已猛的顯出些絢麗至極的瑰麗神光。

  下一刻，隨著神光猛的迸發閃爍。

  更是直接帶著兩人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著蒼白大地的深處飛遁而去。

  「這是要帶我們去哪？」

  眼見四周流光遁速恐怖。

  陸乙目光不過朝下方一掃，就見原本還隱約能瞧出幾分起伏的蒼白大地。

  竟是好似被遁光拉扯一般，直接在他眼中劃出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

  接著，還未等陸乙心中驚疑落下。

  原本仿佛一成不變，只是略有起伏的無邊蒼白，竟是一下子顯出些其他景色出來。

  「這是，城市的廢墟？」

  隨著下方地形不斷變化，陸乙眼中，也出現了無數連綿不絕的巨大廢墟。

  而越向前飛，目中所見的廢墟就愈發的巍峨巨大，偉岸莊重。

  甚至於，陸乙竟能在廢墟中……瞧見許多仿佛沒有意識，茫然而動的蒼白石像。

  隨著這一幕幕不斷閃爍而過。

  就連駕馭遁光不停前進的時光之主，都忍不住發出嘆息道：

  「時光，時光！」

  「縱然我號稱時光之主，也依然阻止不了這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