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風不止
2024-07-19 02:29:48
作者: 南宮思
慕容薇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一時間有些失神。
閒適的生活還真是讓人有些不習慣呢。
她抬頭望著外面的花草樹木,心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功夫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大好河山?
她想看看江南煙雨,塞北大漠風情,看看古城巍峨,青山空寂。
只是眼下,顯然是不可能了。
蕭明睿很忙,她這個當王妃的,其實也挺忙的。
在這些事情之外,她還要發展外面的生意,忙著賺錢,這樣的生活說起來,雖然嘈雜,但是因為有幸福在,所以雖然平淡和平凡,卻是讓她並沒有感覺到空虛。
總而言之,建武十六年的日子,是平淡而乏善可陳的。
這一年沒有過多可以值得敘述的事情。
蕭明睿還是會拿了那本《正說大秦十二帝》,看裡面有關廣西平叛的事情。
而從前線那得來的情報,卻是不怎麼讓人高興。
齊王到了廣西之後,也是努力地掌控權力,把觸角伸到軍隊裡面。
剛到之時,因為大將胡憲成帶兵,造反的韋銀豹根本不是胡憲成的對手,被打得丟盔棄甲,直丟了個盤踞的數個縣城,退往老巢盤龍城。
而這時,因為胡憲成主張攻,而齊王卻主張和談,雙方產生了很大的矛盾。
齊王想儘快平叛,如果能夠和談,或者分化瓦解其中的叛賊,儘快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管是真的和談還是假的和談,但如果完成目標,他就可以早點回到京城。
而胡憲成卻不肯這麼做,他認為韋銀豹造反是不可能和談,再說大秦朝需要跟他韋銀豹和談嗎?
不需要。
胡憲成是個個性剛直的人,因為很不贊同齊王的策略,跟齊王發生矛盾之後吵了起來,然後憤而上書,指責齊王懦弱求和。
自從大秦朝立國,吸收前朝滅亡的教訓之後,立國的國策就是極端痛恨宋朝的求和納貢。
因此便有了「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不稱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說法。
表現在朝政上,就是強硬,極端的強硬。
齊王被人彈劾了,當然求和也引起朝中一些老朽的不滿。
對於建武帝來說,用什麼方式完成不是問題,而主要的是,叛逆能不能殺死,朝廷的威嚴,帝王的威嚴能不能夠保存。
水滸里的宋江,不就是招安了麼,最後還不是一杯毒酒解決了。
他只是冷眼看著此事,並違反發表任何意見。
皇帝不表態,雖然風風雨雨不斷,齊王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要和談。
在他看來,現在已經打了勝仗,韋銀豹只剩老巢盤龍城,如果現在不投降的話,那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
關於這點,蕭明睿從那本史書上看到了答案。
他沒法提醒齊王,因為就算是他說了什麼,也是無用。
果然,韋銀豹答應了和談。
胡憲成因為跟齊王鬧矛盾,被齊王調去了兩廣交界,現在,齊王是完全掌握大權,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平叛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不久,韋銀豹詐降,差點攻占下了廣西首府桂林,雖然最終沒讓他成功,卻也劫掠了朝廷府庫,把桂林城弄得一團糟。
齊王吃了大虧,其實就是這些日子,連魏王都很不滿。
魏王想打仗,他不想和談,但齊王跟他的想法是相反的,如今韋銀豹詐降,魏王便按耐不住跟著廣西總兵帶兵出去掃蕩。
沒想到這一來,居然打了幾個勝仗。
魏王得意之下便是趁著勝利直追而去,未料在石盤寨中了韋銀豹的埋伏,損兵折將,差點連自己都給搭進去。
戰事進行到這種時候,已經完全陷入了僵持。
「齊王太急了……」李濟山搖著羽毛扇,一派高人風度,嘆道:「可惜呀,大好局面卻是葬送。」
蕭明睿並沒有因此而高興什麼,這損兵折將的,花的不還是朝廷的銀子,損的不還是朝廷的錢物?
雖說這情形對他而言是最為有利的,可是遇到這種情況,他又哪能高興得起來呢?
時間一轉眼已經到了七月,正值酷暑,七月流火,屋中放置了冰盆,確是舒爽宜人。
蕭明睿端起冰鎮酸梅湯吃著,「先生覺得大哥是錯在哪兒?」
李濟山只道:「其實很簡單,齊王殿下是忘記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蕭明睿目光一閃,看了眼李濟山。
「在下覺得,談判的勝利是要戰場上的勝利得來的。韋銀豹雖然退回了老巢,可實際上損兵折將的卻大多是投奔他的其他勢力,他的主力未曾受損,怎麼肯輕易和談投降?不打他幾次,讓他痛,他豈肯坐下來好好說話?」
蕭明睿點頭,他也贊同這點。
齊王雖然是聰明人,但到底沒有敏銳的軍事眼光,終究還是犯了錯。
「不管如何,損失的是我大秦朝廷,這事父皇很是震怒,已經讓兵部和戶部調派軍餉糧草,讓胡憲成去攻打盤龍城了。」
李濟山只是笑而不語。
許久後,才說了句話:「齊王的日子不好過了。」
實際上的確如此,這戰事一時沒有完結,胡憲成雖然勇猛,攻城之後確實把韋銀豹打得損失慘重,韋銀豹直接逃往深山之中,但仍然有一兩萬人的人馬,鑽進林子去更是很難剿滅。
戰事一直拖延下來,直到這一年的冬天,仍然沒能解決。
雖然廣西全境的匪徒都該剿滅的剿滅了,齊王在民政上好歹做得還算不錯,可是韋銀豹沒滅,他是沒法子回京城了。
好在京城一直很是風平浪靜,一時間沒什麼好法子,齊王也只能暫且安心呆在桂林過年了。
這一年的冬天,天氣很冷,早早地便下了一場雪。
窗外天地一片雪白,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將天地染成一片冰雪世界。
綠兒陪著慕容薇從抄手遊廊往天香苑去,慕容薇身上披著紫貂鶴氅,頭上戴著昭君套,手上戴著手籠,這時停住腳步,看著大雪紛飛,搖頭道:「又是一年過去了。」
綠兒笑道:「可不是麼,說來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奴婢還想想這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就像在昨天呢。」
慕容薇這一年的功夫氣質更顯沉靜典雅,說起來她在王府中的時間也度過了快兩年了。
馬上到建武十七年了。
從建武十四年來到這個世界,到如今已經是三年了。
「不過也是好呢,等過了年孝期結束,王妃就能生個小王子了。」
慕容薇笑罵道:「怎麼著看你也想找個人了?我看最近香桃那丫頭很不對勁兒,可是真看上誰了?」
「奴婢看著是像,只是問她她也不說,只說不是王府的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慕容薇沉吟片刻,心裡盤算兩個丫頭也是不小了,這一兩年也該給她們說門親事了。
「你若有看上的,我也不介意早點給你們說說。」
綠兒臉臊得通紅,「王妃又打趣奴婢,奴婢哪有認識什麼人?」
慕容薇笑道:「放心吧,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疾步回了房,廊下的鳥籠子裡早空了,天氣太冷,鸚鵡畫眉這些鳥兒都被香桃收了起來。
說起來她似乎特別喜歡侍弄花鳥,這些年儘是跟這些小動物們打交道了。
愛春和晚夏在門口迎她,上前為她解開披風,撣去寒氣,進了暖融融的房內,慕容薇喝了杯桂圓紅棗茶,很是心中微暖。
晚夏是今年被慕容薇提了為二等丫鬟的,跟她一起來的初晴也是慕容薇比較喜歡的一個,打算培養的。
王府的事情這麼久的時間自然也是上了軌道,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才剛剛從楚王府回來,因為楚王妃產下一女,但是身體很弱,在她去楚王府的時候,楚王暗下跟她說起,很擔心女兒是不是也是和他一樣的病。
這么小的孩子,慕容薇是也看不出個什麼,只是那女孩到底能不能養活,如今也還是個未知數。
畢竟,這裡的孩子夭折率實在是太高了。
這也讓慕容薇十分擔心,為將來的孩子發愁。
蕭明睿還有好些個夭折的弟弟妹妹呢,她真的怕將來自己的孩子也出事兒。
為此,慕容薇開始翻閱大量有關小兒科的醫書,希望將來能有點兒用處。
趙嬤嬤進來回事兒,慕容薇拿了醫書一邊看一邊聽著。
「蘇姨娘病了,另外齊姨娘那說撥的炭用完了……」
慕容薇應了一聲:「你看著辦吧,月例是穩定的,炭用完了讓她注意,這次先撥給她,但府里給各人的月例並不少,下不為例。病了的讓良醫所的大夫去看病,什麼病?重麼?」
「說是風寒,倒也不重。」
「嗯,那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免了請安的事兒。」
正議著事情,香桃和香玉兩個笑吟吟從外面進來了。
慕容薇瞧見她們手上提著個小巧的花籃,裡面擺放著幾束臘梅,上面雪花還沒融化呢,紅艷的花朵兀然綻放,暗香撲鼻。
「奴婢請王妃大安。」兩個丫鬟笑漣漣地欠身見禮。
慕容薇挑眉,指指那梅花,「嘖嘖,你們是去采的新鮮臘梅?」
香桃嘰嘰喳喳地說:「可不是麼,王妃怎麼知道的?」
慕容薇笑罵道:「看你那手凍得胡蘿蔔也似,還能看不出麼?喏,拿來我瞧瞧。」
香桃把藍子提了過去,一邊訴苦道:「外面雪可是真大,奴婢跟香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折了幾枝臘梅呢,王妃您瞧瞧,這可都是開得最好的,半開不開的,插到花瓶里,能開很久呢。」
慕容薇才將將拿了枝梅花瞧著,忽然間外面便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裹著風雪掀開帘子便進來了。
「出事兒了,王妃!」
這聲音便是月姑發出來的,眾人頓時一怔,扭頭一看,便看到月姑臉色焦急,到了慕容薇跟前,氣也沒喘勻便是道:「王妃,慕容家出事了。」
慕容薇愣怔了一下,才安撫道:「別著急,怎麼了這麼著急忙慌的?」
她前天還回了娘家一次,看了自己才一歲多的小弟弟,探望了一下祖母,沒聽說鬧了什麼事吶。
月姑氣道:「還不是二少爺,他慣是個遊手好閒的,老爺也是懶得管他。今天他跟他那狐朋狗友去神仙居喝酒,不知道怎麼的,正好有個美貌女子到那邊用餐,結果二少爺和一群狐朋狗友仗著酒膽,看人家孤身一人,沒帶什麼侍從居然上去調戲人家。沒想到人家是永寧伯府二公子的妾室,那公子不久趕來,雙方打起來了。」
慕容薇撫額,有些頭痛:「是不是那位公子哥兒被我二哥給打了?」
月姑點頭:「王妃怎麼知道?」
慕容薇苦笑:「你都說是慕容家出事,若是我那哥哥被打了,倒也不算什麼事兒了,那是活該。誰讓他調戲人家妾室?永寧伯的二公子……傷得如何?」
「雙方扭打之下,他被二少爺打得重傷,這會子正在家養傷。當時順天府的人就來把公子幾個都帶走了。剛剛慕容家那邊送消息過來,先見到奴婢,奴婢趕緊來跟您說了。永寧伯家的人現在可是都到慕容家去鬧了,這事兒……」
慕容薇低咒一句,她也想罵人了。
永寧伯,不就是齊王的母族麼,麗妃娘娘的娘家?
而那位二哥,雖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慕容觀,跟她的關係一向冷淡,但是這親緣關係是改不了的。
「是不是二哥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不然何以慕容家會來說?
「是……二少爺說……你是齊王的表弟了不起麼?我是洛王的小舅子,比你那沒用的表哥可是厲害多了,識相的你早點滾……」
實際上,月姑這話算是隱晦了,慕容觀當時喝了些酒,酒壯慫人膽,在那些紈絝子弟的起鬨之下,能說出什麼好聽話來?
比這更難聽都是可能。
或者,還涉及到了兩位王爺現如今的地位和將來的地位。
慕容薇臉色更難看了。
她忍不住想罵娘,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下可好,洛王妃的哥哥打了齊王的表弟,怎麼說?
現如今是齊王因為剿匪之事勢弱,而洛王正是在朝中春風得意之時。
雖然蕭明睿一貫低調謙虛,但是他把政事做得很好,建武帝也表揚他多次,這已經夠顯眼了。
如今這事情一出,怕不知道多少暗中嫉妒的要說洛王跋扈,仗勢欺人了!
雖說此事表面看跟兩位王爺無關,但怎麼看,都是脫不了干係了。
就連慕容家也要被牽連進去。
慕容薇起身在屋中走了幾圈,這事兒怎麼就發生得這麼奇怪,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攪風攪雨,想掀起什麼風浪來?
「二少爺現在還在順天府?」趙嬤嬤忽然問。
「不是,傳話的人說,老爺已經讓人去順天府傳了話,說是要順天府秉公執法,按照《大秦律》行事,表示沒有這麼個逆子。老爺看來是氣瘋了呢。」
慕容薇眼睛一閃,隨即亮了起來。
她相信她的父親和祖父不會看不明白這件事牽扯的是背後的兩位大神。
既然如此,送信過來,一是讓她了解情況,二是讓她做個警惕準備,三是告訴她,慕容家已經有了決定。
看來,這次是要讓二哥吃點苦頭,絕不讓人把事情牽扯到別人身上。
慕容老爺這個刑部尚書都大義滅親了,其他人還能怎麼說他?
雖然說教子無方,但哪個家族沒有幾個紈絝子弟出來?
總不能硬把這事兒栽贓到蕭明睿身上,更不可能扯上她慕容薇。
誰都知道,她跟慕容觀不是一個娘生的,關係能多親近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所難免的,還是會引起一些風波。
慕容薇嘆道:「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趙嬤嬤勸道:「王妃不要擔心,想必慕容家會做好善後之事,不會牽扯到您身上的。」
慕容薇哼了一聲,眸中寒光一閃,此刻她身上的威勢隱現,「我看有些人是絕不肯放過任何打擊敵人的機會。」
說著,她昂首挺胸在屋中走了片刻,沉吟許久,便回眸吩咐道:「月姑,你去告訴傳話的人,就說此事我知道了。那些紈絝子弟成天價地在京城鬧事兒,這次也該受點懲罰了!」
雖然這些子弟都是朝臣或者勛戚家的子弟,但是陷入兩位王爺的戰爭,只能夾起尾巴做人!
誰讓你摻和進這件事呢,慕容薇絕不會這麼算了。
作為刑部尚書,慕容老爺想做點什麼,那絕對是有法子。
打人的又不是只有她二哥。
月姑精神一振:「是,奴婢這就去。」
慕容薇又讓趙嬤嬤安排王府的人最近皮緊點,但是對外還是要跟以前一樣,不要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趙嬤嬤頷首,香桃在一邊大氣不敢出,現在她是發現,王妃的威勢日重,一旦她發脾氣的時候,她可是連話都不敢說了。
外面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眼瞅著已經快要過年了,朝廷沒幾日也要封筆,不再辦公。
慕容薇讓王府的各司負責採買年貨,準備禮物,到了新年不止要入宮拜年,還要準備人情往復。
只是今日因為慕容觀的事情,讓她有些擔心,總覺得此事似乎意味著什麼。
傍晚時分,王府已經掛起了大紅燈籠。
從迴廊往前,便是一片寂靜的紅光,在這雪夜之中,照亮天空。
蕭明睿回來時已經很晚了。
一見到她,他便說道:「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慕容薇苦笑道:「這事兒誰也沒想到。」
蕭明睿臉色很是複雜,但卻不是為了此事,此刻早已經去了黑貂鶴氅,裡面穿的姑絨袍子十分柔滑貼身,在這暖融融的屋中自然是十分舒暢。
「這事兒是個試探。」
蕭明睿接過她遞過來的紅棗茶喝了,沉吟道:「我得了消息,廣西那邊的戰事有了進展。」
慕容薇驚訝道:「怎麼,之前不還是聽說因為天氣寒冷,朝廷兵馬已經回桂林了麼?」
「我也是才得了消息,此事朝廷上還沒有戰報傳來。是胡憲成將軍使計,借著韋銀豹缺糧,故意留下一隊人馬守著盤龍城,大部軍隊假意返回桂林,結果韋銀豹前來偷襲,被胡將軍給暗算了,大軍大部覆滅,小部分或者逃往他處,或者投降,韋銀豹現在已經在亂軍中授受。」
慕容薇愣了下,隨即恍然大悟。
如此,雖然此事是胡憲成做主,是胡憲成完成了此事,但不管怎麼說,主持總督此事的齊王也能分一部分功勞了!
他的任務完成了。
廣西,是呆不了多久了。
「這麼說,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
慕容薇挑眉,如此大事,胡憲成應該跟他提過,如此一來,齊王必然要為了善後和回京的事情準備了。
「這麼說,齊王要回京了?這是他授意手下做的麼?」
蕭明睿淡淡道:「有些事情沒必要窮究是誰做的,只要猜到是怎麼回事就行。大哥他立了功,是要回來了。只是怎麼說也得過了年罷。」
慕容薇默然半晌,她就說麼,之前一直風平浪靜的,怎麼突然間齊王就有了動作。
原來,是要準備回來了。
如此搞風搞雨,不就是為了他自己回來樹立人心麼?
先抑後揚,自己家表弟受了委屈,回頭他還立了功,怎麼說,朝廷上的大臣也該不好意思提起人家的錯誤,而該歌功頌德的。
這樣也有利於齊王一直樹立的謙謙君子形象。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微妙,掌控它卻不是想像的那麼容易。
「這樣……怕是回來之後要滿朝風雨了。」
蕭明睿眸光一亮,點頭道:「來就來吧,早晚都是要爭一爭的。」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在掌中摩挲著,「怕不怕?」
慕容薇搖搖頭,「我不怕,再說,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撐著呢。」
「再說……」她笑嘻嘻地說:「早有先知預言王爺將來是要……」
她指指天。
蕭明睿知道她指的是謝茗煙曾經說過的話,其實他當然從那本書裡面知道了這些。
但是想起那書上的事情,蕭明睿也著實心中有些不快。
雖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那本書是真的,但也讓他心中著實產生了隱憂。
「那做不得準的。」他將她拉進懷中,輕聲道:「不用你想那麼多,一切都有我安排。你只要好好地做我的妻子就好。」
有些事情他不想跟她說,默默承擔了。
既然是個男人,對妻子,他便想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承擔起這個家的未來。
只是,還有缺憾。
孩子,他們還缺一個孩子。
雖然現在要到過了至少一年整,守孝期才能結束,但現在預熱一下沒什麼不好。
春天是個好時候,萬物復甦的時候,也是該要個孩子的時候了。
蕭明睿眸光亮得出奇,忽而抱起她笑道:「不管那些事兒了,現在為夫的是飽暖思淫慾了。」
慕容薇啐了一口,「沒羞沒臊的……」
雪夜之中,暖室生香,當此刻溫香軟玉在懷,人生之極樂也莫過於此。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直到第二日早起時分,天色已經大晴。
白雪皚皚,紅日初升,映照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金黃雪白,交相輝映。
衙門裡已經封筆了,要一直從大年二十六之前放到過了正月十五。
蕭明睿不是內閣的人,內閣要直到除夕才能放假,這時候禮部已經沒人上班了,他自然也回王府休息了。
整個京城的寒冰也擋不住人們過年的熱情。
一早的京城家家戶戶就起來掃雪,京城大街上的積雪也已經由人清掃,大街小巷的人們來往不斷購置年貨,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