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相看

  看到王氏和穆氏進來，小四開開心心的叫聲：「娘！」然後就不叫了。

  

  王氏看了尷尬，她知道家裡的幾個孩子，誰都不喜歡姐姐的婆婆穆氏，只是現在沒辦法，人家上門是客，那裡輪得到一個晚輩不敬，所以王氏瞪了小四一眼，「小四，快叫親家大娘！」

  小四很不情願的叫了一聲「親家大娘」然後躲在秦媒婆的身後。

  秦媒婆一見到穆氏，熟稔的拉著穆氏的手，一起坐下來，笑著說道：「你就是陽陽的婆婆吧？我一看到你啊，就知道是你了，你看看你通身的氣派，嘖嘖，好些年我沒有看到過了。」

  秦媒婆這話或許有點奉承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實話，秦媒婆說的沒錯，像穆氏這種從大宅門裡面出來的貴婦人，那通身的氣質，是很難讓人忘記。

  穆氏聽了秦媒婆的話很高興，立馬就覺得這秦媒婆是個有眼力見的，當下就跟秦媒婆聊了起來，兩人越聊越合得來，穆氏更是差不多將一年的話都跟秦媒婆說了。看得王氏直好奇，她跟穆氏是親家，所以穆氏的性子多少她還是知道的，沒想到這秦嬸嬸竟有這樣的本事，讓穆氏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可是個難得的。

  「燕家丫頭，你要跟你家大閨女找門親事？哎喲，你可真是找對人了，多的話我老婆子就不用多說了，我們兩家也算的是親戚，你放心，為你家大丫頭找戶人家的事包在我身上，過幾天我來給你回話。」

  僅僅小半個時辰的樣子，兩人就熟成這樣，穆氏叫秦媒婆秦嬸子，秦媒婆叫穆氏燕家丫頭。秦媒婆的年紀跟王大山一般大，也是人生七十古來稀，叫穆氏燕家丫頭倒也沒有叫錯。

  「好，我就多謝嬸子了，事成了，到時候我請嬸子吃飯！」穆氏很會做人，吃飯是假，謝媒禮倒是真的。

  「我兩誰跟誰啊，燕家丫頭，這個啊，我的先看看你們家丫頭，你看如何？」秦媒婆雖然很會跟人攀交情，但是關係到自己的名聲，她可不會隨隨便便就定了。

  穆氏心中一喜，立馬點頭答應了，依她女兒那般風采，肯定能夠嫁給一個好人家。燕家幾年前突逢遭變，整個燕家那麼多人，最終只有他們六個人活著出來，還記得老爺走得時候就說一輩子都不許他們燕家再有人和官場豪門扯上關係，所以他們來到芭蕉窩，一是逃避，怕那些人再次迫、害他們，二是歸隱，這是老爺臨走時的的願望。雖說燕天 再次被捲入那個漩渦，可是他們燕家的初衷不會改變，一輩子窩在偏僻的芭蕉窩，不再踏入官場。

  所以，大女兒燕天瑜將來的的夫家必定是樸實的人家，穆氏悄悄的對秦媒婆提了一下，秦媒婆瞭然的點點頭。

  當天，在凌文笙家吃過飯，秦媒婆便跟著穆氏一起來到了燕家，一進燕家的門，秦媒婆的心裡就有了決定，燕家看起來似乎很窮，但是很乾淨，很整潔，看來燕家的女子都很勤快。農村娶媳婦，選的都是勤快又能幹的女子，可不要好花瓶。

  進了屋，穆氏熱情的給秦媒婆倒了一杯茶，農村里喝的茶葉要麼是自家種的，要麼識趣山上摘得，燕家喝的的茶時凌天陽嫁過來之後王氏拿的，是山上摘得苦丁茶，這茶雖然苦是苦了點，可是喝完之後唇齒之間流著淡淡的馨香和甜味，倒是令人回味無窮，而且，這種茶對老年人特別好。

  「秦嬸子，實在是對不住啊，看樣子閨女和媳婦他們上山去了，身子你再等一會兒啊！」穆氏小心的賠著不是，解釋道：「秦嬸子，我們燕家男丁少，小的那個又上學去了，真是」穆氏說完，竟抹著眼淚。

  秦媒婆扶著穆氏，安慰道：「唉~~可不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嗎？丫頭啊，你也不要太擔心，你看現在兒媳婦已經進門了，你啊，好日子就在後頭呢。」

  這話聽在穆氏的耳朵里可不是那回事，凌天陽到底是那種人她很清楚，正是很清楚，她才知道，所謂的好日子，離自己很遠，現在她唯一的盼頭就是天珏了，希望將來天珏娶上一個好媳婦，好好孝敬孝敬她，那就萬事大吉了。

  「嬸嬸，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正當穆氏和秦媒婆說的正歡，小包子揉著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看到穆氏，軟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哎喲，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真好看！」秦媒婆一看到小包子，兩眼就放光，沒等穆氏反應過來，幾步走到小包子身邊，將他彎腰抱了起來。「瞧瞧這小鼻子，大眼睛，長得可真俊！」秦媒婆捏捏小包子，臉上眼裡都是笑意。

  穆氏擔心的看著秦媒婆，有恨恨的瞪了幾眼小包子，「秦嬸子喲，你小心些，這小崽子可重著呢！」穆氏伸手要去接小包子，卻被秦媒婆一晃，錯過了。

  穆氏尷尬的收回手，「嬸子，把這個小東西給我吧，你不曉得，他呀，可會鬧騰了！」

  「嬸嬸你騙人！奶奶，你不要相信她，姐姐說我很乖，我都沒有鬧過她，姐姐還說，我是最可愛的小包子，我從來不尿床！」小包子很自豪的說道，小小的腦袋高高揚起，想起姐姐昨晚跟他說的美男子都是將頭揚起四十五度角，露出你性感的下巴，於是他很努力的做給秦媒婆看。

  小包子的話讓秦媒婆更是喜笑顏開，直夸小包子是個好孩子，小包子不鬧了，悶悶的問道：「姐姐呢？」

  這話當然是問穆氏，可是穆氏見小包子那般沒有規矩，又想到他是直接媳婦從鎮上撿來的，心裡更是氣憤，家裡本來就不夠吃的，還有帶一個白吃的來，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可是家裡的財政大權都在凌天陽的手裡，她就是有什麼想法也是不行的，這更加堅定了穆氏等燕天 回來就將這個不賢的凌天陽給休掉的決心。

  秦媒婆轉頭看著穆氏，秦媒婆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她一眼就看出了穆氏對小包子的不喜，怕是礙於媳婦的面子，這才沒有說話。

  可事實是秦媒婆把穆氏想得太好了，穆氏不是沒有說過，但是凌天陽就是死活不鬆口，不僅如此，還直言不諱指出燕家熬到現在還不是因為她凌天陽累死累活的結果，而且，就算凌天陽要出去做事，就是這個小東西，穆氏一樣收拾不了。小包子人很聰明，凌天陽跟他說過，不要跟穆氏吵架，但是也不能聽穆氏的話，她說什麼都當她自言自語，乖乖的等她回來。

  要是穆氏知道凌天陽這話，只怕更恨凌天陽。穆氏只覺得一口惡氣堵在嗓子眼，看小包子的臉色愈加不悅，只是，當她看到秦媒婆那雙微微眯著的眼睛時猛然一頓，她在幹什麼，要是給秦媒婆留下不好的印象，天瑜的親事就成問題了。

  努力壓下心裡的那股怒氣，穆氏笑著對小包子說道：「你姐姐他們上山去了，小包子，你餓了吧？」

  「你叫小包子啊？這名字真好聽，小包子，叫一個秦奶奶好不好啊？」秦媒婆的燕家很快便從穆氏身上移開了，逗弄著小包子。

  「秦奶奶好！小包子喜歡你！」小包子還不掩飾自己對秦媒婆的喜歡，說完還湊到秦媒婆的臉上親了一口，這是姐姐說的，你要是喜歡她就親她一口。可憐的小包子將這句話記住了一半，凌天陽明明說的是「小包子，你要是喜歡姐姐呢，你就親姐姐一口。當然，別人你是不許親的，要記住，你是姐姐的。」

  「哈哈這孩子真的好好玩！」秦媒婆大聲的笑了起來，笑聲一直傳的很遠。

  「婆婆，誰來我們家了？難道是我娘？」凌天陽背著一大背的柴火，從院子外走了進來，她的頭髮被山上的荊棘掛亂了，身上的衣服還好，沒髒。

  凌天陽後面跟著燕天瑜和燕天楠兩姐妹，凌天陽一個人背了很多，高高的柴火完全將後面的兩姐妹給擋住了。燕天瑜看來有些狼狽，身上的衣服不僅髒了，而且還被掛壞了，她的背簍裡面只有半背簍的柴火。燕天楠身上也很狼狽，但是她的身後，那幾乎跟凌天陽同意高高的柴火堆子，很是顯眼。

  小包子看到凌天陽回來了掙扎著從秦媒婆身上下來，直奔凌天陽而去。凌天陽看到小包子那雙短短的小腿，趕緊攔住他說：「小包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熱情呢？你看姐姐背上的東西，很重啊！」

  小包子嘻嘻的笑著，「姐姐，小包子幫你背！」

  凌天陽笑笑，小包子有這份心就行了，她溫和的朝小包子說道：「你等著姐姐，放下背簍姐就來。」轉頭看著秦媒婆，笑著說：「奶奶，你先進屋坐會兒，外面冷！」

  凌天陽帶著兩位小姑子去了後院，穆氏沒敢指著燕天瑜的身影跟秦媒婆介紹，她隱隱約約知道農村選媳婦可不是像城裡面一樣，看你的臉蛋長得有多漂亮，人家看的你有沒有力氣，會不會幹農活。

  穆氏悄悄的拉過小包子，讓他去後院跟凌天陽說一聲，讓凌天陽有個底。

  小包子老老實實的將穆氏的話說給凌天陽聽了，凌天陽腦子一轉，就知道是什麼事了，前幾天她還跟王氏提過，請王氏多留心一下。王氏跟凌天陽說起她和燕天 成親的時候的媒人，正是秦媒婆，不過那時他們是兩家人先自行看中的，最多請媒人走個過場，所以穆氏沒有看到秦媒婆。

  看到燕天瑜正狠狠的拍打著身上的灰塵，那副嫌棄的樣子讓凌天陽很傷腦筋，這個女人真是怎麼教都還是這樣，凌天陽不知道這樣的女子以後嫁到哪家。

  「燕天瑜，今天我們家來了客人，一會兒你好好收拾收拾，我先去做飯，天楠，你跟我一起去。」凌天陽拉著小包子，走去了廚房。

  燕天瑜開始一愣，她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只覺得腦子裡「哄」的一聲，生生嚇得她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前不久凌天陽帶回來的消息，說是自己的大哥還活著，而且現在還是個將軍，她的腦子裡就在想，要是大哥打贏了仗，有聖上給的封賞，憑藉著自己是大哥的親妹子，謀求一門好親事肯定是行的。可是剛剛看穆氏的臉，她是那麼開心，似乎非要給自己找一門鄉下的親事。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哪怕就是嫁給來財的少東家或者藥鋪的杜少爺都比嫁到鄉下的強啊！

  凌天陽剛從山上回來，又馬不停蹄的做飯，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住，凌天陽扶著自己的腰，咬著牙，從灶膛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