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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換個藥方

2024-07-18 22:09:05 作者: 呢喃燕語

  肖瑤不願意跟小毛孩子一般見識,冷笑道:「我說我們的話,倒是你家大小姐無禮在先,我不過實話實說。到底誰是渾人?」

  說完,拉著娘親的袖子,說:「娘,我們去那邊看看去。」

  掌柜的見這邊有爭執,趕忙丟下那邊的顧客,上前對著肖文一家賠笑,「客官,既然相遇,就是緣分,來來,這邊請。」

  碰上這種事兒,掌柜的也無辜,肖文倒不好說什麼。

  掌柜的顯然和那位小姐熟識,一臉堆笑地對那小姐說:「吳小姐,您這邊來,看看昨天剛到的上好絹絲,買回去做件春衫不知多好看。」

  被稱作吳小姐的少女冷哼了一聲,嘴角一撇,「以後再來什麼新料子,直接送府里去!你這祥泰布莊什麼人都能來,本小姐可不想見這些腌臢人!」

  「是是是!」掌柜哈著腰,引著吳小姐朝著高級絹絲區走去,還不忘朝著肖瑤一家露出一個無奈地笑,嘴裡喊著店裡的小二招呼肖瑤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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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靖余怒未消,衝著她們的背影說:「你們才是腌臢人!」

  肖瑤四人轉身,就聽到身後那小丫頭一陣驚呼:「哎呀,大小姐,您可不要嚇唬蓮兒!掌柜的,快叫大夫啊!快請回春堂的錢大夫!」

  掌柜的則一疊聲地喊:「小二!快去回春堂!就說是吳知府的大小姐喘症犯了!哎,這事兒鬧的!快扶著小姐坐好!」

  肖靖眉毛一挑,「活該!」

  肖文和趙秀麗對肖靖瞪了一眼,對肖靖這個時候幸災樂禍有些責怪。

  那個蓮兒突然用手指著肖瑤四人,「呀,我們大小姐都是那幾個人給氣的,掌柜的,你不能放他們走!」

  此時的吳小姐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盛氣凌人,半躺在貴妃榻上,眉頭緊皺、呼吸急促、面青唇紫,兩手放在胸肺部,明顯十分不適。

  肖瑤皺了皺眉頭,走向吳小姐,伸手探向吳小姐的腕脈。

  看肖瑤號脈,蓮兒疑惑又防備,拉住肖瑤的胳膊,「你幹什麼?」

  一邊肖靖「嗤」地一聲笑,「號脈!這都看不出來?真是個渾人!」

  聽了肖靖的話,蓮兒頓時臉色煞白,吳小姐氣得說不出話來,呼吸急促了三分。

  不管周圍聚攏過來的人各色複雜的眼光,號完脈的肖瑤已經抬手,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哮喘。」

  「裝模作樣!」蓮兒惱怒地一推肖瑤,「剛才我都說了是喘證,還要你來賣好!」

  肖瑤冷哼了一聲,懶得搭理蓮兒。

  布莊掌柜驚訝地問:「姑娘懂醫術?」

  「略懂!」肖瑤淡淡地問那蓮兒:「她這病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自小就得了。」蓮兒說完,有些惱羞成怒,「你管得著嗎?」

  原來,明城現任知府吳新勇有兩子一女,這女兒吳嬌,出生後七個月,因感冒而遺留咳喘,反覆難愈。

  及長大後,一遇勞累或氣急或遇寒,就會發病。自小到大,延醫問藥,不計其數,卻屢治屢發。

  因只有一女,又是老生閨女,再加上身體不好,知府夫妻和兩個兒子對這吳嬌百依百順、寵愛無度,闔府上下,皆稱「大小姐」。

  這兩日天氣放晴,地上積雪已化,憋了一冬天的吳嬌要出門置辦新裝,吳知府夫妻哪有不從?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嬌滴滴的吳小姐初初離了燃著暖爐的屋子,一路寒氣襲人,本已經寒風侵體;再加上剛才被肖瑤、肖靖連番擠兌,心中氣急,哮喘登時發作。

  醫者父母心,再討厭這個人,也不能見死不救,肖瑤打算以德報怨了。

  「取紙筆來!」肖瑤對著掌柜說。

  掌柜半信半疑,取來紙筆交給肖瑤,不大一會兒,肖瑤寫好了藥方,對掌柜說,「按此抓藥即可!」

  蓮兒奪過藥方一看,喊道:「不行!和錢大夫的藥方不一樣!誰知道她安得什麼心!錢大夫怎麼還不來?」

  正說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錢大夫來了!」

  眾人抬頭,只見一個瘦瘦小小、身背藥箱、身穿杭緞長袍的老頭疾步走了過來,必是那錢大夫了。

  只見他氣喘吁吁也不顧說話,就把手搭在了吳小姐的手腕上。

  很快,錢大夫收了手,「還好,還好。」

  抬手拿過筆墨,很快就寫了方,交給蓮兒:「速去抓藥!」

  肖瑤伸頭看去,錢大夫藥方上有「胡桃肉、仙靈脾、肉蓯蓉、鵝管石」等物,不由皺起了眉頭。

  肖瑤上前攔住要去抓藥的蓮兒,對錢大夫說:「我有一事,想請教錢大夫。」

  被急匆匆地拉來,氣兒還沒喘勻呢,哪有功夫搭理一身粗布棉衣的小丫頭?錢大夫撇了一眼肖瑤,「沒空!」

  肖瑤看錢大夫一臉不耐,簡短地說:「哮喘患者偏腎氣虛、陽虛怕冷、腰腿酸軟、夜尿多者可加以上藥物,這吳小姐乃久病宿疾,耗傷人體正氣,致抗病力量日益減弱,所以一遇勞累或寒襲風吹,就會導致舊病復發,如果加以上藥物,對她的病十分不妥!」

  「黃口小兒,信口雌黃!」錢大夫老臉一沉,「吳小姐這病我看了六年,每每藥到病除!依你之見,倒是老夫錯了六年?!」

  如果你能做到「藥到病除」,那吳小姐還用看病吃藥六年?

  這老頑固!

  肖瑤忍住一口氣,低聲但有力地說:「你的這種臨時治療,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現在看著她的病暫時痊癒了,可是病人本身的正氣並沒有恢復,要想徹底治癒就遙遙無期了!」

  錢大夫在這明城也算是名醫了,要不也不會被吳知府請去給寶貝女兒看病。

  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黃毛丫頭打了臉,錢大夫登時氣得濃眉倒豎、嘴唇哆嗦,「你,一派胡言!」

  肖瑤毫不氣餒,「吳小姐之症應投以降氣疏肺之劑!」

  錢大夫臉色紫漲,猛地起身,對蓮兒說:「扶吳小姐去回春堂!」

  然後背起藥箱,看也不看肖瑤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吳嬌氣喘吁吁,呼吸都困難了,還不忘找茬:「報上、報上你的名字,本小姐如果、如果有事兒,我爹不會饒、饒了你的!」

  肖瑤冷笑一聲:「明城西北五十里外,胡家莊肖瑤!」

  吳嬌兩手哆嗦,指著肖瑤:「好!你、你給我等著!」

  蓮兒拿著錢大夫的方子,又抖了抖肖瑤開的方子,鄙夷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丫頭,還想給我們小姐開方子!留著這罪證,有你好受的,哼!要你逞能!」

  蓮兒把兩張藥方都揣到了懷裡,惡狠狠地瞪了肖瑤一眼,扶著吳嬌,上了門外的馬車,急匆匆地朝回春堂去了。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肖文和趙秀麗相互看了一眼,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被這吳嬌一鬧,肖瑤一家也沒有什麼心思購物了,挑了一些春裝衣料、床單和被套用布,結了帳,離開了祥泰布莊。

  出了門,看著吳嬌和錢大夫離開的方向,肖瑤嘀咕道:「吳嬌那個大小姐,跟著那個錢大夫,治不好多受幾年罪!哼!誰讓你不聽本姑娘的!」

  肖靖抬頭看看已經正當頭的大太陽,再看著悶悶不樂的肖瑤,嘻嘻笑著說:「姐姐,我餓了,我們去下館子吧!」

  肖瑤知道肖靖插科打諢的是寬自己的心呢,點點肖靖的鼻子,笑著說:「走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吃一頓最有效了!」

  於是一家人樂呵呵地吃大餐去了。

  再說吳嬌,在回春堂服了藥,很快平復了,坐著馬車回到府里。

  吳夫人看見蓮兒手中的藥,嚇了一跳,得知女兒哮喘又犯了,吳夫人一把摟住吳嬌,「乖啊、嬌啊」喊了半天,痛罵了肖瑤一頓才罷休。

  正好吳知府午時回府,吳夫人迎到外堂,紅著雙眼接過吳知府的官帽,抽抽搭搭地說:「老爺回來了。」

  吳新勇五十多歲,中等身子,白面微須,在明城任上六年,無功無過,當了個太平官。

  此時見老妻眼淚汪汪,吳新勇道:「好好的,這是怎麼了?春桃又惹你生氣了?」

  春桃是吳新勇的妾,原是吳夫人的陪嫁丫頭,吳夫人連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後,自覺地位穩固,才把這春桃賞臉抬了妾。

  春桃多年無所出,知道是吳夫人暗中使得下三濫的招數,可始終沒抓到吳夫人的把柄,又孤掌難鳴,時不時心裡發狠的時候就給吳夫人來點兒不痛快,吳新勇早就習慣了。

  「嬌兒今天又犯了病,這不,從回春堂剛回來。老爺你快來看看吧。」吳夫人如此這般,將事情講了一遍,身邊蓮兒不斷地添油加醋。

  吳新勇來到內堂,吳嬌正在太師椅上病懨懨地坐著,看見自己的爹回來了,眼睛一紅,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爹!」

  吳新勇看看吳嬌,點點頭,「好好養著吧。聽說,那丫頭還開有藥方,拿出來我看看。」

  蓮兒把藥方掏出來,遞給吳新勇。

  只見上面寫著:「紫河車一具,川牛膝、淡蓯蓉、天門冬、川黃柏(鹽水炒)、五味子、鎖陽、全當歸各四錢,大熟地一兩,大生地、枸杞各九錢,杜仲六錢。共為細末,制蜜丸一錢重,每次服一丸,一日兩次,白開水送下。須連服半年。」

  此方正是著名的河車大造丸。

  此時,吳夫人見吳新勇皺著眉頭,以為這藥方必定是那丫頭禍害自己寶貝女兒的,煽風點火地說:「老爺,派衙役到胡家莊把那丫頭打一頓,給咱們嬌兒出出氣!」

  吳新勇卻擺擺手,眼盯著藥方,手摸著鬍鬚,說:「紫河車本氣血所生,能大補氣血,為本方主藥,常服能使精血日增,不但勞損之疾得以蠲除,虛弱之體亦日臻強壯。此方看著,倒比錢大夫的方子更適宜嬌兒!」

  所謂久病成醫,這吳新勇所說不差,對這方子竟然十分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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