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交易

  當然當真。

  林夢雪問：「那，奴婢為郡主完成一件漂亮的嫁衣？」

  「想得美。」玲瓏咧嘴一笑，開始討價還價：「本郡主不僅要還你賣身契，還得去官府為你消奴籍，這樣算來，是兩件事。」

  林夢雪歪著腦袋，靜靜看著玲瓏，等她下文。

  不要說兩件事，只要能撤她奴籍，三件事，她也會答應。

  玲瓏郡主四下看了看，湊近林夢雪，壓低聲音說道：「第一，你幫我繡嫁衣。要最漂亮的那種！」

  

  「好。」

  「第二，你得想辦法，讓我表哥退了與徐家的那門親事。」

  林夢雪有些猶豫。

  玲瓏郡主詭計多端，她自己出面破壞李程和徐月彤的婚事，不是比她更容易？

  見林夢雪有些遲疑，玲瓏有些不自在：「我這不是怕表哥知道了，責怪我嘛！」

  林夢雪瞭然。

  這破壞太尉大人婚事的鍋，玲瓏想讓她來背。

  「可以。」林夢雪思索片刻，答應了下來。

  反正她又不需要討好李程，怕啥？

  玲瓏郡主離開後不久，小桃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

  她手上拿著油紙包的桂花糕，身後還跟著一個約十來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身粗布糙衣，衣服上，還沾著黑黑的泥濘。見到林夢雪，他猶豫片刻：「……堂姐？」

  林夢雪眨了眨眼。

  她不認識這個所謂的堂弟。

  「我叫羅小虎。」

  羅小虎知道蘭草從小生活在穆王府，很少回桐子巷，與他們這些親戚的關係都很淡漠。

  見她沒吭聲，羅小虎以為是她不想認他們這些窮親戚，便有些侷促的用手搓著褲腿：「你二叔家的。」

  原來是蘭草二叔家的孩子！

  林夢雪站起身，淺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木凳：「小虎，你坐吧。」

  她聲音溫柔，神情自然，沒有一點嫌棄的樣子，讓羅小虎繃緊的背瞬間放鬆了些。

  他見林夢雪雖一身素色，但布料質地並不算差，想著她定是府里的一等大丫鬟。

  大門大戶中的一等大丫鬟，聽說都是有脾氣的。

  他搖了搖頭，朝後退了一步，唯恐身上的泥濘讓這個高門大戶中的一等大丫鬟心生嫌棄：「身上髒，不坐了。」

  林夢雪沒強求，只是好奇的問：「你是怎樣進國公府的？」

  定國公府的門檻高，就算穿著光鮮的一般官宦，也是不容易跨過的，還不要說，像羅小虎這樣的下等貧民。

  「他在墨竹居幹活。」

  小桃好心的給羅小虎倒了杯水，解釋道：「我去找我哥，剛好遇到他在求侍衛。」

  「聽說有急事……」小桃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林夢雪，見她臉上並無慍意，才又說道：「所以我便帶他過來了。」

  林夢雪點了點頭。

  墨竹居走水，劉玉珍為了在李程婚前將墨竹居打造一新，所以招來了大量的工匠。

  羅小虎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才說道：「伯娘她……她病了。」

  「我娘怎麼了？」林夢雪大驚：「她病得嚴不嚴重？」

  羅小虎想到羅和志叮囑他的話，猶豫片刻，只含混其詞的說道：「堂姐，你趕緊回去看看吧，遲了怕......怕......」

  羅小虎說話吞吞吐吐，讓林夢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占了蘭草的身體，自然得替蘭草盡孝道。

  她趕緊收拾了點東西，帶著小桃，直奔桐子巷。

  ......

  斑駁的木門虛掩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從門縫中擠出來，纏綿在寒冷的空氣中。

  這是劣質草藥的氣味。

  白吟霜張大嘴，臉色慘白的縮在滿是補丁的薄被子裡，一雙渾濁的眼睛，無力的看著出現門口的林夢雪。

  她想讓林夢雪不要進來，趕緊離開，結果用盡全力，發現胸腔只能發出「噗呲噗嗤」像破風箱一樣的聲音。

  林夢雪撲了過去，牽過白吟霜瘦骨嶙嶙的手。

  那隻手，如枯藤一樣又干又瘦，還透著刺骨的寒。

  「娘。」林夢雪鼻子有點酸。她用力捂著白吟霜的手，心疼萬分：「娘，你這是怎麼了？」

  白吟霜喘著大氣，嘴唇蠕動著，用力抬起手指指向門外。

  林夢雪回頭，看了看站著門邊的小桃，有些不明所以的將耳朵湊到了白吟霜唇邊。

  「走……快，走……」

  即便用盡全力，白吟霜嘴裡也只能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林夢雪不明白白吟霜這是何意。

  門外響起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的，是讓人反胃的腥臭。

  羅和志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了進來。他一改往日的暴戾，臉上帶著些牽強的慈祥。

  他將藥碗遞到林夢雪跟前：「蘭草，我得出門為你娘再抓點藥。你今日在家，幫我照顧照顧她。」

  林夢雪接過藥碗，點了點頭。

  「蘭草，身上可帶了銀子？」羅和志搓了搓手，「大夫說了，還得加幾味藥。」

  林夢雪雖然不太相信羅和志的為人，但想到羅和志總不至於不救白吟霜，便將有些乾癟的錢袋，遞了過去。

  羅和志精神一振，他打開錢袋，看見裡面為數不多的幾兩銀子後，當即黑了臉。

  他跳了起來：「怎麼這麼點銀子？你以前，可是按時將月銀交給你娘的。」

  林夢雪翻了個白眼：「給你那麼多錢，你都用哪裡去了？你就這樣照顧我娘的？」

  呵呵，這個丫頭不給銀子竟然還敢教訓他！

  羅和志脾氣上來了，他擼了擼袖子正待發飆，眼角看見原本雙手抱臂，斜靠在門框上的小桃身形動了動。

  羅和志立馬焉了下去，心虛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不會忘記，小桃那讓他差點斷氣的一腳。

  他放柔了語氣：「蘭草啊，這點銀子也太少了點啊！」

  林夢雪氣結。

  她一個丫鬟，一個月能有多少銀子？

  「爹，這錢是給娘治病的。」林夢雪吹了吹碗裡的湯藥：「可別亂花。」

  「誒，誒。」羅和志轉了轉眼珠，退出了門：「蘭草，你娘身邊離不得人，你看著點。」

  羅和志離開了家，數著林夢雪剛給他的一點銀子，剛轉過巷角，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彪形大漢便堵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