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你耳環呢？

  林夢雪抿著唇。

  剛開始，她也不知道水裡有問題啊。

  

  只是覺得事情有點詭異，詭異得超出了情理之中。以防萬一，她才將蓖麻油塗在李程手上的。

  不管那個花匠是不是李程的生父，林夢雪都不希望此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挖掘出來。

  見林夢雪沒回答，李程又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水裡如果混了蓖麻油，不論什麼人的血，都不能融到一起的？」

  她就說，這麼晚了，李程到她的破屋子裡來幹嘛，原來是懷疑她，來質問她的。

  她救了他，他卻反而來質問她。

  林夢雪目光閃了閃：「奴婢不知。」

  在李程開口之前，又聽見女子驚奇的反問：「水裡混了蓖麻油，可以讓兩個人的血不相融？」

  李程：「……」

  她反而來問他？

  這傻裝得……

  那語氣，那傻愣愣的表情，讓李程滯了一息之後，氣極而笑。

  又聽見女子解釋的聲音傳來：「雖是謠言，但眾目睽睽之下，也會讓人心裡煩悶啊。奴婢擔心您，所以想牽牽您的手，給您打打氣。」

  頓了頓，女子又一本正經說道：「以前奴婢害怕的時候，我娘就是這樣摸奴婢的手來著。」

  李程「呵呵」兩聲，無力反駁。

  他知道，林夢雪的話是在誆他。不僅誆他，還誆得一臉坦然。昏暗的燭火里，他竟然看到了女子臉上的真誠，還有一絲……關心。

  他心口一暖，隨後又湧起了一股怒意。

  她謊話連篇，顯然這關心也是假的！

  思及此，握著林夢雪手腕的手，不由得收緊，再收緊。

  感覺到了手腕傳來的痛意，林夢雪皺了皺眉。

  但她沒敢吭聲，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了李程的怒意。

  她心裡不由得有些打鼓。

  下晌回來，她發現掉了一隻耳環，要是耳環掉在了李程的書房，或者是那個假山山洞裡……

  林夢雪打了寒顫，正想著如何將李程哄出去，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宴席上，二嬸為何會突然對你發難？她為什麼會將湯潑在你手上？你們談了那麼久，談了些什麼？」

  林夢雪吃痛的「嗯」了一聲。

  李程情緒有點激動，手上的力度隨著他的問話又加大了幾分。

  林夢雪看了一眼他拽著的手，一臉平靜的仰起頭，與李程對視著。半晌，她低低一笑，揶揄道：「大人真會說笑。我是奴婢，二夫人是主子。」

  「主子高興了賞奴婢一口飯吃，不高興了，想打想罵想殺，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一件事？！」

  「不要說潑熱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她心情不好讓奴婢去跳，奴婢也不敢不從啊！」

  「雖說我是大人房裡的奴婢，可奴婢終究是奴婢，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府里的主人心情不好都可以打罵責罰……」

  話里有哀怨和自嘲，還有許多心酸和無奈，隱隱還藏著，對某些人的失望。

  李程看見林夢雪那雙如星子般璀璨的眼裡，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動，連那小巧的鼻尖，在燭光中，都透著粉。

  他心口微動，放開了林夢雪的手。

  他緩緩走到那張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床榻邊坐了下來，揉著額頭：「你知不知，於大，成大夫，還有那個端水進來的丫鬟，都死了。」

  林夢雪張了張嘴。

  她不知道。

  「中毒死的。」李程補充了一句後，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疲態。

  他揉著自己的額頭，長嘆了一口氣，背影在昏暗中，顯得有點空寂和無奈。

  林夢雪想了想，走到李程身後，一雙手搭在了李程的額頭兩邊，輕輕的揉捏起來。

  手很軟，力度也很適中，李程心裡的怒火，在林夢雪的手下慢慢消了下去，多日來的疲乏，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紓解。

  他閉上眼睛，享受著。

  「大人。」林夢雪疑惑道：「毒藥，是怎樣送進去的？」

  柴房裡關著幾個重要的人犯，肯定得有人守著啊！

  李程搖了搖頭。

  墨竹居走水的時候，有人去給他們送飯。

  守門的侍衛檢查了一番，並用銀針一一試過他們所有入口的東西，均沒發現異常。

  等李程忙完了這邊的事，想去柴房問點口供時，發現裡面的人，都已經悄無聲息的死了。

  嘴唇烏紫，一看便是中了毒。

  他喚來仵作驗屍。仵作說，他們中的是同一種毒，而且肯定，毒是混在食物中被送進去的。

  林夢雪明白了。

  有些毒，用銀針是試不出來的。因為分開時，它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藥材，而當兩者混在一起時，隱藏的毒性便會被激發出來。

  但，作為一個大字不識的丫鬟，顯然應該是不懂這些的！

  恍神間，指頭一空，整個手又落入到一個大手裡。

  林夢雪一驚，整個身子驀的懸空。

  她被李程抱了起來，直接被放到了他的腿上。

  李程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這種氣息，讓林夢雪心頭直打顫。

  她直覺，李程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想從她嘴裡探些話。

  可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她僵著背，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你覺得，這個藏在府里，一心想讓我和我母親身敗名裂的人，是誰？」

  當然是受益最大的人！

  所以，最大嫌疑當然是二房！

  李程如此聰明，自然早就應該想到的。現在卻來假惺惺的問她！

  林夢雪忍著心裡的不適，咽了咽唾沫說道：「奴婢愚鈍，自然不知。」

  李程深吸了口氣，雙手環著林夢雪的腰，將她徹底的圈在了懷裡。

  屋外的風嗚嗚作響，李程高大的身軀將所有的風都擋在了外面。

  林夢雪卻不敢貪念李程懷裡的溫暖，她打了呵欠，「夜深了。大人，回吧！」

  「回？」李程側過臉，看著林夢雪的耳垂，低頭懲罰性的咬了幾口。

  沒有以往酥麻的感覺，只有鑽心的痛。

  林夢雪「嘶」了一聲，想掙脫，卻發現耳垂落在他的牙齒間。

  她一動不敢動，唯恐李程發怒，會將她的耳垂咬下來。

  她呆坐在李程的懷裡，耳邊又傳來溫熱的氣息：「你耳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