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尉大人想自盡？

  話音剛落，林夢雪就見李程闊步走了進來。

  她下意識想將那破了的衣服藏起來，但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李程居高臨下看著林夢雪，目光掃過袍子上的蓮花，屋內氣壓陡然降低。

  翠雲一顫，忙故伎重演「砰」的一聲跪到地上：「大人，蘭草一定不是故意的，還望大人原諒她的蠢笨，再給她一次機會。」

  李程鳳眸冷冽，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氣。

  林夢雪一驚，有些後怕的咽了咽口水。

  她是哪裡來的膽子，敢去觸這個人的逆鱗？

  「大人，您不要將蘭草趕出墨竹居......」

  翠雲假意維護的話，讓林夢雪頓時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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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是奴，是一個卑賤到可以任由主人打罵責罰和發賣的奴！

  「大人，不是奴婢。」林夢雪臉色微變，立馬也恭敬跪到地上，開始為自己辯解：「奴婢剛才去了書房，回來便發現衣服不知被誰剪破了個口子。」

  嗯？

  翠雲有些意外的看向林夢雪。

  一天前的蘭草，即便被冤枉，也只是紅著眼眶，低著頭不敢吭聲的。

  李程沒看翠雲，盯著林夢雪黑漆漆的腦袋，冷嗤：「你去書房幹什麼？」

  一個丫鬟，熱衷於去書房？！

  「奴婢想去打掃打掃。」林夢雪語速極快，沒有絲毫的停頓。

  李程當然不相信林夢雪的鬼話。

  從這個女人昨晚想拿燭台戳他開始，他就想知道，這個女人混入墨竹居的真正目的。

  於是他開始發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衣服不是被你弄破的？」

  頓了頓，他又威脅道：「拿不出證據，就將你發賣出去。」

  林夢雪見李程冷漠的眸子裡，有即將席捲而來的風暴。

  她心裡「咯噔」一聲，趕緊攤開那件黑色袍子，仔細查看那破口處的紋路。

  林夢雪是習慣左手持剪刀，剪出的紋路，與普通的紋路是有些差異的。但她心裡嘀咕，她不知道，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人，會不會心細如髮的去穆王府調查蘭草以前的習慣。

  可如果不能為自己脫身，她立馬會被李程丟出墨竹居。只要出了墨竹居，她要是想報仇，恐怕難於上青天。

  快速權衡了利弊，林夢雪攤開黑色袍子上的那道口子：「大人容稟。奴婢一向是左手使用剪刀。」

  李程心道：倒是機靈！

  但他顯然不想這樣放過林夢雪。

  他負手而立，斂去殺氣，命令道：「衣服是交給你的，你沒保管好，這便是你的責任。」

  他又補充一句：「限你在一天之內，給我一個交代。」

  太尉大人離開了，翠雲得意的看著林夢雪。

  她雖是無意剪壞李程的衣服，但她很樂意看林夢雪被李程處罰。

  要將衣服縫補得與新的一樣，除非找皇城中最優秀的繡娘！

  想到蘭草立馬會被趕出墨竹居，翠雲心情大好。

  正待出言諷刺幾句，蘭黛閣來了人。

  蘭黛閣里，劉玉珍正滿臉愁容半倚在貴妃椅上，翠雲的娘沈氏，正半彎著腰，賣力的為劉玉珍捏著腿。

  恭敬行完禮，翠雲見劉玉珍在沈氏的攙扶下慢慢起身，保養得十分好的手，優雅的端起身邊的茶杯，心裡就止不住的羨慕。

  如果她爬床成功，成為太尉大人的妾，她一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

  從翠雲嘴裡得知，李程昨晚依舊沒碰蘭草，劉玉珍長長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問道：「你在墨竹居這麼久了，可知道程兒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

  她其實想問，李程到底行不行！

  也不怪劉玉珍會擔心。

  在南魏，男子十八就可以娶妻生子。可李程，今年二十四了，身旁連個可以近身的女人都沒有。

  昨晚好不容易將蘭草塞到李程的房裡。可，仍然什麼都沒發生！

  種種跡象表明，她唯一的兒子，真如府中傳言一般：不行啊！

  劉玉珍心悶得不能呼吸。

  如果定國公府的世子沒有子嗣，那世子之位......

  「夫人。」沈氏在一旁出謀劃策：「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府里散了這個謠。」

  劉玉珍急得嗆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

  沈氏想了想，湊到劉玉珍耳朵邊，嘀咕了幾句。

  劉玉珍臉色變了：「這樣行？」

  她又有些猶豫：「程兒知道了，會不會怪我這個當娘的？」

  沈氏露出得體的淺笑：「夫人，只要世子爺喝下酒，定會尋人解毒。他房中有翠雲和蘭草，出不了什麼亂子。」

  見劉玉珍還有些猶豫，沈氏蠱惑道：「男人，只要嘗到了甜頭，定會食髓知味。他常年呆在西北苦寒之地，身邊全是粗野漢子，啟蒙時，身邊又無人教他這些樂趣，他自然是不懂的。您是世子爺的娘，您不為他出謀劃策，誰會幫他？」

  劉玉珍定下心來，點了點頭。

  沈氏心裡一喜，目含深意的看了翠雲幾眼，示意她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

  林夢雪用盡全身解數，不僅修補好袍子上被剪破的口子，還用心的將袍子上的圖案繡得栩栩如生。

  夜已經很深了。

  她伸了懶腰，決定趁著夜深人靜，去探探府里的路。

  她想找一條可以偷偷出國公府的路——哪怕是狗洞也好！

  「咚！」

  曲折的荷花池，傳來落水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格外的清晰。

  林夢雪嚇了一跳，忙撲到迴廊邊。

  華貴的睡蓮在月光下搖曳，深不見底的池水，泛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顯然是有人想不開，從迴廊上直接跳進了荷花池。

  一定是受了委屈的丫鬟！

  林夢雪這樣想著，也縱身躍進了荷花池。

  水中，確實懸著一個人。這個人，寬肩窄腰，一頭墨色的長髮，在水裡四處鋪散開來。他面容俊美清雋，眉眼漂亮得令人心悸。

  林夢雪還未來得及驚嘆此人的好顏色，第二眼看過去時，忙止住了前進的步伐，臉色變得鐵青。

  是李程！

  堂堂太尉大人，深夜跑到池子來自盡？

  林夢雪心頭一喜。

  她倒是很樂意見李程就這樣死在水裡。

  她咧嘴，正準備笑上一笑，發現原本懸在水中一動不動的人，突然如黑龍破浪般，速度極快的朝她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