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野心
2024-07-18 19:06:17
作者: 故淵不思魚
皇后道:「內文學館匯報,說你的規矩已經學完。接下來該給你分配任職的地方,你可有心儀的地方?」
褚昭然想了想,無論是六局二十四司還是內文學館和宮正司,在她這裡都沒太大區別,乾脆將問題又拋了回去。
請記住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微臣單憑娘娘吩咐。」
「既如此,你去將作監罷!」
皇后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砸得褚昭然腦袋發蒙,半晌說不出話來。不知是太過震驚,還是餓過勁了,此時的她突然沒了飢餓的感覺。大腦思緒亂飛。
這將作監可不是什麼後宮的官署,而是與國子監、少府監、軍器監、都水監並稱的五監之一,掌管宮室建築,金玉珠翠犀象寶貝器皿的製作和紗羅緞匹的刺繡以及各種異樣器用打造的官署。
前朝時,將作監甚至統京師諸署,傳至本朝雖沒有如此大的權力,卻也是朝廷實打實的職權部門,總左校、右校、中校、甄官等署,百工等監。
說的通俗點,將作監就是一個龐大的綜合國企集團,而且下面有數個子公司,都是建築業和製造業的龍頭企業,企業員工百餘人,而且都是男人。
放她一個女子過去,能有什麼用?
褚昭然咬了咬唇,壓下心中各種複雜的情緒,乾笑道:「娘娘說笑了,將作監並無女官的先例。」
皇后霸氣道:「無先例創造先例便是,只看你敢不敢。」
咕咚。
褚昭然默默咽了口唾沫,到底是本朝首個監國的皇后,說話就是有底氣。只是娘娘,您是一國之母,有聖人撐腰,史上也有少主年幼太后監國的先例。可我有什麼?
縱翻史書,都不見一個成功染指朝堂事務的女官。她上一世倒是有,可那多是皇帝乳母,像陸令萱、奉聖夫人之流。唯一一個未婚不是皇帝乳母的,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兒。
哦,對她當時憑藉的便是已經監國的武后,所以……在這個時空,她要成另一個「上官婉兒」?
想到這裡,褚昭然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好傢夥,她本以為,皇后讓她入宮為官,是打算讓她在後宮做事。萬萬沒想到,皇后的眼界,已經從後宮挪到前朝!
她喃喃問道:「姨母,為何是我?」
皇后反問:「怎麼?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她眸光深沉,「皇城寺里哪個胸有成竹的你去哪兒了?」
褚昭然啞然,此一時彼一時啊!那時幾乎命懸一線,到了非要奮力一搏的時候,而且闔府除了她再無合適人選。
可此時,皇后並非只有她一個人選……
不對!
褚昭然忽然回過味來,朝堂上願為皇后效力之人固然有很多,但若是皇后需要一個能夠隨時在她身邊、並且全心為其效力之人,恐怕只有她一人。
畢竟,這個時代再想找一個如她一般對建築十分了解的女子,估計很難很難。說不準,皇城寺時,皇后就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才給她機會,讓她自己去找線索的。
想到這裡,褚昭然不由暗自嘖舌。當初她以為皇后是看在親戚一場以及需要祁國公府助力的份上,才施以援手。想不到她竟然猜錯了,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姨母……」褚昭然嘴唇微動,但也只輕輕喚了一聲,陷入沉默。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穿越到古代,一心往鹹魚的路上發展,從來沒動過什麼在古代建功立業的想法。若非皇后相逼,她此時應該在祁國公府的院子裡,悠哉睡覺的……
「怎麼要和男人共事,你害怕了?」皇后語氣溫和下來。
褚昭然當即搖頭,這有何好怕的?她又不是沒和男人一道共事過。
建築行業本就是男多女少,可她還不是闖出一番天地,若非她加班猝死,此時的她應該是帶著團隊,沒日沒夜地完成最新拿地的設計方案!魔都的地皮,北外灘新地標設計!當時競標的十幾個團隊,她是唯一一個女性項目經理兼主創。
所以,和男人共事有什麼大不了的!給她一個機會,她敢和男人一決高下!
但前提是在現代。她從未想過,到了古代,她還有這個機會。
皇后見她果斷搖頭,唇角勾起弧度,十分滿意。心道:「果然是她看上的人,有志氣。」
皇后循循善誘:「既然不怕,你還在猶豫什麼?來人。」她將門外宮人喚了進來,吩咐人上茶,酸梅湯固然解暑,可到底太甜了些,不如茶水喝著爽利。
褚昭然斟酌著語言,等宮人下去後,緩緩開口:「自古前朝後宮涇渭分明,互不干涉,我怕朝堂諸位大人會有異議。」
皇后端起茶盞,看著裡面起起伏伏的茶葉,慢條斯理道:「前朝異議什麼時候少過?真要怕異議,什麼事都做不成了。何況,前朝後宮涇渭分明一事,本就不合理。男人有本事,這女人也不差。只可惜,大多都被束縛在後宅,沒有機會發揮才能。」
她淺啜了一口茶水,抬眼直勾勾地注視著褚昭然的眼睛。
「但你不同,你自小受老祁國公教導,學的是詩文典籍,眼見膽識都不輸男兒。又受你父親影響,對營造一事頗有見地,只要機會得當,你一定能博出一個前程來。而非依附某個人,冠以旁人榮譽。」
褚昭然聽著這話,大腦一片空白,心卻怦怦跳個不停!
多久沒聽過這樣的話了!
想她擺爛、一心做個鹹魚,一方面是她對上一世猝死的事情心有餘悸,不想再那般不要命,想要好好享受來之不易的第二條生命。
另一方面是,她看得明白,在這個時代,女子是沒有機會施展才能的,就算再才華橫溢能力出眾,最後也只有窩在後宅一個結局。
橫豎結局一樣,她又何必勞心勞力,去爭那個虛名呢?
只是,她偶爾也會想起上一輩子意氣風發的自己,會偶爾失神,面對如今的自己心有不甘。
可這個念頭剛剛想起,便被她壓了回去。
時勢造就英雄,既然沒有能施展拳腳的機會,她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於是,她壓制自己,努力做一個不思進取的廢物。壓抑到,連她自己都快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了。
如今,有人告訴她,她有才華,有能力,願意給她一個施展才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