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問話

  「這……」銀花面露猶豫之色，褚昭然提出疑問前，她還沒想到這裡的不對勁來。

  「會不會是其他人……」銀花含糊問道，有杜女官的先例在，她懷疑會不會是紫書假借皇后之名，實則是為其他人效力，要坑害自家縣主。

  褚昭然微微搖頭，動作太快，那邊銀花還攥著她一縷頭髮，瞬間頭皮一緊，褚昭然吃痛起來。

  銀花慌忙道歉，褚昭然卻不以為然，擺擺手，說道：「是我突然有動作，不怪你。抓緊繼續。」

  「是。」銀花應了一聲，加快手上的動作。

  

  「紫書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提膳宮女，那一定是娘娘的心腹，想來不會被其他人收買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所為何事。」褚昭然喃喃說道，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梳妝檯桌面上敲擊著，半點頭緒都沒有。

  思來想去間銀花這邊已經將髮髻梳好，褚昭然對著鏡子端詳一二後，吩咐道：「把人請進來吧。」不管是何緣故，總要見見來人才是。

  銀花應聲離去，再等人進來時，褚昭然已經端坐在明間的黑漆鋪猩紅坐墊的玫瑰椅上。

  她身姿挺拔，坐在那裡盡顯大家之風，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叫原本就奪目的面容更加耀眼。

  紫書心中嘆息，這樣的美貌至少該嫁給皇子，做個王妃娘娘的，在宮中做個小小女官實在太可惜了。

  她心裡浮想聯翩，卻半點不影響行動，她標準地對著褚昭然屈膝行禮，「奴婢見過中才人。」

  褚昭然淺淺一笑，「紫書姑娘請起，今日事多，叫姑娘久等，實在抱歉。」

  紫書笑盈盈回應，「大人哪裡的話，您公務繁忙，我等自然是理解的。」

  她這話自然是客氣之言，宮中誰不知褚昭然這個侍中大人目前並未有實質公務，哪裡能稱得上「繁忙」二字？不過，宮中嘛，這些場面的話，誰都不會當真的。

  褚昭然和她寒暄過，開始詢問起正事來，「紫書姑娘今日前來，可是娘娘那裡有何吩咐？」

  紫書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娘娘口諭。」

  褚昭然當即從椅子上起身，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躬身行禮。銀花進屋後立刻走到褚昭然身側，此時跟著褚昭然行禮。

  「命侍中褚氏即刻前往含涼殿，聽侯吩咐。」

  「微臣領諭。」褚昭然說完，直起身來。

  紫書再次露出笑容，「大人請吧。」

  褚昭然衝著紫書點頭道謝，而後轉身對銀花使了個眼色。銀花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手默默伸進袖子裡，褚昭然前腳出門，後腳銀花走上前，拉著紫書的手，給她手裡塞了一個小巧精緻的香囊。

  紫書捏著香囊裡面之物的大小，少說也有一兩銀子。裡面三四塊，也就是說，褚昭然一次就出手三五兩，果然闊綽。

  她拍了拍銀花的手，無聲表示謝意。而後迅速給塞進自己袖中，轉身匆匆追著褚昭然的身影而去。

  褚昭然本就是邊走邊等紫書，故而紫書毫不費力便追了上來。

  兩人沿著宮道安安靜靜地走著，褚昭然低聲問道：『我今日可會耽誤娘娘吩咐？』

  紫書收了好處，總歸是會對褚昭然行些方便，她微微笑道：「大人盡可放心。娘娘是今早上朝前，忽然吩咐韓宮令傳口諭的。按照往常的情況，此刻娘娘還未下朝，大人還需再偏殿等候一二。」

  褚昭然點頭表示知曉，心裡卻更加困惑。早朝前忽然吩咐，說明是皇后臨時的主意，這下就難以提前揣測了。

  好在她並非糾結之人，想不通便暫且擱置，等稍後見到皇后自然會知曉。

  一路無話，到了含涼殿，褚昭然本以為要等上一陣子，誰料她剛進偏殿，椅子都沒焐熱，外面傳來聲音。

  皇后下朝回來了，褚昭然急忙迎了出去。

  因為上朝的緣故，皇后身著朱紅褘衣，頭戴珠玉寶冠，腰系雜配，前呼後擁，比往日身著常服的她更加顯雍容氣派，一國之母當時如此。

  「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嗯。」皇后淡淡應了一聲，「進來回話。」

  褚昭然應聲，默默跟在皇后身後。

  一路直奔後殿，進門後宮人立刻侍奉皇后更衣，等皇后從內室出來已經換上了常服，她在紫檀龍紋雕花羅漢床前落座。

  宮人低眉順眼地遞上茶水點心，褚昭然靜靜站在不遠處，等著皇后用過茶點。這叫起床便趕過來，粒米未進的她深受折磨。

  好在很快皇后便讓人將茶點撤了下去，宮人重新換了個水晶酒壺，酒壺澄澈透明，將裡面裝著的紅色液體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褚昭然猜想這應該是酸梅湯一類解暑的湯藥。

  「都下去。」皇后將屋內的宮人都打發出去，隨著殿門合上，屋內只餘下她和褚昭然兩人，皇后這才緩緩開口：「這段時間，你與慕家三郎走得近了許多。」

  褚昭然雖沒預料到皇后突然提起她和慕雲琅的事情，但她也並不覺得詫異。宮中到處是皇后耳目，她和慕雲琅之間頻繁接觸自然會被皇后察覺。

  她淡定回道：「回娘娘，此先微臣生病，得慕將軍照料，有此恩情，微臣總想著報答一二，故而看上去我與他走得近了些。」

  「那你可知，今早長公主派人給聖人送上帖子，請聖人為其三子指婚。」皇后語氣平靜，聽不出半點波瀾。

  可褚昭然卻知，此時的皇后已經在發火的邊緣。這長公主請旨賜婚，不用想都知道另外一個被指婚的對象是誰。

  想起前幾日她對慕雲琅的叮囑，褚昭然心中不由嘆道：慕雲琅啊慕雲琅，往日你都言出必行的，怎麼在這件事上失了手？這下可要把我害慘咯。

  埋怨歸埋怨，她也不能將皇后晾在那裡不管，只聽她緩緩道：「慕將軍到了年紀，長公主心急也算正常。」

  「到了年紀。」皇后輕聲重複，低聲笑道，「本宮記得你們二人只差幾個月，他到了年紀，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