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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搜查

2024-07-18 19:05:33 作者: 故淵不思魚

  「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沒見過我侍女也就罷了。若是昨夜見過,你卻明知有女官深夜患病,仍無動於衷,不肯出手令請太醫。」

  褚昭然還生著病,體力有些跟不上,用胳膊撐著炕桌,極力穩住身形,一字一句接著說道:「若是這樣,這個梁子,你我就算結下了。祁國公府是管不到後宮,可有人能管得了。」

  黛娟雙腿一軟,跪在褚昭然面前,求饒道:「大人饒命!」

  褚昭然出言糾正:「此言差矣,你若是沒見過我家侍女,我與你都不曾有往來,要你性命做什麼?」她用手敲了敲桌子,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次,昨夜,可有見過我侍女?」

  這回黛娟答得飛快:「不曾!我昨夜在院子裡受訓,不曾聽到有人敲門,天亮之前,絕對沒有人敲過宮正司的大門,我也沒見過你的侍女。」雖然她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但話里的意思足夠了。

  

  褚昭然扭臉看向坐在那裡的三個女官,唇角勾起,慢條斯理道:「幾位大人可聽清了?昨夜,我侍女銀花並未出門。」

  不過三兩句話,便逼得小宮女改口,任誰不得說句「好手段」。

  被褚昭然點名的三人,此時神態各異。張女官依舊板著臉,看不出情緒:杜女官面帶笑意,只是笑容中摻雜多少心虛的成分,便唯有她自己知道了。

  最按捺不住的是那名楊姓女官,她坐在張、杜二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見二人都沒反應,抬眼又看到褚昭然凌厲的眸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額間的汗都冒了出來。

  她本來只是作為教習女官,過來約束曠課的學生,於法理人情上都有據可依。可眼下的發展局勢,她再愚鈍也看得出是杜女官夾雜私慾,構陷這位褚侍中。若是真能抓住對方把柄也就罷了,但如今反被對方拿捏,教習構陷學生的事情出去,她們幾人的名聲就毀了!

  更重要的是,這個被構陷的學生,可不是普通女官,這梁子結下,誰能保證對方不出手報復?

  楊女官暗暗叫苦:「我今日為何要跟著這二位來此處尋不痛快啊!」

  等等,楊女官突然靈光乍現,既然抓住對方把柄便能有商量的餘地,那不就好辦了嗎?

  宮女夜出的事情,被她圓了過去,可私藏藥物的事情,還沒完呢!

  楊女官如想到絕世妙計,得意揚揚地對著兩個同僚揚了揚下巴,轉頭對褚昭然說道:「褚侍中,雖然你身邊侍女夜出一事有了定數,可你私藏藥物一事,又該如何解釋?」

  褚昭然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心說這還沒完沒了!非要讓她這個病人一直動腦子嗎?

  她這裡的存藥,那是由皇后特批的待遇,正因如此,皇后特地讓韓宮令叮囑她,不要聲張,除了太醫院的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此事。一旦讓其他人知曉,褚昭然便只能自己認下,不能將皇后供出來。

  若是現在她沒生病,眼下的局勢,她能想出好幾種解決辦法,可如今,她腦子昏昏沉沉的,比糊上漿糊好不到哪兒去,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想辦法……這可真的麻煩了……

  「杜女官可在?」

  就在褚昭然一籌莫展之際,門外突然又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能發出這種音調的,只能是宮中內侍。

  今日可真熱鬧!——褚昭然咬牙切齒地想道。

  褚昭然剛準備應聲,突然反應過來,外面內侍喊的是「杜女官」。她朝杜女官看過去,似笑非笑道:「杜女官,找你的。」

  說完,她強撐著站起身,示意銀花替自己穿衣,這內侍雖然是找杜女官,可這個時候過來,又是來她的院子尋人,她這個主人自然要出去看看。

  杜女官聽到聲音,立刻鬆了一口氣,暗道:可算來了!

  這來人姓吳,宮裡人尊稱一聲吳內監。這個吳內監,和杜女官一樣,都是奉命坑害褚昭然。今早她們的人得到消息,說昨夜褚昭然身邊宮女夜出。這件事,她和吳內監都覺得,是構陷褚昭然最佳時候。

  她們便是兵分兩路,一個去尋宮正司,攛掇宮正司宮女和內文學館的女官過來尋褚昭然錯處,吳內監則去太醫院,找昨夜銀花收買的小內侍。只不過,她這邊的小宮女已經被褚昭然三言兩語,嚇得改了口,現在只盼吳內監找到的小內侍能膽子大些,別再被褚昭然嚇了去。

  「杜女官!」

  吳內監等了片刻,見無人回應,站在院子裡再次喊道。

  此時褚昭然在銀花茯苓的服侍下,已經穿戴整齊,她對著眾人道:「走吧,瞧瞧去。看是什麼人,來我這院子尋杜女官。」

  說著,她率先走了出去。銀花茯苓緊隨其後。

  院子裡,一個三十來歲,身形有些佝僂的內監站在葡萄架下。

  褚昭然心說:倒是會給自己找乘涼處。

  她站在屋檐下,也不開口,就遠遠地看著對方。

  那內監原本想仗著資歷,讓褚昭然主動向他問好,可左等右等,只見褚昭然如松柏般立在那裡,就是不見她開口,因著褚昭然擋在門口,他只能越過褚昭然肩膀,看到被擋在門裡的杜女官。

  內監無奈之下,只能邁步緩緩朝褚昭然走來。

  「褚大人。」內監說道。

  褚昭然沒應,轉頭看向杜女官,「杜女官,找你的人,你交涉吧。」說完,她往旁邊挪了一步,將門口讓開。

  沒有褚昭然遮擋,杜女官順利看到吳內監……而後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他居然一個人來的?!

  太醫院作證的內侍呢?

  杜女官不停地用眼神向吳內監詢問著,可不知是吳內監沒看懂她的眼神,還是他太過自信,覺得今日之日板上釘釘,一定能讓褚昭然吃虧。總之,吳內監半點反應都沒有。

  杜女官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對褚昭然說道:「褚侍中,這位是內侍省的吳內監,咱們內文學館的用度都是吳內監負責。」

  褚昭然微微挑眉,道:「如此,吳內監今日是為公事來尋杜女官的咯?」她語調微微上揚,像是在詢問杜女官,又像是在嘲諷對方。這個杜女官往日裡偽裝的恰到好處,本以為是個聰明人,可今日的每一樁謀劃,都不想一個聰明人能夠做出來的。

  尤其是這個吳內監的出現,太刻意了。

  杜女官何嘗不知今日手段之粗略,可她背後的主子,就不是一個善於徐徐圖之,有耐心的主。那位主子肯等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她若是再不動手,不出半月,那位主子一定會找自己麻煩的。

  「吳內監作為內侍省之人,自然也有監管之責。褚侍中,你私藏藥物一事,還沒解釋清楚呢。」杜女官溫柔說道。

  褚昭然沒做聲,靜靜地打量著這位杜女官,此人依舊面含微笑,舉止謙和,比內文學館裡其他教習看上去都好相處,可就是這樣一個「好相處」之人,說出的話,句句點在關鍵地方,一步步引著人往她設想的圈套里走。

  更要命的是,即便此時她們都算撕破臉皮,可杜女官在褚昭然面前,依舊能端出謙和有禮的姿態,不見半點針鋒相對的氣勢。就是褚昭然,也得由衷佩服,稱嘆一句:「好涵養。」

  「杜女官既然說我私藏藥物,證據呢?」褚昭然問道。

  「剛剛褚侍中的侍女已經承認!」楊女官跳出來說道,她打定主意一條道走到黑,要把褚昭然私藏藥物的罪名坐實了,這樣,她先前得罪褚昭然的事情,就是她秉公執法的事跡證明。

  褚昭然哼了一聲,「誰能證明我侍女說過?」

  說話間,褚昭然環顧四周,視線依次落在每個人臉上,不疾不徐道:「諸位都想清楚了,先前誣陷我侍女夜出的事情,還沒了解,現在就要對我這個朝廷命官下手了嗎?」

  明晃晃的威脅,雖沒說後果,可落在如楊女官這樣本就不堅定的人耳朵里,此時再不敢當出頭鳥,和褚昭然硬剛,她只能寄希望於杜女官和不知來意的吳內監身上,希望他們二人手段能強硬些,不然今日之後,大家就等著褚昭然的報復吧。

  看楊女官明顯縮了起來,張女官一直作壁上觀,杜女官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褚侍中是否私藏,讓吳內監搜上一搜自然就清楚了。」

  「放肆!」

  不等褚昭然說話,銀花一厲呵,她以身擋在門口,「這可是皇后娘娘派人布置的,爾等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此處放肆嗎?」

  「哪裡來的黃毛丫頭,好大的口氣。」一直沒說話的吳內監突然開口,他眯著眼,聲音有些陰森森的,讓人不由想到吐著信子的毒蛇。

  他扭頭看向褚昭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等有監察之責,一切秉公行事。褚侍中,配合一下吧。」

  褚昭然回了他一個同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後收斂笑意,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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