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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計劃

2024-07-18 19:02:03 作者: 故淵不思魚

  褚澤沒有接話,他眉心緊皺,目光緊緊地注視著褚昭然,仿佛要看透她的心思,但褚昭然面色平靜如水,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的心情格外複雜,從知道褚昭然偷溜出府開始,他一直覺得這孩子任性,在給家中惹禍,對褚昭然查找線索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她不要再外暴露身份連累整個國公府。

  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真的能把堤壩案的事情查的明明白白,這本帳冊分量太重了,足以讓整個朝堂抖上一抖。而查出帳本的人,竟然只是一個女子。這點太超出他的認知了。

  許久,褚澤在心底嘆了口氣,認命地想:父親,這就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嗎?

  「你想讓我怎麼幫忙?」褚澤低沉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卻帶著些許失意。

  「我預備把這些證據交給三皇子的人手裡,但我對朝堂官員畢竟了解不夠深。所以我希望伯父先和我詳細地講一下朝堂如今各個黨派、陣營的關係。」褚昭然看著褚澤認真說道。她一回京就先回到國公府,而不是在外面部署。就是因為這個顧慮,人心複雜有些人明面上或者說印象里可能是一個陣營,背地裡很可以是另外一個陣營。

  褚昭然人不在朝堂之上,憑著旁人的隻言片語再怎麼分析也會有所疏漏。而褚澤作為禮部尚書,掌天下禮儀、祭享、貢舉之政令,京中來往升遷之官員,除了吏部就是他們禮部清楚了。有他幫忙分析的話,這事就能穩妥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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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褚澤有些吃驚,他不明白為何褚昭然要找三皇子的人。

  看他這樣的反應,褚昭然猜到這多半是褚澤還沒看出來這帳本背後暗藏的漩渦,他看到的應該只是這個案子牽扯了多少朝中官員。

  想到這裡,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吐槽道「她這二伯父不只天真,連政治敏銳度都沒有。這朝堂能混下去估計一靠出身,二靠他足夠苟且,遇事都躲著。說起來,他這輩子大概做的最厲害的事就是投胎了。若不是因為他是祖父的嫡長子,憑他自己的話,論武不如大伯父,論政績不知她父親,這個祁國公的位置、禮部尚書的職位他這輩子都不用肖想了。怪不得祖父他老人家要把子孫從朝堂鬥爭中摘出來,想來也是看清楚伯父這個未來接班人的能力了。」

  「伯父,這帳本背後……」她吐槽歸吐槽,還是得耐心解釋清楚。可沒等她說完,褚澤突然開口打斷了她。

  「去我書房談。」說完,褚澤先一步起身朝他書房走去。

  褚昭然看了看有些詫異的母親,又看了看伯母魏氏,見她一副波瀾不驚像是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樣子。褚昭然張嘴想問她的意見。

  「你伯父謹慎。」魏氏見她一臉困惑地看著自己,猜到褚昭然的心思,言簡意賅道。

  褚昭然點頭似懂非懂,轉頭追了上去。走了幾步,終於品出魏氏的意思——褚澤不信任家中女眷,不想讓女眷們知曉更多朝政的事情,怕她們日常聊天時無意泄露出去。

  「真是該操心的地方不操心,把心思全放在後宅女眷上了。什麼毛病?」褚昭然腹誹道。

  褚澤帶褚昭然來到他在內院的書房裡,關上門後,兩人分主次坐下。

  「你接著說吧!」

  褚昭然哦了一聲,將她推測這事和大皇子有關的整個分析過程講了出來。

  等她說完,褚澤久久沒有開口,他的眉心皺在一起,似乎在思考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許久,他壓低聲音問:「這些猜測除了我,你還和誰說過?」

  「這樣大的事情除了伯父我誰也沒說過。」褚昭然答的肯定,一點不為自己說謊而感到心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慕雲琅的事情還是不叫伯父知道了。

  褚澤聽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安心。可沒等他懸著的心完全放下來,褚昭然話鋒一轉補充道:「不過這些證據,我曾拿給皇后娘娘看過,憑她的本事,看出這些應該並不是什麼難事。」

  褚澤的心立刻飛到嗓子眼,他拍案而起,「什麼?你真的去找皇后娘娘了?你簡直太大膽了!」這件事偷偷摸摸查也就罷了,怎麼真的去找皇后了?這不是明著去給皇后送把柄了嗎?

  褚昭然解釋道:「皇后娘娘在皇城寺修行祈福,離滎陽郡不過一兩個時辰的路程,滎陽郡有些風吹草動一定逃不過她的眼睛,與其被她發現,倒不如主動去找她求助,過個明路真有什麼疏漏的地方,也好有人幫忙不是?」

  「可你這是把我們國公府往皇后手裡送!」褚澤痛心疾首道。

  「憑我們和皇后的關係,撇的清嗎?朝堂不站隊的下場,伯父難道不比我清楚嗎?皇后背後有聖人扶持,總比現在早早參與到奪嫡之爭要強吧?」

  褚昭然連著三個問句,把褚澤問得啞口無言。

  他緩緩坐下,沒有再爭辯。不久前,他曾想著從龍之功,面對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時拉攏而猶豫不決。若真如褚昭然猜測那樣,堤壩案的幕後主使是大皇子。想來這事未必沒有大皇子故意針對國公府的可能。

  若是這樣,這奪嫡站位的事情,他還真的不能操之過急了。

  「罷了。」褚澤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地感慨,「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動得快。我這就把朝堂每個人的關係講給你聽,你且認真記住。」

  褚昭然鄭重點頭。

  待褚昭然從正院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就快到就寢的時間。她拖著疲憊又飢腸轆轆的身體回到自己的院子。

  和她出門時的冷清不同,此時院子裡燈籠高掛,幾間屋子裡都點起蠟燭,燭光透著窗戶映了出來,屋裡人影晃動,不少壓低的聊天聲傳了出來。

  褚昭然邁步走進房間,對著屋裡的丫鬟道:「去膳房幫我弄些吃食。」

  丫鬟應聲而去,不一會兒院子裡聲音大了起來,吩咐聲、走動聲好不熱鬧。

  「縣主。」金盞端了一碗熱湯走了進來,「這是晚間送來的燕窩羹,姑娘先用著墊補一下。」

  「拿來吧。」褚昭然坐在榻上,伸手道。

  金盞恭敬地遞了上去,褚昭然接過碗,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繃著的臉都放鬆下來,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裡,舒適滿足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眼中閃過一絲滿足的光芒。

  這一口,不止叫飢餓的她恢復一絲體力,也叫在外面漂泊一個月的她味蕾有了很大的滿足安慰。她這一個月最大的感慨就是對國公府的廚子有了新的認知——他們的手藝真的比外面酒樓的好了太多,她這一個月在外面吃的東西只能說是解決溫飽問題。

  見她臉色變好了很多,金盞這才開始匯報:「晚膳前國公夫人把外面的粗使丫鬟僕婦都遣了回來。」

  褚昭然嗯了一聲,一口氣把一碗都吃了下去。這才吩咐道:「叫人準備些水,等會兒我用過晚膳要沐浴。」

  金盞應聲出了門。她出門後,沒多久銀花端著食盒走了進來。

  「縣主,我去小廚房盯著他們拿的。這些都是金盞姐姐提前吩咐膳房做的,全是您平日愛吃的。」銀花笑嘻嘻邀功道。

  一餐用完,褚昭然起身在院子裡消食,順便回憶褚澤和她說的一字一句。

  突然,一顆圓潤的飛蝗石被砸到她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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