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證據
2024-07-18 19:00:45
作者: 故淵不思魚
褚昭然拿出祁國公府的令牌,「公府令牌在此,還能作假嗎?」
匠人搖頭晃腦,露出一個無賴的笑,「老子不識字!」
「混帳東西!」當著自家公子的面,慕青自然不會讓公子心尖兒上的人受委屈,罵了一句,抬手就要往對方臉上招呼。
褚昭然及時攔住,這人執拗歸執拗,但既然知道他是為自己父親申冤,就不能再讓他挨打受罪了。
「把人解開,傷口上些藥,收拾齊整帶過來。」
褚昭然毫不客氣,直接吩咐起慕青來。吩咐完不等他反應,逕自往外走去,
這滿屋子的味道,她一刻都受不了了!
慕青沒有看慕雲琅的反應,毫不猶豫地應下。反正在他家公子眼裡,汝寧縣主做什麼都是對的。
慕青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把人乾乾淨淨地送到慕雲琅房間。
這是慕雲琅強烈要求的,他決不允許其他男人去昭昭房間,客棧里的也不行!
這種小事褚昭然懶得計較,便由著慕雲琅了。
屋內,褚昭然和慕雲琅分坐在羅漢榻上,靜靜地看著匠人。
就見他梗著脖子站在靠近房門的位置上。寂靜的空氣中,除了窗外沙沙作響的樹葉聲,再無聲音。
這是褚昭然故意為之,她和慕雲琅不開口說話,匠人就得揣度他們二人心思。去猜測褚昭然在表面祁國公府身份後,為什麼焦急詢問他手裡的證據。
只要他開始絞盡腦汁琢磨,無形中就被褚昭然牽著鼻子走了。
很快匠人粗獷的呼吸聲在屋內迴蕩,他開始不安起來了。
褚昭然慢悠悠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用茶杯遮掩住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又過了半晌,褚昭然抬手朝圓凳虛指了下,示意匠人坐下,嘴上客氣道:「我乃公府小輩,閣下既然是跟著家叔做事,我便不客氣地稱您一句叔父了。」
匠人雖然站的小腿有些僵硬,但仍不願意坐在低矮的凳子上,他要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
褚昭然也不在意,稱其叔父不過是她談判時,習慣先禮後兵的手段。既然對方願意站著受罪,她也不勉強。直接開始正題。
「事到如今,你只有把證據交給我這一條路走。」
褚昭然話音剛落,那匠人就想會一句「憑什麼」。但褚昭然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又接著道。
「你本就沒有懷疑我是陷害褚侍郎之人,之所以那麼說,就是為了試探我們。我說的可正確?」
那匠人聽到這話就是一愣,他沒想到褚昭然能輕而易舉地點破自己心思。
見他這副反應,褚昭然便知自己猜對了。
慕雲琅原本悠閒地倚靠在憑几上,然而當他聽到褚昭然這句話時,猛然瞪大雙眼,臉色瞬間變得驚訝不已,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愕之色,他直起身體朝褚昭然微微前傾。
「你的意思是,他竟然是故意送上門來的?你又是如何得知?」
慕雲琅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崩潰,他意識到自己與褚昭然智商上的差距。明明他比褚昭然還知道審問過程。可他只覺得這個人是個笨蛋,而褚昭然卻看出這只是個試探。
他到底錯過了哪裡啊?
褚昭然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你等我慢慢解釋。」
起先,她和慕雲琅一樣,只當這人是個認死理、腦子不清楚的憨貨。
他先軟骨頭似的把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而後又扛著各種刑罰抵死不肯交出證據。這種前後矛盾又多此一舉的行為,實在叫她瞧不上。然而,在這個矛盾之中,她察覺出一點不對勁。
尤其二人見面時,他能條理清晰地說出那番話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但當時她只覺得怪異,一時想不出其中奧妙。這才借著叫他梳洗整理的空檔回房仔細琢磨起來。
這事其實不難想明白,這匠人跟在褚澤身邊。憑著手裡的證據知道褚湛受人冤枉。褚湛背後是京城祁國公府,連他都被陷害的話,說明有權利更高的人物參與其中。
這匠人勢單力薄,找不到替褚湛申冤的門路。只好把證據藏好,自己守在堤壩附近。
他料想,褚湛出自祁國公府,他被冤枉公府之人一定會前來幫他找尋證據的。屆時他再把證據交出去。
可他等了數十日,只等到褚昭然和慕雲琅這群生面孔,他離得遠沒能聽清他們說些什麼,但褚昭然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這就憑著這點他才確認褚昭然是來調查堤壩坍塌一事的。
只是她年紀輕輕,不像是能在公府主事之人。
他不會想到,如今國公府被圈禁自身難保,如果不是褚昭然鋌而走險,他連這麼個看上去少不更事之人都等不到。
不過,他雖然不知道國公府情況,但也明白時間緊迫。無論褚昭然能不能主事,只要她是國公府的人,能把證據帶回京城替褚湛伸冤就夠了。
只是出于謹慎,他故意設局來試探他們。
褚昭然掩去國公府的情況,除此以外,她都很細緻地一一解釋出來。
聽她這麼解釋,慕雲琅恍然大悟,原來都在細節上!還得是昭昭,這麼聰慧,這麼知微見著。
他十分得意地看著匠人,似乎是他發現端倪的一樣,「如何?」
匠人嘆了口氣,不再是一副不肯與他們為伍的模樣,邁步走到圓凳前,坐下感慨道:「公府養人啊!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思謀略。」
「叔父過譽了。時間緊迫,我就不兜圈子了。既然對我等身份沒有異議,還請您把證明家叔清白的證據交給我。」
「公子客氣,我只是褚大人身邊的一個工匠,姓崔。叫我崔師傅就行。」
說完崔師傅站起身,伸手就要將腰間的衣帶解開。
「你欲何為?」
慕雲琅怒聲喝道,身形一躍從榻上飛身而下,擋在褚昭然面前,與崔師傅對峙。
那張英俊精緻的面容此刻充斥著怒火,他目光凌厲,怒意和警惕交織在眼中,露出一股威嚴的氣勢,讓人不容輕視。
崔師傅沒料到他反應如此大,他愣了片刻,有些無奈道:「我拿證據啊。」
「拿證據就拿證據,你寬衣解帶做什麼?」慕雲琅質問道。剛剛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這等有礙觀瞻的場面就辱了昭昭的眼睛!
「為了保險我把證據縫在褻褲上隨身攜帶,不把衣帶解開怎麼取出來?」崔師傅抱怨道,「都是男人怕什麼?」
「我……」慕雲琅支支吾吾找不到搪塞的話。
褚昭然適時開口,淡淡一笑道:「我武功平平。崔師傅突然動作,我這弟弟以為您要使什麼暗器。故而反應大了些,還請您見諒。」
這番解釋倒也說得通,崔師傅握著腰帶邊緣,試探問道:「那我?」
「您繼續。」
慕雲琅還想再說什麼,後背的衣服突然被人輕輕拽了拽,回過頭。就見褚昭然沖他微微搖頭。
褚昭然都明確表示了,慕雲琅不敢逆著她的意思,橫豎有他擋在前面,什麼有礙瞻觀的畫面都不會叫昭昭看到。
崔師傅把帶著體溫的一本被布層層包裹的冊子遞了過來。慕雲琅立刻奪了過去,三兩下把外面裹著的布拆開,將冊子放到炕桌上。
冊子封面乾乾淨淨,沒有一個字跡,無法判斷裡面內容。她伸手就要翻開內頁,卻被慕雲琅先一步翻開。
慕雲琅十分狗腿地沖她一笑,開什麼玩笑,別的男人褲襠里放過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叫昭昭那纖纖玉手去觸碰。
內頁翻開,褚昭然只粗粗掃了一眼,心中大喜:有了它,事情就成功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