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強不息的尊嚴

  「三爺爺，我是出現幻覺了嘛……是【萬象森羅】？」

  黃靈靈狠狠咽了口唾沫，嗓子裡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一個公認的絕頂廢人，竟然輕鬆打出了萬象森羅兩響勁……要知道，以她萬里挑一的絕頂天賦，修煉了整整半年，才勉強能打出兩響勁啊。

  啪！

  緊接著，第三道響聲，震徹山谷。

  黃靈靈腳掌一僵，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沒錯，身軀發力方式，吐納運氣方式，都是【萬象森羅】……千真萬確。

  「氣灌如龍，肢體動作，行雲流水，宛如清風徐徐，又如驚濤駭浪。這個少年對武學的領悟力，已經是曠古絕今，為什麼會僅覺醒了一根靈脈……奇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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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鬍鬚一跳一跳，他眼中的震驚，比黃靈靈少不了多少。

  此刻，天地似乎寂靜了下來，一老一少的目光，死死盯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生怕錯過任何一招。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同是覺醒期，同樣不是修真者，趙楚的肢體動作更貼近現實。黃靈靈之前忽視的武學錯誤，徹底暴露在自己眼底，好幾次令她醍醐灌頂。

  ……

  另一邊，趙楚根本身不由己。

  他腦海深處，驚然出現五個大字：

  「鏡像須彌魂！」

  在趙楚正對面，一道門板大小的光幕，仿佛割裂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披頭散髮，滿臉胡茬的邋遢中年壯漢，衣袍無風自動，正凝重仔細的施展著一套武學。趙楚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出這是黃靈靈施展的【萬象森羅】。

  而自己在光幕對面的身軀，竟然不由自主，跟隨中年壯漢施展著這套肢體動作。要不是二人長相不一樣，明明是在照鏡子啊。

  與此同時，一股又一股的武學領悟，根深蒂固。仿佛這門武學，趙楚曾經演練了一萬次一樣嫻熟。

  「吾乃大泓界武君：洪斷崖……得過照妖鏡一場恩，是為因。今日指點你完美武學，償還這段果。照妖鏡每一世的主人，都會得到從古到今，萬千大世界的強者鏡像虛魂，指點其成長！」

  「我們很多帝君、魔君、皇族、宗師，可能已經煙消雲散，可能還在一方大世界主宰蒼穹。這些鏡像，只是強者的一絲理解之力，神智木然，不如傀儡。除了指點，沒有任何思想。」

  「得到強者指點，是為因。但你神魄虛弱，需磨練神念，忍受常人一百倍痛楚，就是果。因果循環，陰陽不熄。鏡像洗魂池，九死一生，希望你能活下去，好自為之。」

  這個胡茬子都彰顯著霸絕天下的洪斷崖，話很少，惜字如金。

  趙楚回味著簡短的信息，觀察了一會。果然，這所謂武君洪斷崖雖然睥睨狂傲，但其瞳孔木然，好像是兩顆沒有了光澤的黑炭。

  趙楚理解能力超群，頓時歸納了幾點銅鏡的功能：

  1、陰陽照妖鏡，可以查探人修煉的武學，以及修煉途中的錯誤。

  當然，缺點就是自己眼睛劇痛無比，簡直恨不得扣下來。

  2、鏡像須彌魂，就是很多絕世強者的一絲魂魄，被銅鏡收攏，來指點自己武學。比如這【萬象森羅】，洪斷崖的指點，明顯要強過老頭一百倍。

  缺點，一定就是他口中的鏡像洗魂池了。

  「這鏡像洗魂池，到底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趙楚眉頭一皺，穿越眾的福利終於出現了，他現在一萬個不想死了。

  轟隆隆！

  突然間，趙楚感覺渾身上下某根筋似乎蹦斷，一股呼之欲出的暢快，讓他恨不得狠狠咆哮幾聲，似乎整個世界都被他踩在腳下，強大無比。

  覺醒了！

  第二根靈脈……覺醒了。

  趙楚思想雖然在銅鏡里修煉武學，但對身體的感知，卻一清二楚。隨著萬象森羅的運行，他體內靈力滾滾蕩蕩，似乎咆哮的江河。

  厚積薄發。

  這一年時間，趙楚秉持一個男人自強不息的尊嚴，幾乎天天在瘋狂的努力，他拼命尋找靈藥，拼命磨練潛能。他比八脈強者付出艱辛，還要多十倍。所以，很多靈藥，殘留沉澱在了他體內。

  無奈趙楚經脈狹窄，一厘米一個滯澀點，那些滂湃的底蘊，只能壓抑到了肌膚之下。雖然拼下了一座金山，但就是沒用。

  這時候，【萬象森羅】的出現，仿佛神兵天降，沿途瘋狂劈斬，不光斬開那些滯澀點，連經脈都擴張都極限。靈力灌體，那座拼搏下的金山，頓時綻放光輝，如大江泄洪，滾滾不息，趙楚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萬象森羅不愧是八品的武學，和那些九品垃圾不一樣。不對，也多虧了洪斷崖的指點，否則我不可能將功法修煉到完美無缺！」

  轟隆隆！

  不知不覺，又是一陣清爽，趙楚渾身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呼吸著空氣。他輕飄飄，似乎插上了天使的翅膀，恨不得飛起來。

  第三根！

  趙楚鷹擊長空，一飛沖天，覺醒了第三根靈脈。

  鯨吞天地。

  他壓抑著心中狂喜，萬象森羅每開闢一道經脈，否仿佛一個沙漠中瀕臨死亡的旅人，癲狂吞噬著他之前的積累。

  ……

  「什麼，這不可能，這種環境下，趙楚竟然開了第二根靈脈，不可能。」

  不遠處。

  陷入完美武學中不可自拔的黃靈靈，目瞪口呆，差點窒息。

  突破！

  驀然間，趙楚身上青光瀰漫，兩道似有似無的光環，如靈蛇互相追逐，環繞不休。

  要知道，每覺醒一根靈脈，都要在清晨天地靈氣最濃郁的時刻，沾陰陽交替，奪日月轉化，沐浴更衣，吞食大量靈藥，才能一鼓作氣，覺醒靈脈。可現在日上三竿，正是靈氣最稀薄的時候！

  突破，他怎麼做到的。

  轟隆！

  稍後，還不等黃靈靈消化了這一股震驚，趙楚身上異象再起，一陣金光之後，第三道靈脈光環，再度衝擊著她的承受能力。

  突破！

  第三根靈脈，趙楚再次突破。

  「不明白嗎？和他相比，你太懶惰，太養尊處優了。」

  突然，黃靈靈身後一道凝重的聲音，將她思緒打斷。

  「懶惰？三爺爺，我沒有睡過一天懶覺，每天清晨起床苦修，不敢懶惰啊……」

  聞言，黃靈靈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和一個公認的廢物比較，自己竟然落得不努力的評價……這不公平。

  「他的突破，理所應當。雖然他表面上覺醒了一條靈脈，但其體內的積累，比你還要澎湃很多。之前，受制於沒有高等武學擴脈，所以遲遲無法突破。現在，他無意中看到我親自教你萬象森羅，自學成才，青出於藍。所以，積累在他體內的底蘊，山洪一般徹底爆發。」

  「萬象森羅是八品武學，但又超越八品武學……所以他經脈再狹窄，也能強行撕裂。」

  「他穿著寒酸，渾身上下沒有一件法衣、法器，也沒有丹藥清香，一定是平民子弟。可他區區一脈，竟然積累了超過八脈的底蘊，可想他暗中付出了多少。厚積薄發，這是個有大毅力的年輕人，未來不可限量。」

  老頭點點頭，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積累？」

  「厚積薄發？」

  黃靈靈心臟狂跳，俏臉刷白。

  要知道，八脈之後，吸收靈力的速度，和一脈截然不同。

  趙楚以一脈的孱弱身軀，去積累比擬八脈的底蘊，一定付出了超過十倍努力。這就如同兩個人比賽砍柴，一個人單槍匹馬，手持鈍刀。另一人卻僱傭了八個幫手，每個人手中都有利斧。

  最終單槍匹馬砍回的柴，比八個幫手還要多。

  「和他一比，我確實懶惰！」

  壓抑著心中震驚，黃靈靈承認了現實。

  她以貌取人，忽視了一個少年對命運的嘶吼與反抗。

  ……

  啪！

  鏡像之中，趙楚再度轟出一招，萬象勁達到四響，他終於力竭。畢竟是只覺醒了三脈，即便有絕世高手洪斷崖指點，身體也支撐不住。

  趙楚癱軟在地，洪斷崖的鏡像，也安靜矗立在光幕另一面，一動不動，和電腦里一段木然的程序一樣。

  「還差一點點，第四根靈脈，還差一點點。哈哈，哈哈哈……我趙楚滿血復活，哈哈……」

  緩和了幾秒鐘，趙楚狠狠捶著胸口，抒發著一年來內心的壓抑。

  誰能理解他的孤獨，誰能理解他的驕傲。

  男人可以受罪，可以拼命。但絕對不可以讓人看不起。

  在趙楚心中，男人尊嚴大於天。這是支撐他一個孤兒成長的信條。

  疲倦！

  稍後，一股撲面而來的疲憊感，差點令趙楚昏厥。

  「一定是我透支精神，一連突破兩個境界，大腦受不了了……糟糕……」

  趙楚狠狠一搖頭，瞳孔煞然通紅。

  他一次性爆發那麼多積累底蘊，就好像一個人連續勞作十天十夜，雖然飯管飽，但不睡覺不休息，也能讓他猝死。

  趙楚現在就處於這種猝死狀態。

  「鏡像洗魂池……開啟。」

  也就在趙楚神智喪失的瞬間，一道冰冷的聲音迴蕩上空。

  痛！

  下一秒，趙楚痛到痙攣……

  凌遲？

  那是仁慈！

  他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經歷著千刀萬剮……然後將血淋淋的他，扔進鹽水之中……撈出來再次活剮……

  這一刻，趙楚終於知道那團綠幽幽的池塘是什麼……那就是所謂的鏡像洗魂池。

  他的肉身沒事，那洗魂池，洗的是他的神念、魂魄啊！

  ……

  照妖鏡內，趙楚嘶聲力竭，無數次生不如此，恨不得立刻自刎。

  但鏡像之外，他盤膝閉目，神色平靜，如老僧入定，似乎進入了一個玄妙的修煉狀態。

  ……

  趙楚想起了洪斷崖口中的九死一生。

  如果自己在洗魂池裡支撐不住，可能就這樣打坐一輩子……直到生機斷絕，直到骨肉腐爛，直到灰飛煙滅……

  趙楚臉龐原本就俊美無雙，此刻一層淡淡光輝浮現，遠處黃靈靈不由得臉頰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