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洗好了嗎？洗好先拿一兩盆過來，這效率，別到天黑還沒飯吃！」蕭莟在那把要用的配料都切好了，只等著下鍋。

  彼時，左辰安正抓著夏晚露的手，蕭莟突然說這麼一句，把夏晚露給嚇了一大跳，怕蕭莟看見自己和辰安鬧騰不專心做事，趕緊把手往回一收。

  地上本來就已經灑了些水，蹲著的她這麼驟然一退，腳便沒能扎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說，兩腳一伸還不小心把旁邊一小盆里的菜連同水一起給踢翻了，頓時水流了滿地。

  於是場面有點亂了，辰安忙著去扶她，辰曦忙著收拾地上的菜。

  蕭莟本就不喜歡她，如今更看不上眼，開口就要罵人，葉可心見狀連忙打圓場，「蕭阿姨，我去拿算了！」

  左家的廚房有點兒大，葉可心為了快點把菜拿過來，疾走了兩步，正好到夏晚露身邊的時候，夏晚露猛然站起身來，馬上要和葉可心撞在了一起。

  地面有水，本就很滑，葉可心又走得急，在眼看要和夏晚露撞上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要避開，於是橫跨一步，然，最終還是和夏晚露撞上了，而且這樣一來，她的重心便往前倒去，最終摔到了地上。

  

  如果僅僅只是摔跤還不要緊，葉可心卻先是重重地撞到理石的水池邊緣上才倒地。

  左家的水池有兩個階梯，一高的，旁邊一矮的，葉可心恰巧撞在矮的上，所以落差大了，力道也異常大。而且是撲面撞上去的，倒地後便有殷紅的血在水中漫開來，水一擴開，整個地面都流著淡淡的紅色了……

  蕭莟、辰安和辰曦都看見了葉可心撞到的部位是眼睛，頓時三人都臉色慘白……

  足足好幾秒，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了，最後，是蕭莟最先反應過來，厲聲呵斥辰安，「你還站在那幹什麼？還不把她送去醫院！」

  「哦！」左辰安如夢初醒，立即抱起地上的葉可心就往外奔。

  葉可心很虛弱的樣子，雙目緊閉，臉上的血也不知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她緊緊抓住辰安的衣服，輕聲問，「辰安哥，我是不是……又會看不見了……」

  「不！不會的！」辰安抱著她加快步伐。

  蕭莟邊跟著跑出去邊打電話，聯繫醫院、醫生。

  夏晚露也和辰曦一起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左家的客廳，此時已經一團大亂，好好的一頓壽宴，就這麼毀了，一大家子人都上車準備一起趕往醫院。

  左思泉忙中不亂，指揮道，「辰曦彎彎宋楚留下照顧爺爺和孩子！」

  蕭莟此時想起了夏晚露來，再也顧不得要給左老爺子面子什麼的，回頭一個耳光重重扇在她臉上，「你這個禍水！能不能不要害人？害了一個又一個！你還去幹嘛？！你媽怎麼還不帶你回去！」

  夏晚露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去看辰安，辰安已經抱著可心上了第一輛車，此時已經發動開走了，蕭莟打她以及說的這些話，他都沒看見……

  她忽然想起，辰安出門的時候如此匆忙，竟然只穿著毛衣，進門時的外套都忘了拿去……

  她心裡一緊，正準備返身去給他拿外套，卻見他大哥左辰遠已經給了他拿了出來，她是做無用的擔憂了……

  她站在原地，目睹著左家人一個個全上了車，自己再沒有跟去……

  終於，忙亂過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左家的幾個孩子，左小胖、宋浩然、還有依宸，都被這一幕嚇傻了，站在她身後一動不動，連左老爺子也站在家門口，唉聲嘆氣地目送他們離去。

  「都進屋來吧，辰曦，爺爺和孩子們還是要吃東西的！」宋楚站在門口，攙著左爺爺道。

  「嗯……」辰曦微皺了眉，而後彎彎一起把孩子都招呼進去，面色有些凝重。

  左家老小眼看都進去了，夏晚露卻站在外面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左家這道門，她還從來沒有真正邁進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辰安又不在身邊，她該如何再踏進去？今天惹禍的還是她嗎？如果葉可心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她和辰安都不會安心了，而且，葉可心剛才還說，她是不是又會看不見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也曾經看不見？

  她思慮著，想著是不是就此先回她和辰安自己的小窩去，離開這個她很努力卻走不近的地方？

  忽的，一雙柔軟的小手插進了她的手心裡，依宸甜軟的聲音響起，「舅媽，我們進屋去，外面冷……」

  她木木地跟著依宸走了兩步，依宸手上柔軟的溫暖一點一點侵入她心裡，她的心尖，如捂了一小朵棉花，也漸漸溫暖起來。哦！她還有依宸！還有依宸記得她的存在，真好……

  可是，其實依宸也不是屬於她的，是她借來的……

  無端的，她竟然感到一種無依感，許是因為辰安不在，她才有這感覺吧，她太依賴辰安了……

  這感覺讓她害怕，所以，把依宸抱了起來，臉貼著她小小的肩膀，莫名地，又產生了一種相依感。她竟和別人的孩子有如此強烈的相依感，這讓她覺得奇怪，卻很溫暖……

  她不知道左家的人會怎麼看待她，剛才蕭莟如此訓斥她除了第一輛車上的辰安和左思泉，這些人都是聽見了的，所以，只是抱著依宸，低著頭，仿佛依宸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著的人……

  屋裡的氣氛很沉悶，左老爺子也進了房間再沒出來，平日裡淘氣的孩子此時氣兒也不吭。

  坐了一陣後，夏晚露眼皮底下多了一套衣服。

  「你衣服濕了，這是我的，乾淨的，去換了吧。」

  夏晚露知道，說話的人是彎彎，彎彎家就住這大院裡，和左家極近，剛才她一進屋又出去了，原來是給她拿衣服去了。

  「謝謝……」她接了過來，去了浴室，左家的格局，她熟門熟路十分清楚。

  再出來時，彎彎帶著幾個孩子看動畫片，宋楚坐在一邊陪著，辰曦便對她說，「露露，陪我進廚房弄點吃的。」

  她也不想待在客廳，整個左家，除了依宸，就只辰曦和她最熟，於是跟去了廚房。

  廚房裡還是一地狼藉，葉可心的那些血跡和水混合在一起，她甚至不敢踏步上去。

  辰曦見狀，手腳麻利地把地上整理乾淨，對她微微一笑，「好了，可以了，進來吧！現在這情形也不用做什麼大餐了，煮點麵條吃吧！」

  「嗯！」她點點頭，辰曦的微笑讓她覺得窩心。在她的印象里，辰曦一直是一個溫暖的人，最初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一直以為是「晨曦」這兩個字，而辰曦其人，確實如晨曦一般美好，五年前如此，五年後還是如此，在發生今天的事，蕭莟給了她一巴掌之後還是如此。

  她很感激，動手幫辰曦燒水。

  其實煮麵條這麼簡單的事，辰曦根本不需要她幫忙，把她叫進來，也只是有話要對她說吧？

  而事實果然被她猜中。

  辰曦一邊剁著肉，一邊慢慢開了口，「露露，其實可心和我弟弟的相識是在醫院裡。那時候辰安已經術後出院，會定期回醫院做檢查。你也知道，辰安是做了角膜移植才復明的，我媽媽說我哥的眼睛能夠復命應該感謝菩薩保佑，我們要多存感恩之心，要多做善事多積德。不管我媽媽這個人後來變成怎樣，或者說對你怎麼樣，她那時這番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們全家確實都對辰安能重見光明而充滿了感激之心，我們建了好幾個慈善基金，每年都會支持各種慈善事業，我弟弟也是一樣，對慈善很是熱衷。

  可心那時便是醫院裡雙目失明的病人，我弟弟每次去複查的時候都會回眼科看看，看看那些失明的病人，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可心那時候很是悲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弟弟的原因，而重拾了生活的信心，總之，後來是愛上我弟弟了……我想，辰安在這件事裡還是充當了積極的角色，不過，你不要擔心，對我弟弟來說，可心只是他的慈善事業，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