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真的回不去了……

  人，總是在低迷的時候就會回憶過去。

  她遺失的，又何止是那些滾鐵環轉陀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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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沒在媽媽面前說過這些，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垂了眸子，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媽媽……我只是……有感而發……」

  蕭莟坐得筆直，卻掩飾不住心口的起伏，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一切重新開始，她比誰都願意……

  終是讓自己漸漸平復下來，蕭莟站起，一如平日裡威嚴的總經理，「算了，這件事你以後不要再管，我自己來處理！」末了，又補充，「還有，馬上回家去睡覺！看你那臉，成什麼樣兒了，還能見得了人嗎？！」

  在辰曦的注視中，蕭莟離開了財務部。

  然，這一路，她的思緒卻在飛舞。她的過往裡，有一個小黑洞，因為她的疏忽，這個洞越來越大，現在的她，進退維谷，似乎怎麼做都無法彌補這個洞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完全被擾亂了心神，進電梯後連裡面的人是誰都沒看清，直到那人笑著叫她，「想什麼想出了神？」

  她終回過神來，才發現電梯裡的人是左思泉。

  見到丈夫，她露出溫柔的笑，「還不是你的寶貝女兒辰曦，生病了還跑來上班，早餐也不吃，病懨懨的樣子怎不讓我/操心！」

  「是嗎？那我得去看看！」辰曦是左思泉的心頭肉，軍人家庭出身的男人，大多對女娃兒更加柔情一些。

  「不用！我讓她回家了！」

  「嗯！那我也得打個電話慰問一下！」左思泉拿出手機來，打給辰曦，開口就叫寶貝兒，「寶貝兒，聽說你要拿最勤奮員工獎？」

  許是因為生病吧，辰曦怎麼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特脆弱，聽了爸爸這聲寶貝兒，心裡又泛酸了，「爸……我準備回去了呢！」

  「嗯！這還差不多！我們家可不需要最勤奮員工，只要寶貝兒辰曦！快去吧，自己別開車了，讓司機送送！」

  「知道了，謝謝爸爸！」

  得到女兒的保證，左思泉才算放了心，電梯也到頂了，他和蕭莟一起走出電梯。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蕭莟並沒有去自己辦公室，而是跟著左思泉進了他的總裁辦公室。

  「怎麼？有事？」左思泉笑，這可不像妻子，平日裡，妻子哪次來公司不是一頭扎進辦公室里？簡直比他還工作狂。

  蕭莟在他的大椅子上一坐，「思泉，我覺得好累……」

  「喲呵，我們的鐵娘子也有疲倦的時候？」平時幾個好友在一起，都戲稱蕭莟是鐵娘子，左思泉拿出來開妻子的玩笑。

  蕭莟凝視著丈夫，心裡湧起難言的悲哀，卻又無法與丈夫明說，情不自禁伸出雙臂，左思泉本來聽說她累，親自給她倒了杯水來，見她如此模樣，把水放下，擁住了她。

  蕭莟靠在左思泉腰上，想起剛才辰曦也是這麼依著自己，又想起辰曦適才那一番話，心裡更加難受起來，低低地叫了聲，「思泉……」

  這些年來，隨著左家在他倆手裡越做越大，蕭莟已經鮮少有這麼柔弱的時候，有時候即便對左思泉溫柔，也是理性的。左思泉倒也理解，妻子的能力他完全看得到，否則也不會把很多事情放手給她做。他知道妻子不是一個安於相夫教子的小女人，給她權力，她會快樂，就夠了。

  所以，蕭莟突然這樣小女人似的，倒讓他想起了結婚最初幾年，言語裡也不禁多了寵溺，「怎麼了？真的很累？」

  「唔……」蕭莟的手臂緊了緊，「思泉，辰安和夏晚露帶著依宸去香港玩去了……」

  原來是為這個？

  左思泉拍拍妻子的肩膀，「我看就算了吧！辰安對那女孩也夠上心了！就算那女孩再怎麼不好，你兒子只服她，我們當父母的還能說什麼？現在婚也結了，真逼他們離婚也不像個事兒！不如成全了他們，我們也樂得清閒！」

  「思泉！你不知道，夏晚露有抑鬱症！她還不能生育！這樣的女人怎麼做我們家兒媳婦兒？」蕭莟見丈夫的天平越來越往辰安那邊偏，更感勢單力薄，也更恐慌了。

  「這個……倒是個問題！」左思泉若有所思，「但是你兒子都不在乎！只怕你要說服他很難！到底是我們兒子啊，難不成真的把他趕出去老死不相往來？我那也只是氣話！」

  「算了！不說這個了！」蕭莟非但找不到幫手，丈夫對辰安的婚事倒是越來越妥協了，她很是鬱悶，靠著丈夫不說話。

  左思泉呵呵一笑，索性把她拉起來，自己坐下，然後再將她抱進懷裡，如年輕時那般寵溺似的抱著她，「好！不說不說！那我們說點別的！難得鐵娘子今天撒嬌。」

  「誰撒嬌！」她白了丈夫一眼，可是卻發現這樣被左思泉抱著的感覺很好，撒嬌的感覺也很好，他們之間多久沒有這樣的溫情了？她都快忘記被丈夫寵著是怎樣的感覺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女強人，不需要像別的女人一樣靠撒嬌裝痴來獲取丈夫的疼愛，卻原來，再強的女人，也是女人……所以，雖然矢口否認，卻不由自主地靠在左思泉肩上，甚至覺得，如果時間就在此刻停住也沒什麼不好，她就此停下腳步休息專心享受丈夫的疼愛更沒什麼不好，只是，她還能停得下來嗎？卻是再也不能了……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左思泉有一天發現她的秘密會怎樣對她……

  依宸的事，她總有種感覺，會在近期就爆發似的，攪得她心裡七上八下。若思泉知道了，會怎樣？他還會鍾愛她如初嗎？

  除了依宸，還有那些事……

  她一想起來就頭疼，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她凝視著左思泉的臉，雖然丈夫已經五十多了，可是並沒有衰老的痕跡，兩鬢絲縷的白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一種從未有過的自卑心理襲上心頭，像她這麼出身平凡的女人，何德何能得到他的青睞？並且還陪著自己走完大半生的路程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心理，從前的她可是自信又自負，自詡美貌才情兼備。也許，是因為世事總是要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真的，無可挽回了嗎？

  她忽然抱緊了左思泉的脖子。

  「喲，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左思泉被妻子弄得一頭霧水。

  「思泉……我……害怕……」她貼著他的頸項，低低地說。

  「怕？怕什麼？」左思泉驚訝的同時，也覺得好笑，妻子這輩子還從來沒對他說過一個怕字。

  蕭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無法說啊……

  只是在他耳邊蹭了蹭，「思泉，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們就老了，感覺我們一輩子就這麼忙忙碌碌的，回想起來，除了一個左氏，好像什麼回憶都沒有……」

  「左氏還不值得我們鐵娘子驕傲嗎？這可是你一手打造的！」左思泉拍著妻子的背，雖然妻子的行為超乎尋常，可他還真喜歡這樣的妻子，並不是說平日女強人的她他不喜歡，而是女人該是多面的。末了，又開玩笑，「還有我們三個值得驕傲的孩子呢，這些都不值得回憶嗎？」

  「不是……」這樣氛圍里的蕭莟，愈加嬌氣起來，「我的意思是屬於我們兩個自己的回憶，我們除了出去開會出差，從來就沒在哪旅遊過，賺了一輩子錢，錢多得花不完，卻沒想過怎麼好好去花……」

  左思泉不由大笑起來，「說了半天是說我虧待你了！好！找個時間，我們安排一下，帶著你環遊世界去，怎麼樣？」

  「真的？」蕭莟眼裡升起期許。在今天以前，她還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左思泉去閒暇度日，可是，就這樣一瞬間的事，她突然就喜歡上這種感覺，喜歡和左思泉像一對平凡的夫妻那樣過柴米油鹽的普通生活。

  「當然是真的！傻！」近距離地凝視妻子，左思泉發現蕭莟眼角歲月的痕跡，儘管蕭莟注重保養，儘管她上了薄妝，可那些痕跡還是如此明顯。蕭莟也算辛苦了大半輩子了，他確實該和她享受剩下的時光。

  「嗯！我很期待！」蕭莟微微一笑。

  她真的很期待，如果，一切都能順利度過的話，她一定會和左思泉用剩下的時光來細數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