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帶數字的廠

  「播放源算是一個整體，包括播放器，音頻線，唱片和磁帶。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一個好的播放器，比如電唱機或者質量好的收音機，當然像你這種有錢的可以直接買台CD機。」邢寶華解釋的說。

  見對方點點頭，像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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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寶華接著說道「以上都是硬體需求，還有對唱片和磁帶的要求也很高。」

  「用音響聽個響聲，還真麻煩啊！還不如直接用錄音機上的喇叭，都是這麼玩的。」微胖的青年說道。

  「張濤明，不懂就少說兩句，你是沒聽過那音響的感覺，等我的那套音響弄好了，你去聽聽感受一下就行。」孫長傑說道。

  微胖的張濤明像是不屑似的撇撇嘴，不再說話。

  倒是劉海波問道：「我有個親戚，準備幹個人買賣。就是賣磁帶啥的，從南邊那邊進貨。買了這麼大一個雙卡錄音機專門放歌賣磁帶。」

  說著話，還用手比劃一下，解說一下收音機的大小。

  邢寶華聽著，等他繼續說。

  「你說起喇叭來，要不給他也安一個，省的不夠響。」劉海波笑著一指邢寶華說。

  邢寶華微微搖頭說道：「我給孫長傑制定的音響系統不適合戶外。戶外噪音大，不要求多好的音質，只要聲音洪亮就行。」

  「你的意思你弄不了。」劉海波問道。

  「這倒不是，我的意思，沒必要從我這裡弄，我這裡弄出來的成本比較貴，而且你親戚那邊的需求不大，買一台後級功放和大功率的音箱就行。」邢寶華解釋道。其實他也想賺這筆錢，但稍微一想，技術含量不是很大，而且用不上晶片，不好忽悠。

  造出來賣貴了，讓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被坑了，他可不想為了幾十塊的利潤，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他時間還是比較緊。

  「你的意思只製做高檔貨，試聽用的，我親戚那邊反正也是賣磁帶，你也給他弄一個唄，不用很大，專門試聽就行。」劉海波像是咄咄逼人，雖然沒聽過邢寶華的貨，但從孫長傑嘴裡說出來的，可信度還是有的。

  「不管你那些磁帶從哪兒來的，只要是盜~錄的，效果就差了，再好的音響系統，也達不到效果，關鍵還是播放源。」邢寶華說道。

  「傻子會用盜~錄的東西試聽，這邊你別管了，我就問你，造還是不造啊！」劉海波追問道。

  「造，但必須全款交齊，造好了去我那裡拿貨，機械廠修理部，一打聽就能找到。」邢寶華說道，心裡也在暗想，這個劉海波到底什麼意思？

  一般的高端音響系統都是試聽過後，才決定的。不是一拍腦門感覺好就買，當然土豪除外。人家感覺不好可以放一邊吃灰或者送人。

  就是因為這東西貴，買的時候都是很小心，多試聽幾次找到感覺才買，這東西一旦買了就不退。

  「價格怎麼算？」問話的劉海波稍微一眯眼的問。

  「我目前能給你制定三種模式。第一，也就是試聽一下，沒什麼環境要求，第二和孫長傑的一樣，對品控要求很高，第三是最高級的品控要求，但必須追加一點，對環境要求很高，也就是說你要聽最高級別的效果，先重新裝修一下試聽的房間。」

  邢寶華沒直接說價格，而是從級別上說。言外之意就是級別最高的，花的費用最高，中等的就按照孫長傑的價格走。

  「先給我說說這個最高級別的需要的環境有哪些，大概花多少錢。」劉海波問道。

  「這個真不知道，你得問問專門搞聲學這方面的專家，比如建造禮堂啊！教堂、歌廳這樣的人，才能給你設計出你需要的試聽間來。預算啥的他們說了算。」邢寶華說道。

  「你弄不了？」劉海波問道。

  「弄不了，不一個系統。挎著專業呢？我能造，能聽，但不代表能幹裝修，這裡面的學問差別可大了。」邢寶華說道。其實這廝就想弄一個高門檻，讓劉海波知難而退。

  不是他不想賺這個錢，而是感覺劉海波誠意不足，像是隨口說說。

  「就按照這最高標準弄音響，多少錢？只要不離譜就定一台。但說好，我只出定金，見到貨驗收完才給你結清。」劉海波說道。

  邢寶華輕微搖頭說道：「成本太高，我自己又沒本錢，只能用你們的貨款去買件，還得不間斷的測試，元件也經不起折騰，屬於消耗品了，一個弄不好我就賠錢。」

  「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啊！」劉海波說完。

  「既然坐在這裡，大家就是朋友，面子我肯定給，但我沒錢幫你造。」邢寶華兩手一攤，自己說的很明白了，自己就是沒錢，愛造不造。

  但心裡也樂開花，如果對方入套，從成本上他就賺翻了。

  孫長傑也不想讓雙方翻臉，想先從邢寶華問出價格來再說，於是插嘴問道：「你要造最高級別的音響，需要多少錢。」

  邢寶華看了孫長傑一眼說道：「晶片要純進口的，還得專門淘換，普通的晶片帶不起來。那只能用電腦里的主晶片了。這也是音響系統里最貴的。當然還有其他配件的價格也不菲啊！兩萬起步。」

  「艹，這麼貴？」小胖張濤明說道。

  「這還是材料錢，我都沒算上人工費用。」邢寶華說的。

  「你一個月多少錢，50塊撐死。還人工費？」小胖子又不屑的說道。

  劉海波搖搖手阻止張濤明說話，對著邢寶華問道：「就給你一萬塊，缺什麼給我說，我給你弄。我弄來的東西比你便宜。」

  一聽這話，邢寶華拿起桌上的酒，衝著對方一舉說道：「成，我給你開個單子，你給我弄件。先小人後君子，你把錢送我店裡去，我把單子給你，儘快給你們兩做出設備來。」

  邢寶華儘量保持一種表情，像是吃虧似的，其實他心裡樂開了花。而孫長傑在端起酒杯的時候，也看向邢寶華。心裡也在琢磨是不是他出三千塊錢出高了。

  隨後就是他們三人小聲嘀咕，耳尖的邢寶華還是聽到什麼批文啥的。心裡巨大翻浪，這年頭沒比他們倒騰批文賺的了。兩萬是不是要少了？不在一個圈子，都防著人。想融入進這個圈子，太難。

  進入這個圈子能拿到太多他想要的資源，當然風險也非常的大，一個弄不好，能被他們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和他們玩，拿啥玩，拼爹是不行了，還是離著遠點吧。

  飯局結束，劉海波約好明天去找邢寶華，由於邢寶華明天上午還有事兒，改成下午。

  回去的路上，邢寶華對著蘇雅說道：「以後再有這樣的局，別叫他。」

  他還想低調地度過八十年代呢？

  緊趕慢趕的回到廠里，拿著材料先去廠長辦公室，排隊半個小時隊才見上。

  李廠長這次沒讓邢寶華坐在會客桌那邊，在他辦公桌前，看著邢寶華遞交上來的草稿圖。

  問道：「原材料核實過嗎？」

  「沒有，我就先設計出外觀來，少部分電子元件知道價格，其他的都不知道。」邢寶華說道。

  「外殼的材質你用工程塑料？」李廠長抬眼看著邢寶華問道。

  「對，起碼質感上要明顯突出來，其他材料需要時間去比對。而且我現在需要一部分資金建模。」邢寶華回復道。

  李廠長沒說話，而是想了一下。從桌上拿起煙，剛想點的時候又放下。而是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了兩下鍵對著裡面的話務員說道：「通知沈傑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過看到電話的時候又讓邢寶華眼前一亮。

  程控交換機？

  這個可以搗鼓一下。只不過會導致廠里的話務員下崗，罪過啊！

  至於程控交換機先放一放。先把眼前的計算器弄出來再說。

  剛才廠長嘴裡說的沈傑是誰，他不知道，估計見面後可能會認識。

  等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一位中老年人敲敲廠長的門，走進來。

  先是看了邢寶華一眼，最後對著李廠長說道：「廠長」

  「老沈，你先看看這份圖，能預算出用料多少，核算一下成本。」李廠長把邢寶華的草圖遞交給沈傑。

  圖上有重要零配件和材料說明。這樣能直觀的想像出產品的樣子來。

  沈傑仔細看了幾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厚厚的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電話號碼？

  隨意的翻了幾頁，對著李廠長說道：「我打幾個電話。」

  「喂，無742廠嗎？銷售科的老李在不在啊，請他接一下電話……」

  此時的邢寶華心裡翻江倒海，他沒想到機械廠竟然有大牛。

  而且，剛才的說的742廠，讓他想起什麼來。他之前壓根就沒想到。

  隨後，沈傑有是一串電話，開頭就是，喂，是718廠嗎？

  喂，是798廠嗎？

  喂，是京878廠嗎？

  後世那些存活下來的巨無霸，在他們改變企業名稱時，前面都是帶數字的廠。

  邢寶華心裡震驚的同時，後背又是一身冷汗。

  自己干，能接觸到這些帶數字的廠？能分配給自己需要元件？這可是計劃時代啊！

  想要拿貨，需要計委批，而且還是限量。

  什麼時間才能自由訂貨？好像在批改貸後。那還要再等幾年。

  原先都是國家給企業批款、撥款，作為企業流動資金或技術改造經費。企業盈利後將利潤上繳國財政，這樣形成良性循環。

  後來國遇到些經濟困難，其實企業很多，都等著上面批。錢就那麼多，怎麼批，有的多，有的少。

  開會的時候不知道誰想出個辦法，不批了。不是有銀行嗎？發揮銀行的作用，讓企業他們自己去貸。

  模式改了，企業貸了款後還要支付高額利息。

  而另一頭，企業的利潤照樣要上交財政。這樣上級領導部門不僅不投一分錢，反而像從前一樣抽走企業的大部分收入，導致企業迅速陷入虧損困境。

  本來就艱難都沒啥錢了，逼著那些企業自己想辦法。所以計劃時代的模式，在這些困難企業是行不通了，只能是誰給錢快，誰先拿貨。有時候，交了錢貨未必能拿到。

  不過讓邢寶華詫異的是，這位沈傑對很多電子廠都很熟悉啊！得好好地巴結巴結。

  沈傑打完電話，在一張紙上記錄了很多東西，都是邢寶華寫的零配件型號和詢問的價格。

  走到會客桌那邊，坐在沙發上，拿著筆一點一點的計算。

  廠長抽著煙靜靜地等待著，邢寶華傻乎乎的站在那裡沒動，廠長沒讓座，他也不敢隨意的亂動。

  這些無所謂，他腦子裡想的是怎麼研究交換機。按理說程控機交換機應該有了，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產品都已經流通了，廠里不會為了這點小錢不安裝啊！難道是為了崗位？

  交換機，邢寶華最先想到的不是研發，而是山寨。愛立信最先打入國內市場先從交換機開始的。弄一台愛立信的交換機過來逆向推一下就行。

  反正他是干山寨出身的，這活他拿手。

  就是不知道機械廠會不會因為電子產品多了，弄一個分廠出來，總感覺太不務正業。

  「廠長，我大概的算了一下，所有的元件包括晶片在內，大概預算在33-35之間。其中晶片的價格在15-16之間，京廠那邊貴4毛左右。」

  李廠長點點頭，請沈傑繼續說。

  「還有顯示屏，在8.5-9塊左右。看我們要量了。生產顯示屏的廠按照產量，每月只能分配給我們一千片左右。」

  「至於工程塑料，市塑料一廠每年分配給我廠的配額才八千公斤，只能從八千公斤里擠。而且模具費用也在七千塊左右？」

  李廠長問道：「模具費用那麼高嗎？」

  「是的，而且咱們廠還得幫塑料一廠生產模具，其他一些材料都沒計算。大概在幾毛左右不會超過一塊。總體成本接近五十塊。」

  在沈傑說完，李廠長問向邢寶華：「你打算買多少錢。成本很高了。」

  「出廠價一百怎麼樣？造出來不比國外的差啊！」

  「南方有幾家廠長做出來的計算器才賣七十多？」沈傑張口說道。

  「能和咱們的比嗎？咱們的計算器定位就是外貿版，質量上要一等一的才能賣上價去。還有再算算成本。總有減少的地方？」邢寶華說著就走過去。